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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電腦用石頭,復旦老教師傳授學生刻五體字百家姓
在復旦大學,有這樣一門課:課堂上都是叮叮當當的敲擊聲,教室里不用電腦,也少見課本,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的石頭。
這門課,期末沒有考試,也不需要寫論文。但學生們完成的作品平鋪能有20米,在教室都無法全貌展示。
這門“神仙課”正是復旦大學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開設的“古籍修復基礎實踐”。左手刻刀,右手敲板,刻五體字百家姓。
“叮叮叮”“叮叮叮”,每周四下午,踏入光華樓西主樓16層,就會聽見長達幾小時富有節奏的敲擊聲。
在1601的教室里,既沒有用于記筆記的電子設備,也少有理論性的教學書本,教室的墻邊擺滿了大漆桌,上面堆放著用于篆刻的石頭,等待修繕的字畫,以及棕排、排筆、宣紙、毛筆、漿糊水等工具。
左手執刻刀,右手執敲板,幾張紅色桌子旁,十幾個學生埋頭圍坐在一起,各自守著手中的青石塊,反復敲打著石頭上的文字。
這學期,一群古籍保護方向的專業碩士,在這門必修課“古籍修復基礎實踐”上,主要學習百家姓石刻,以隸書、小篆、大篆、楷書和行書五體,將487個常見百家姓姓氏刻于青石塊上。目前,用于刻百家姓石頭的單面他們已全部刻完。
主講教師,圖書館副研究館員、復旦大學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特聘專家趙嘉福剛走進教室,同學們趕緊抓住機會,將石頭推到他面前,請教如何握板才能找準力道,怎樣下刀才能將刻痕去除。
打開臺燈,摸著刻痕,趙嘉福一眼看出了問題所在,拿起刻刀,邊給學生們演練如何走邊、扣底,邊細細講解篆刻方法與技巧。
這是他在復旦教學的第九個年頭。2014年底,復旦大學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成立,趙嘉福由國家古籍保護中心推薦,在古稀之年來到復旦,走上教學一線,希望把古籍保護的技藝傳承下去,讓更多人能參與其中。
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培養的第一批古籍修復人才,從業六十余載,趙嘉福成為當今國內全面掌握古籍修復、碑刻傳拓、碑帖書畫裝裱等技藝的大師級人才。 “到學校后,如何適應教學需求,既讓學生聽得懂,又兼顧理論與實踐,對我來說是件新鮮事物。” 他說。
雖說“紙壽千年”,但書是不可能不壞的,對古籍的修復一直進行著。“以前是一師帶一徒,只鉆一門技法,多靠學生悟性。現在不同了,我也改進傳統教學模式。” 趙嘉福教學從不留一手,從修復、裝裱和碑帖三大方面,他要培養的是學生古籍修復的全方位能力。裝裱側重書畫作品的托裱與裝幀,碑帖則看重碑刻和拓片兩方面。
毛筆、宣紙、印章、棕刷、刻刀、石頭,這些被放在他辦公室的角角落落。凡上課的日子,他都會提前一小時到這等候,“學生有不懂的,需要我單獨輔導,隨時來。”
如今,古籍保護與生物、化學、計算機等關系越來越緊密。“未來,教室里還會有更專業的設備,能測試同學們敲打的壓力和輕重緩急等,對提高他們的技術將有很大幫助。” 他說。
課堂上,除了篆刻百家姓,趙嘉福也指導學生如何修復破損字畫。
在大漆桌上噴點水,取一塊比破損處稍大的宣紙貼在桌面,再將作品平鋪,破損處與宣紙重合。接著,用排筆攪勻漿水,慢慢將字畫排貼在桌上,并用小拇指挑出破損的缺口,慢慢撫平。“攪動漿水這個動作不要忘記,漿的厚薄會影響排筆的動作”,邊操作演示,趙嘉福邊囑咐著。
為方便操作,他的指甲常年留的長度不同,“在修復裝裱中,用小拇指挑,有時比拿針還方便。”趙嘉福笑言。
將學生拿來的宣紙覆在原作上,用綜排排開,趙嘉福邊排邊觀察有無褶皺,再用報紙吸附多余的水。最后,撫平褶皺,這樣一次修復算完成了。
豫園“海上名園”刻石、陸家嘴“世紀大道”刻石、龍華烈士陵園革命英雄紀念碑、復旦“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石碑等都是趙嘉福的作品。
上學期,本科生郭家祺選修了的“中國傳統書籍裝幀藝術與實踐”,對石刻產生了濃厚興趣。這學期,又特別咨詢了古保院教師能旁聽的篆刻課程。他坦言,自己平時會刻些小石頭,大石塊刻起來感覺很不一樣,“低頭刻一會就脖子酸痛。”
這樣的埋頭篆刻,趙嘉福做了60多年。“我是一塊磚,哪里古籍需要修復,我就去哪里”這話,趙嘉福常說。在2022級研究生吳越看來,老師教授的不僅是技法,還有做人的道理,“我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像老師一樣,在某個領域深耕不輟,留下對他人有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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