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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量平平的《寵愛》怎么就爆了?
注:本文有劇透
在這個元旦檔,《寵愛》的走紅有些出人意料。電影于2019年12月31日上映,首日票房高達1.64億元,上映兩天票房逼近3億元。對于一部制作成本不高的都市電影,《寵愛》足以讓片方賺得盆滿缽滿。
《寵愛》由徐崢監制,楊子執導,集齊于和偉、吳磊、張子楓、鐘漢良、楊子姍、陳偉霆、鐘楚曦、檀健次、闞清子、郭麒麟、李蘭迪等全明星陣容。這是一部寵物題材的拼盤電影,由6個小段的故事組成,每小段分別是一個寵物故事,又經由同一個寵物醫院匯總成篇。
于和偉和李蘭迪飾演一對父女。父母離異,女兒跟著母親去美國生活,父親養了一只貓,跟小貓相依為命。父親疼愛女兒,但不懂得如何表達,每次跟女兒打越洋電話都得以貓為由頭。暑假女兒回國,想帶走小貓,父親即便不舍得貓,但更不舍得女兒。父女倆是否會消除誤會,實現和解?
吳磊和張子楓飾演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倆人情竇初開、互有好感。因為遺傳性疾病,男孩失明了,他自暴自棄。女孩將她寵物狗培養成導盲犬,她和小狗能幫助男孩走出“黑暗”嗎?
鐘漢良和楊子姍飾演一對情侶。男友養了一只寵物豬,不知不覺間小豬就變成大豬。女友得知男友養寵物豬,無法接受,男友只得將寵物豬寄在農家。女友查看監控時發現自己誤會了寵物豬,她和男友想把寵物豬再接回來,可這時寵物豬被運往屠宰場,他們能否救下寵物豬?
陳偉霆和鐘楚曦飾演一對甜蜜的新婚夫妻,女主人有一條陪伴多年的寵物狗,對她忠心耿耿。每次倆人想過夫妻生活時,寵物狗總會過來“掃興”,對男主人充滿敵意。但因為狗的年紀大了,它最終也要離開,狗狗是否有什么最后的愿望?
檀健次和闞清子飾演的鄰居,相互暗戀。男鄰居養了一只可愛的小貓咪,他急中生智,利用小貓咪向女孩邁出了第一步,他們會終成眷屬嗎?
郭麒麟飾演一個外賣小哥。第一回送外賣,小哥在小區中迷路,在一只聰明的流浪狗的帶領下,他才順利送完餐。一來二去外賣小哥和流浪狗建立深厚的感情,但流浪狗始終與人有著距離。流浪狗為什么流浪?它會否打破心防走向外賣小哥?
坦白講,單單從電影技術層面上看,《寵愛》實在是太平淡了,鏡頭語言更是接近于平庸。這6個小故事的唯一優點是,它們都情節完整、節奏流暢,跟隔壁的《親愛的新年好》相比,情節可看性更高。但兩部電影的共同問題是,邏輯破綻很多,故事頗為懸浮。
像吳磊、張子楓那個故事,導盲犬對犬種要求很高,培訓高度專業,哪里是你一個中學生自個花兩個月就能培訓的?鐘漢良那個故事就更滑稽了,豬什么時候智商這么高了,看到別墅外有小偷懂得叫主人。陳偉霆與鐘楚曦飾演的這對“欲火焚身”的新婚夫婦,太“油膩”了些,少兒不宜。“檀健次”為了追求“闞清子”,竟然把貓塞車底下,這不是“虐貓”嗎?郭麒麟的這個流浪狗的故事,又是忠犬八公的翻版,人類真是熱衷于自我感動。
總體來看,6個故事里就于和偉這個故事完成度較高,老戲骨的精湛演技讓這個口是心非、滿懷深情的父親顯得特別可愛,幫女兒瘋狂追星的橋段,強烈的反差讓人覺得好笑又不禁鼻酸。吳磊這個故事中,男孩第一次跟導盲犬出行,母親偷偷跟在身后,舉著一件T恤告訴路人,兒子是第一次獨自出來,他想學會獨立。這樣的母愛也是挺戳人的。
不過,吐槽《寵愛》不是本文的重點。更令人好奇的是,這樣一部整體平淡的電影,怎么就成了2020年的第一匹黑馬?它有著怎樣的爆紅公式?
首先,《寵愛》的題材討巧。選擇以寵物為主題,這部電影就成功了三分之一。
一部電影是什么樣的類型、什么樣的主題、目標群眾是什么,在立項時都應該心中有數。2019年不少大制作電影撲街,一大原因就是取材失誤,類型模糊。就比如《吹哨人》,看完電影你很難概括它的類型是什么,它是拍給誰看的。
《寵愛》的目標受眾首先是龐大的養寵物人士。《2019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顯示,2019年全國城鎮寵物犬貓數量達到9915萬只,中國城鎮寵物(犬貓)消費市場突破2000億的關卡,整體消費規模達到2024億元。多少養寵物人士的普遍態度是,自己可以餓著,寵物不能餓著。有這么多愿意為寵物花錢的主人,《寵愛》就有了可觀的基本盤。
除了養寵物人士外,萌寵電影本身也老少皆宜。有動物學家曾提出“幼體滯留”的觀點,即喜歡一切有幼體特征的東西,是人的天性,幼童的可愛特質能夠引發成人的養育之心,確保幼童能夠受到妥善的照顧。這是一種演化上的適應,確保了人類的延續。也因此,人類對較可愛的動物天然親近。哪怕你不養狗,平時看到人家遛狗也繞著走,但這絕對不會影響你喜歡銀幕上那些可愛、通人性的小狗。作為拼盤電影,《寵愛》里有寵物貓、寵物狗、寵物豬,“一網打盡”,比單純講某一類寵物的電影受眾面更廣。
其次,《寵愛》是一部情緒型電影。它跟之前的《前任3》《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一樣,雖然質量平平,但煽情技巧相當純熟,經由寵物,電影講述的其實是人。比如在于和偉的故事里,感受到父愛;在鐘楚曦的故事里,感受到寵物的忠誠與它離去時的悲傷;在吳磊的故事,感受愛情的純真與青澀;在郭麒麟的故事,感受到兩顆孤獨的心的相互慰藉……
親情、愛情、友情全部到位,青澀的、甜蜜的、濃烈的、悲情的情感面面俱到。這個故事沒有煽哭你,沒事,電影有6個小故事,只要有一個正中下懷,你就會掏出紙巾擦干眼淚,在朋友圈拍照留念,不自覺地充當了電影的自來水。
如果觀眾細心留意《前任3》《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寵愛》等這些情緒型電影,會發現它們有一個共同點,即女性觀眾是觀影的絕對主力。比如貓眼專業版數據顯示,《寵愛》“想看畫像”里,女性觀眾的比例是71.9%,男性比例是28.1%,而《前任3》《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女性想看比例均超過60%。這雖然不是說女性是“情緒化”人群,但就市場營銷角度看,女性的確是更容易受電影“情緒”感染,電影如果能夠讓女孩哭,那么它往往也具有很強的社交屬性。在一個“女性向”時代,無論是男女朋友看電影,還是閨蜜看電影,女性往往決定著觀看哪一部電影,能夠打動女性的電影,票房一般不會差。
除此,《寵愛》這類情緒電影,頗適合跨年這個檔期。人們在跨年這樣具有儀式感的節點上,是很愛立flag的,仿佛辭掉舊的一年,不順也都過去,新的一年一定有新的開始。因此,跨年時人們的感情往往百感交集,有激動、有期待、有勵志、有篤定,這個時候經由一部講述愛、渲染愛的電影哭一哭,宣泄情緒,也似乎是在眼淚中迎接新生。
其三,《寵愛》有營銷上的優勢。一方面是,它是拼盤式電影,在監制徐崢強大的人脈的幫助下,它的演員陣容非常華麗,“人多勢眾”。除了演技派外,更有不少具有流量的演員加入。鐘漢良號召力不弱,很“欲”的陳偉霆會迷倒一批粉絲,吳磊、張子楓、李蘭迪等科班出身的新人演員粉絲眾多,經由《慶余年》走紅的郭麒麟觀眾緣極好……他們都可能成為觀眾觀影的理由。
另一方面,《寵愛》充分借助了抖音的力量。之前幾部情緒型電影,紛紛加大在抖音上的宣發力度,因為抖音這類三五分鐘長度的短視頻平臺,適合于看點與情緒點的營銷、發酵和病毒式傳播。比如《寵愛》官方賬號在抖音上的點贊近2000萬,陳偉霆撩鐘楚曦的片段,在抖音某個賬號上點贊量就有200多萬……雖然抖音爆款不一定是情緒型電影,但情緒型電影幾乎都是抖音爆款。
對于《寵愛》爆款公式的總結,有點事后諸葛亮的意味,但我們又得承認,沒有任何一部電影的走紅是毫無緣由的。雖然從藝術層面看,《寵愛》并不及格,但我們也很難將它歸結為爛片,因為它是一部尊重觀眾、迎合觀眾情緒的電影。
電影是藝術品,但電影也是商品,電影人得牢記一個最基本的道理:觀眾是分層的。不必以影評人的標準去拍口碑好但晦澀的文藝片,觀眾不是影評人,他們有時看個電影就是圖放松;拍電影可以很任性,把電影當作導演的個人意志,但觀眾也有權拒絕導演的表達;也可以是《寵愛》這樣,迎合觀眾,并且能夠把故事講得流暢、完整,哪怕藝術效果平淡,影評人口誅筆伐,至少觀眾喜歡。
就像薯片是垃圾食品,但它適合消遣、味道不錯,銷量從來不差。電影市場要繁榮,需要有人陽春白雪,也需要有人拍“薯片電影”。因此,雖然筆者個人不喜歡《寵愛》,但也樂見它成為票房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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