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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八年,難說再見
犀牛娛樂原創
文|方正 編輯|樸芳
《我是歌手》當年在臺灣有多火?
第一季的“歌王之夜”,2013年4月12日當晚,吸引了16家臺灣媒體涌進直播現場“探班”;臺灣東森新聞臺破天荒放棄新聞播報,“5小時全程直播”決賽盛況;東森財經臺的《夢想街57號》、TVBS的《2100全民開講》當天都邀請音樂人、娛樂名嘴作客,改做《我是歌手》專題;當晚,各大新聞臺都不約而同插播了《我是歌手》相關報道......
不惜舍棄日常的新聞放送,大規模播報一個大陸電視臺的綜藝節目,是臺灣過去從未發生過的。一直自傲于本土綜藝的臺灣同行們突然意識到,如《我是歌手》這樣大制作體量的節目,他們根本做不出來。
《我是歌手》冥冥之中成了分水嶺。
曾幾何時,臺灣綜藝一直被視為業界標桿,《我猜我猜我猜猜猜》被內地電視臺爭相模仿,《康熙來了》在內地圈粉無數。而差不多就在《我是歌手》出現后,這個局面被徹底翻轉,內地綜藝史隨后開啟了一段世界罕見的高速發展期。
如今的2020年,內地綜藝全面超越臺灣綜藝早就是不爭的事實。而在各平臺綜藝“百花齊放”的時代,歷經中途改名,《歌手》是一檔辦了8年之久的老牌電視綜藝,上半年播出的《歌手·當打之年》已經盡顯疲態。
昨日,在2021湖南衛視大屏生態共享會上,洪濤導演宣布:“2021年《歌手》,不做了!”湖南衛視歌手官博隨即回應,稱:“以后的冬天,不再有《歌手》。”網友自發分享起《歌手》八年來的名場面,一波回憶殺將#歌手不做了#、#歌手八年最難忘的舞臺#送上熱搜。
八年來,《歌手》深刻影響了華語樂壇、中國電視史、乃至中國綜藝史。回到最初的原點,在《歌手》誕生之初的年代,它在當時的引領性、顛覆性在哪?在后來的全盛時期,它為行業帶去了何種深遠影響?它的黯然落幕,又給后來者留下怎樣的啟示?
《歌手》的少年:
頂級制作、同行艷羨
2013年,旅行真人秀《爸爸去哪兒》還在孵化中,網綜《奇葩說》還停留在概念階段,《我是歌手》橫空出世前,“明星真人秀”仍是個鮮為人知的新鮮玩意。
前一年的隔壁友臺從荷蘭偷師來旋轉椅,唱響好聲音,但節目錄制空間仍局限在臺上一方表演天地,節目正統、呆板,音樂綜藝處在1.0的古早制作形態。
《我是歌手》誕生之初就帶著新潮、前衛。
集結7位行業內已成名歌手battle,這與先前主打“草根選手競賽”的音綜大為不同。管你行業地位多高,即便在其它節目當導師,到了這,一并同等對待。卸下光環的明星“下場”,賦予這個節目觀眾平視大小明星的爽感。
在節目中,行業地位高的前輩也可能馬失前蹄,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也可能唱成冠軍,這保證了節目每期的戲劇張力。但想拿每一季的冠軍也不容易,通常需要歌手有穩定而獨特的舞臺掌控能力。
《歌手2018》Jessie J當年就是碾壓之姿奪冠,舞臺駕馭力超群的她詮釋了歐美頂流歌手舞臺呈現對國內的降維打擊;韓紅、李玟、林憶蓮三位女性冠軍,每一位的唱功、舞臺表現力都是國內最頂尖女歌手的水準;第一、二季的羽泉和韓磊,甚至是現場live普遍超過錄音室歌曲版本的歌手。而這些頂級表演的完成,仰仗的是節目攝影層面的用心投入。
明明只是個歌唱節目,每一集居然出動多達38臺攝影機全景拍攝,攝影棚各角落都巨細無遺地被“監控”。一邊掌鏡歌手的舞臺呈現,一邊手持紀錄歌手和經紀人競演前后的大事小情,節目徹底玩轉“音樂+真人秀”的模式。
車上的采訪、競賽前的休息室備戰、后臺彩排、在隔間與對手交流,攝影機逡巡在明星身邊,捕捉其在非競演場景中的種種表現,滿足了公眾窺探明星“幕后生活”的窺私欲,且為觀眾呈現出一個多面、立體、有溫度的“人”。
在舞臺視覺效果層面,《我是歌手》投入重金打造,卻追求簡單華美、不喧賓奪主,堅持“ 輕舞美,重燈光”的原則 。歌手出場環節的“光之門”設計亮眼,16臺光束燈交錯成X形,唯美夢幻的光調令歌者專注于演唱。
“第一次看《我是歌手》時,精致炫目的視覺、高品質的音響、高清的畫面讓我為之驚艷,這品質實在是太磅礡大器......”一位臺灣網友的貼文,反映出《我是歌手》當時令同行艷羨的綜藝制作最高水準。
《歌手》的壯年:
超級音綜、全民狂歡
《我是歌手》播到第三季,收視破了一個峰值。
首播超越前兩季,份額破十,全國測量儀收視率1.7,收視份額10.17%,同時段第一,秒殺同期的《中國好歌曲》《最強大腦》等節目,甚至嚴重影響到浙江臺王牌節目《奔跑吧兄弟》的收視率。
《我是歌手》這一季邀請到新加坡國寶級女歌手陳潔儀,第一期深情演唱歌曲《心動》,走心演唱令她眼泛淚光,#我是歌手 陳潔儀#登上微博熱搜,臺上臺下的觀眾都被她擊潰心理防線。
如此可以窺見《歌手》征服最大公約數受眾的秘訣:臺上歌手絕對真唱,用真誠、有態度的歌唱感染現場,臺下觀眾深度共情,失去表情管理能力。
第一季,林志炫在采訪中坦言:“在頂級的音響設備下演出,我真的唱得十分開心。讓音樂回歸到了最原始的本質:live(現場)演出,這樣的演出是可以感動人心的。”
這檔節目擯棄當時“晚會假唱”的行業常規,掀起風風火火的“真唱熱潮”;也看不到“選手聊悲慘身世、聊夢想”的尬哭環節,唯有用最質樸、真誠的演唱打動你;“臺上沒人哭,臺下觀眾哭”的情感聯動,將“觀眾也是綜藝故事線主角”的真人秀精神貫徹到底。
一面是梁翹柏做總監、頂級樂隊配合、專業音響設備加持,帶來的綜藝中天花板級別的視聽體驗,一面是跟隨歌手和觀眾的情緒、看選手成績公布后心理變化的微表情、跟著洪濤制造的懸疑“吃瓜看戲”,這是類同“追劇”的觀看體驗。
節目中跟隨節目的“造梗”追故事線,節目外與網友分享自己心目中的排名,與網友談論當晚看節目的情緒、感悟、意難平,這些都構成中國音樂綜藝史上最珍貴的互聯網集體記憶。
每一季歌王的歸屬都是網友討論的高潮點。最具爭議的是《歌手2020·當打之年》的歌王,曲風獨特、音樂個性的95后新生代歌手華晨宇奪冠,引發天才藝術家 vs 唱歌難聽的極端兩級評價。相反,冠軍歸屬最沒有懸念的是上一季《歌手2019》,終于請來劉歡是洪濤的公關代表作,卻也令其它歌手無法與之抗衡,缺乏對抗懸念令這一季節目收視創了新低。
從第二季開始,《我是歌手》官宣歌手名單都能成為一件娛樂圈大事,網友熱切評論每一季陣容的含金量,而有沒有上《我是歌手》也仿佛成為了歌手行業地位的標志,死活不來的,大多都是“不來就可以穩穩茍住行業聲譽”的天王天后們。
《歌手》的暮年:
模式過時、傳奇落幕
從羽泉到華晨宇,八位歌王,見證了華語樂壇八年的變遷。同時,黃綺珊、鄧紫棋、迪瑪希等寶藏歌手借此平臺被發掘、被推向大眾,李健、張韶涵等過氣老炮再度翻紅,每一年《歌手》的播出,即對那一年華語樂壇進行一輪新的“洗牌”。
但隨著這檔綜N代播到后面幾季,觀眾吐槽選手純靠飆高音拿高分、行業OG穩拿冠軍、節目賽制提不起興趣,行業內唱衰節目請不到合適嘉賓、吐槽節目模式陳舊的聲音不絕于耳。
今年上半年播出的《歌手2020·當打之年》,“當打之年”理念叫得好聽,背后是洪濤請不來頭部歌手,只能請到中生代歌手的尷尬處境。這一季,華晨宇、MISIA、蕭敬騰、徐佳瑩、袁婭維、毛不易、周深組成的陣容毫無疑問是“《歌手》史上最弱陣容”。
第一季有齊秦、林志炫,第二季有韋唯、韓磊,第三季有孫楠、韓紅,第四季有李玟、張信哲,第五季有林憶蓮、光良,第六季有汪峰、李泉,第七季有劉歡、齊豫。之前七季,皆有具有國民知名度的老牌歌手壓陣,而這個第八季無元老歌手坐鎮的局面,將《歌手》徹底拉下神壇。
當下是一個短視頻當道、直播火熱的時代,一個過氣歌手如若在相關平臺長期駐守,一般都會吸引一定的粉絲受眾,輕松開啟“營業”。換言之,《歌手》傳統的造星、宣傳功效正在被新型內容平臺所取代。
另一方面,如今的綜藝節目形態里,單一垂直類音綜是行業發展的主流。對圈層音樂及文化的深耕,更有利于綜藝聚集垂直重度音樂愛好者的關注,并更容易、更有效率將其轉化成內容消費用戶。
《歌手》式的傳統音綜模式已然過時,它既無法精準抓取目標受眾,更難以將目標受眾轉化為消費人群,其商業玩法跟不上時代步伐,商業價值日漸縮水。很顯然,這個曾經令無數歌手夢寐以求的舞臺已失去了過往的吸引力。
在這樣的背景下,洪濤攜湖南衛視團隊即時叫停《歌手》,算是一明智之舉。相信以湖南衛視原創中心的項目孵化能力,我們很快會看到芒果臺更具時代適應性、年輕樣態的新音樂綜藝出現。
《歌手》八年,難說再見。它留下太多的名場面,伴我們和華語樂壇一同成長。我們會記得:第一季的“黃媽”出山、第二季的羅琦含淚告別、第三季的孫楠退賽風波、第四季的葉倩文林子祥神仙幫唱、《歌手2017》的《成都》爆紅、《歌手2018》的Gai爺消失、《歌手2019》的吳青峰復出、《歌手·當打之年》的為武漢發聲......
對《歌手》來說,它曾有過改寫中國綜藝史的高光時刻,也歷經了被時代漸漸拋下的英雄遲暮,或許在當下的低潮期適時退場,是這檔國民綜藝最好的歸宿。不是所有跋涉,都要有目的地,傳奇落幕,它的故事永載中國綜藝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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