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圖片均為片方及受訪者提供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凌晨在B站看鄉村劇。”被網友們催更了半天，5月20日0點，電視劇《花繁葉茂》15、16集在B站上線。令人難以想象的是，這部讓90后、00后們“上頭”“真香”的電視劇是一部鄉村扶貧題材。

自5月11日起在央視、B站等平臺播出以來，《花繁葉茂》口碑收視一路走高，豆瓣評分8.0，B站觀眾也打出了9.3的高分。作為2020年國家廣播電視總局脫貧攻堅題材重點劇目，《花繁葉茂》由中央電視臺、中共貴州省委宣傳部出品，上海電影制片廠等聯合出品；通過以貴州遵義花茂村為代表的楓香鎮鄉村變化，講述了新時代干部群眾攜手精準扶貧奔小康的故事。“扶貧劇”“鄉村戲”為何能深受年輕人喜歡？這部貴州題材作品的成功和上海影視制作力量有何關系？該劇出品人、制片人、上影演員劇團國家一級演員劉小鋒揭開了創作背后的故事。

劉小鋒

實地取景拍攝求真，拍什么都是“開荒”

“終于在電視上看到南方的農村了。”B站上看似一句平淡的彈幕，道出了《花繁葉茂》的不同尋常之處。

劉小鋒是北方人，他發現，農村題材電視劇大多是以北方為背景的。2015年6月16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貴州花茂村視察時指出，“怪不得大家都來，在這里找到鄉愁了”。這句話讓劉小鋒記在心里，也讓他對花茂村的風景充滿渴望和好奇。

2016年，劉小鋒在《人民文學》上讀了貴州省文聯主席歐陽黔森創作的報告文學《花繁葉茂，傾聽花開的聲音》，立刻有了把它拍攝成影視劇的想法。 “我希望能做一個不一樣的鄉村題材，能代表整個西南地區的風貌。”此前，劉小鋒主演了歐陽黔森擔任編劇的《二十四道拐》，兩人合作非常愉快，奠定了這個上海影人與貴州題材的緣分。在《花繁葉茂》的影視改編上，兩人一拍即合。

《花繁葉茂》項目啟動時，“精準扶貧”的概念還沒有明確提出，他們只是想做一個鄉村題材的“好看”的劇。最初的劇本以石曉峰書記為主導人物，后來發現，滿腦子主意的唐萬才太鮮活了，以他為主導，故事會不會更好看？劉小鋒和歐陽黔森都是死磕劇本的人，為了能有更好的呈現，原計劃2018年開始的拍攝擱置下來，整整花了一年調整、打磨劇本，直到2019年3月，這部劇才正式開機。

《花繁葉茂》的故事里充滿了泥土氣息，被很多觀眾稱贊真實、接地氣，背后是歐陽黔森一次次下鄉實地感受生活得來的。劉小鋒陪過他幾次，西南的冬天很濕寒，讓這個北方漢子有些難以承受，“我見他烤著火盆，每次都是一腳泥、一身土。”后來，劇組在拍攝時發現，很多場景、人物都是有原型的，這些都是歐陽黔森一次次下鄉中獲取的真實素材。

盡管現在劇組大部分都在影視基地拍攝，但《花繁葉茂》堅持實地取景。實地拍攝呈現出讓觀眾贊嘆不已的青山綠水的美景，也帶來許多想象不到的困難。“影視基地里生活和工作環境半徑比較小，各個部門配合、協調方便。但在貴州，我們幾乎是來‘開荒’的。”

當地超過93%都是山地，沒有能讓劇組統一管理的住宿環境，只能分散住在各個農家樂里。隔壁鎮子正好有一個酒店剛開業，得知是宣傳這里的扶貧成就，大力支持，兩百人的隊伍才駐扎下來。“住在一棟樓里，每天開創作會就容易多了，否則，大晚上只能一家家農家樂里去找人。”

不過，住在另一個鎮，每天都要趕山路去拍攝。山區層巒疊嶂，盡管相去不遠，汽車翻山越嶺，路程卻要以倍數計算，安全也是個問題。在《花繁葉茂》開頭，有一段當地脫貧前道路崎嶇不平、開車像開船的展示。劉小鋒介紹，現在當地的路雖然已經平整，但是山路很窄，只容兩臺車通過，而劇組每次出行都是一個大車隊。而且，去拍攝時，由于當地已經脫貧解困，為了找一些能體現當年貧困狀態的環境，借用了一些周邊村子取景。有些山區，車開不進去，拍攝器材都是靠肩挑人扛，碰上收工晚了，下山時提心吊膽。

當地植被豐沛，劇組人員還深受被蚊蟲叮咬的困擾。劇里，馬老三被馬蜂蟄了手，臉立刻腫了起來，這不是化妝特效，是演員真的被蜇傷了。“我們當時很擔心，但他還是堅持拍完了那場戲，被劇組強行送到醫院。醫生都說很危險，那里的馬蜂很毒，一不小心會留后遺癥，還好抑制住了。不光是演員，拍蜂場戲時，很多工作人員都被蜇傷了。”

藝術加工求美，泥土氣息可見于服裝臺詞

《花繁葉茂》里，唐萬才諷刺有些大學生村官靠下鄉“鍍金”，教小學生“假笑”歡迎領導視察等橋段都讓不少觀眾仿佛看到了生活中的影子，對基層干部生活和工作的展現也引起許多年輕人的共鳴。不過，也有人挑刺，劇中場景、環境的泥土味兒還不夠，“這農村干凈得像‘向往的生活’”“不像貧困村像旅游景區”。

“電視劇作為藝術作品還是要有一些修飾感，不能把泥土直接搬到熒屏上，而是要有一定的視覺美學。”劉小鋒介紹，以藝術化處理為前提，《花繁葉茂》中的泥土氣息可見于臺詞和服裝造型。

比如到了鄉鎮小學，細心的觀眾可以看到石曉峰、高鎮長、唐萬才的鞋底都是泥，這是特意加上的細節。開場時，唐萬才在滿地雞鴨中艱難穿行到居委會的畫面一晃而過；在“三改”之前，到村里逛逛，一路走來都是雞圈鴨圈的情景會通過臺詞點到，這些都留給觀眾想象的空間。“過于泥濘和坑坑洼洼的地面展現在鏡頭里，會造成視覺上的不干凈，電視劇作為綜合藝術展示，還是要給人美的享受。而且這里的環境真的太美了，我們希望把更多美的東西記錄下來，通過藝術創作傳達給大眾。至于‘三改’之前村子貧窮落后的景象更多通過演員的化妝、服裝來體現，細心的觀眾可以看到演員身上的泥。”

劉小鋒畢業于上海戲劇學院，曾主演《王勃之死》《鳳求凰》《白蛇傳》等影視作品，深受觀眾喜愛，在B站上，還有不少網友為他制作的視頻剪輯。《花繁葉茂》讓很多年輕人開始從B站追鄉村劇，這讓劉小鋒感到驚喜。

此前他擔任制片人并主演的《國家孩子》在央視收視奪冠，同樣是一部主旋律題材。很多人問他會不會轉行，劉小鋒笑言，“演員還是主業，制片人只是業余去做。”在他看來，主旋律題材與否并不重要，觀眾也沒必要劃分年齡層。打造戲是一門手藝，做了二十幾年演員，讓他慶幸多少掌握了這門手藝。有了好故事，用有技術含量的拍攝方法和手段來呈現，作品就會有觀眾。“《國家孩子》讓大家感動落淚，《花繁葉茂》讓大家會心一笑，說明我做到了。我沒有老，還能被年輕觀眾喜歡。這也更加堅定了我的方向，無論做什么戲，都要有營養，最重要是好看。”

《花繁葉茂》的成功也離不開上影集團大力投入，從前期到后期各個環節，上影都有團隊參與，集團領導也給了重要的參考建議。

《花繁葉茂》彈幕上，很多年輕人說這部戲讓他們想家了，這讓劉小鋒感到頗為欣慰。“除了讓更多人了解這些平凡而偉大的基層干部，也希望通過這部劇呼喚更多年輕人回到家鄉，把城市里學到的技術帶回來，建設新農村。”

（原題為《劇情表演很真實，但農村道路太干凈？制片人劉小鋒揭秘<花繁葉茂>“潛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