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謀劃推進北外灘開發建設要著眼全球視野，始終對標打造上海新時代都市發展新標桿的目標要求。“乘風破浪正當時，快馬加鞭自奮蹄”，即日起，澎湃評論部將推出“快馬加鞭北外灘”系列觀察，以時不我待的精神狀態集結各方智慧為北外灘開發建設出謀劃策，同時也歡迎各方專家來論提出建言建議，聯系郵箱：30770809@qq.com

近日，上海市人民政府批復同意《北外灘地區控制性詳細規劃》，北外灘再一次成為上海乃至全國、全球的關注焦點。與陸家嘴、外灘共同構成上海發展“黃金三角”的北外灘，作為上海目前中心城區唯一一塊可以成片規劃、深度開發的黃金地段，蘊含著極大的機遇和潛力。

從城市競爭、產業發展的角度看，北外灘的加速開發建設，也是上海謀劃“十四五”發展、代表中國參與全球合作和競爭的必然要求。

國際大變局下國家首位城市需要再出發

世界城市是全世界城市網絡的樞紐性節點。正是兩百來年的貿易流量推動上海迅速成為全國首位城市，代表著國家參與世界城市競爭。

在上海早期開放過程中，上海是“西學東漸”的窗口，也是率先接受現代先進科技的產業對接地。現在的上海市中心就是早年大量先進工廠所在地，從先前的閘北，到楊浦，到虹口和黃浦都是如此。當時提到商業區、商務區，只有外灘、南京路、城隍廟等少數商圈和商務區代表著城市的繁華。新中國成立后，伴隨工廠的接收和私有化改造，雖然所有權和經營方式發生變化，但是地理格局基本沒變。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逐步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上海則承載著全面深化對外開放的國家戰略。伴隨浦東開發開放和浦東四大功能區（陸家嘴、金橋、外高橋、張江）的持續推進，得益于加入WTO后跨國公司制造業產業鏈和價值鏈的全球分工布局，中國憑借其高性價比的勞動力資源成為全球代工廠，進而上海再次成為全國經濟中心。僅陸家嘴50來平方公里土地上，年納稅就達上千億元，其中稅收“億元樓”2019年達到103座。

上海的發展得益國家改革開放，得益于國際經濟的全球化，尤其是制造業的全球化分工。但是當前國際政治經濟形勢出現了急劇性重構。特朗普等民粹政治在西方泛起，特朗普明確提出美國要回歸制造業；西方跨國公司制造業再布局，我國部分產業發生較大規模的調整；同時，2020年以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對世界經濟產生了全面性的影響。IMF預測，2020年美國經濟的增速會是-5.9%，日本-5.2%，英國-6.5%，德國-6.9%，世界經濟一片蕭條。隨著疫情不斷發展，100多個國家采取了限制人員流動的措施，37個國家停止和全球貿易往來。更值得注意的是，美國2017年以來持續向中國發起貿易戰，并舉國之力來制裁華為。在這種背景下，我們如何進一步改革和開放，去應對國際局勢的變化？

2013年以來，我國持續加大對外開放，深化自主改革，率先在上海設立自由貿易區，探索更加開放的金融體制、投資體制和建設更具競爭力的營商環境。2015年，上海被國家賦予了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的戰略任務。“中興事件”發生以來，在戰略新興領域解決“卡脖子”環節的產業問題，更成為大家對上海等一線城市的期待。因此，在全國上下正在謀劃“十四五”布局新篇之際，2020年上半年北外灘開發建設的加速啟動，以“世界會客廳”向世界推介，代表著中國新時代背景下深化服務業對外開放的取向。

這種取向不是北外灘取代陸家嘴的競爭，而是外灘、北外灘、陸家嘴共建上海頂級服務業生態圈的開放性展示。

轉型升級下上海先進服務業需要再出發

城市能級來自輻射力，這種輻射力最初來自制造業的批量生產。早期，世界級城市的能級更多來自跨國公司全球制造網絡中作為樞紐性節點影響力。隨著全球新一輪科技和產業革命的發展，簡單地承接產業或是粗放地轉型已經不足以支撐一個城市、地區乃至國家的發展，一些新技術的更替速度也已超過了當前傳統產業自我升級的能力，因此更需要產業基礎的再造、產業的創新。

上海因港而興，歷史上是港口帶動貿易，貿易推動制造業，進而產業引發人口聚集。改革開放以來，外資為主的跨國公司產業分工和價值鏈分工帶動上海乃至長三角城市群的發展。2010年，我國城市人口（常住人口口徑）首次超過50%，2015年，我國服務業GDP首次超過50%。伴隨城市化深化發展，全國一二線城市都在服務業化，大量中心城區的工業帶逐步轉變為居住區、文旅活動區或商務區。

上海作為全國首位城市，城市的服務業化也早于全國。早在2003年，上海就確立了“市區體現上海的繁榮繁華，郊區體現上海的實力和水平”的產業布局方針，提出了“退二進三”等產業發展方向。在制造業方面，先后提出了“六大產業”“九大戰略新興產業”，到近期提出的“芯人生”（芯片等集成電路、人工智能、生物醫藥）等產業。2016年，上海新一輪五年規劃開始強調制造業要守住25%，強調“制造業與服務業”的相互融合和相互促進作用。

如果說過去40年中國經濟模式是制造業為主、出口導向的工業區經濟，上海在這個經濟模式中起著重要的橋頭作用和窗口作用，航運集裝箱的標箱持續全球領先，關區貿易額占全國五分之一比重。面向未來，中國民營經濟正在形成全球市場新勢力，國企改革向“混改”深水區推進，部分科技領域與西方同步，這種背景下品牌主導、樓宇經濟為主、科技驅動的服務業經濟將成為中國經濟未來40年的主戰場。尤其對于全國經濟布局來說，城市群內部服務業和制造業將形成雙向深化布局，制造業進一步多中心梯度轉移和再集聚，服務業波浪式再集聚。在新一輪中國經濟發展中，服務業價值鏈中總部經濟是核心，對于城市來說表現為稅收“億元樓”的集聚商務區。

陸家嘴商務區的成功，代表著上海過去近30年浦東改革開放的成功，集聚了近千家外資總部和國企總部。面向未來，北外灘如何在核心商圈金三角（陸家嘴、外灘、北外灘）集聚外資、國企基礎上集聚吸引民企總部？總部經濟的集聚，是信息集聚進而業態嬗變的過程，新時代背景下總部商務區的活力再造離不開民營企業的參與，尤其在服務業的高端業態里（信用評估、檢測認證、研發外包等），中國還需增強話語權和主導權。可以說，北外灘開發，代表著城市經濟再出發，尤其是核心城區經濟的再出發。

“十四五”背景下上海經濟布局再出發

2018年12月，上海立足空間維度、產業維度，繪制包括70張現狀圖、31張未來圖的《上海市產業地圖》。2019年11月，上海發布了新一版上海產業地圖，在前一版產業地圖的產業定位基礎上，將空間信息、載體信息、政策信息納入產業地圖，更加凸顯服務業的產業布局。

上海市“十四五”規劃工作領導小組會議指出，編制“十四五”規劃要加快構筑新時代上海發展的戰略優勢，加快提升城市能級和核心競爭力，更好服務全國改革發展大局，更好代表國家參與國際合作與競爭。編制規劃、謀劃發展、推進工作，要堅定吃改革飯、走開放路、打創新牌，向改革要活力、向開放要空間、向創新要動力。

上海面向“十四五”規劃，目標上將更加重視科創中心建設，發展機制上更加重視長三角城市群合作。在城市內部發展中，將更加重視黃浦江沿線開發，形成黃浦江濱江經濟帶。而陸家嘴、外灘、北外灘將是黃浦江濱江經濟帶的核心地段。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城市在不斷向外擴張。上海新地標不斷涌現，從徐家匯到五角場，從陸家嘴到虹橋樞紐。這種新地標的崛起，一方面代表上海在發展，但另一方面也說明中心城區聚集度在下降。上海市中心長期面臨舊社區與老廠房交錯的情況，動拆遷難，當政府財力不足時，要成片改造非常有難度。因此只能零星更新和依次進行道路拓寬，和城市外圍地帶能夠成片開發的區域相比，城市核心區增長反而有所放緩。進入新時代，核心功能區在城市中如何定位？如何打造與卓越全球城市相匹配的中心城區？中心城區如何再集聚？

回歸中心，重塑、增強、擴展核心區增長極是未來的必然選擇。上海的“十四五”產業空間將構建“一心一環兩帶多區”的產業總體布局。都市核心區重點發展高端服務業；中外環地區重點發展以人工智能、大數據為代表的融合性數字產業；沿江臨海、嘉青松閔高端產業集群發展帶，重點打造以戰略性新興產業、先進制造業為代表的高端產業集群。

北外灘是核心城區的新興地塊，也是上海未來重要的增長極。《上海市人民政府關于同意<北外灘地區控制性詳細規劃>的批復》提到，要堅持高標準定位，將北外灘地區建設成為與外灘、陸家嘴錯位聯動、居職相融、孵化創新思維的新時代頂級中央活動區、匯聚現代化國際大都市核心發展要素的世界級會客廳、全球超大城市精細化管理的典型示范區。北外灘的開發建設，也意味著上海“十四五”經濟布局的再出發。（作者系上海社會科學院產業政策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