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全世界私人石油企業的代表，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儼然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因為這家公司擁有雇傭軍、外交部和情報部門，掌握著資源國能源命脈，可以直接安排元首會晤，左右國內政策制定，代替國防部作戰爭評估，支配戰爭結果，還能在一些特殊地區行駛大使館的外交職能......”

這是《石油即政治》一書扉頁上的一段話，寫盡了埃克森?美孚公司(Exxon Mobil)曾經的卓越和輝煌，該公司的信譽長期以來一直被視為石油和天然氣行業的黃金標準，但這可能正在改變。在當下疫情和低油價的雙重考驗下，埃克森?美孚也遭遇了信用評級被下調的打擊。

3月16日，評級機構標準普爾將埃克森?美孚的債務評級從AA+下調至AA，并維持了對該公司的負面展望，暗示可能很快會再次下調該公司的評級。華爾街繼續看跌能源公司， 加拿大皇家銀行甚至表示，對埃克森?美孚的現金流預測在2020年下降30%，2021年下降22%。

行業標桿即是如此，其他國際石油公司恐難獨善其身。在這段“黑天鵝”事件頻發，壞消息滿天飛的期間，它們處境如何？又是怎樣極力應對？本報梳理近期海外媒體報道，為大家揭開疫情期間的國際油公司眾生相。

不幸“中招”的積極抗疫派

隨著新冠疫情在海外不斷升級，殼牌（Shell）、挪威國家石油公司（Equinor）的海外項目相繼發現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給公司帶來措手不及的挑戰。然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倒逼西方石油企業真正提高對疫情的重視，不得不拿出積極的應對姿態和舉措，避免引發更大損失。

據彭博社報道，2月17日，殼牌公布在新加坡Bukom生產基地的一名承包商確診感染新冠病毒。Bukom是殼牌最大的全資煉油廠，日加工50萬桶石油。

當殼牌在15日收到疑似病例警報時，與承包商共用一個工作區域的所有殼牌員工已被安排回美國休假或遠程辦公，并對工作區域和公共區域進行了徹底的清潔和消毒。另外，殼牌還在包括Bukom島和其他工作區域設置了體溫檢測點。

3月10日，據BBC報道，殼牌在英國阿伯丁圖洛斯北海總部的一名員工確診新冠肺炎。公司隨即聲明將對其在英國的所有辦公室進行清潔消毒，其發言人稱公司已經做好業務連續性計劃，以確保供應鏈的可持續性，以及在情況進一步惡化時，滿足客戶和合作伙伴需求的能力。目前，其阿伯丁的辦公室并未關閉。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過去幾天里，美國KDKA電視臺收到殼牌在比弗公司的裂解廠工人的十幾封電子郵件，工人們對乘坐擁擠的公交車前往工作現場表示擔憂，且曝光了工作環境不衛生、洗手液十分緊缺、經常召開聚集性會議等狀況。隨后，殼牌發表了一份聲明作為回應，其中提到，殼牌領導層每天召開會議探討疫情防控的應對措施。在裂解廠將定期深度清潔現場和車輛，開始實行錯峰上班、錯峰用餐、減少大型會議，邀請專業的衛生保健人員為現場提供專業指導等措施。

疫情席卷全球各個大陸，海上也未能幸免。由于海上平臺空間有限，人員聚集相對較高。一旦出現疫情，對海上平臺的正常運行將帶來毀滅性的打擊。3月11日， Equinor報告了其在北海Martin Linge平臺首例新冠病毒確診病例，這也成為全球海上平臺首例確診病例。

確診病例出現后，Equinor不得不減少北海平臺的現場作業量。為了防止疫情擴散，挪威最大工會聯合會要求Equinor暫時關閉平臺作業并撤離人員，頂著工會要求撤離的壓力，Equinor官網依然寫道：“Martin Linge油田正在建設中，計劃于2020年底投產。”根據Upstream報道，其Oseberg 平臺、Mariner A平臺相繼出現一疑似病例，Equinor現已對疑似員工進行隔離，等待他們的病毒檢測結果。

Equinor與挪威衛生部門商量抑制疫情進一步擴散的對策，公司已經開始實施減少會議、擴大食堂人員之間的距離，以及對公共區域進行消毒清洗等措施。

未雨綢繆的居家辦公派

在疫情防控的時間窗口愈加收窄期間，一些在美國的國際油公司對其辦公室職員和非必要崗位員工實施在家辦公的規定，并開始對油田現場員工和關鍵崗位員工進行健康檢查。

BP公司、埃克森·美孚、殼牌等公司要求，從3月16日開始，大多數辦公室員工將在家辦公。據悉，這些規定影響了大約1.5萬名殼牌美國員工，而BP可能會把這些措施維持到4月中旬。與此同時，殼牌和雪佛龍開始對美國一些重要項目的工人和外來者進行健康檢查。北美最大的管道公司之一金德摩根公司也要求其1.1萬名員工從3月16日開始在家辦公，還稱將每周重新評估一次疫情形勢。

除了居家辦公，BP還命令禁止員工聚會，禁止任何非必要的工作旅行和到任何工廠或辦公室的訪客。其公司發言人稱：“任何在過去14天內進入或旅行過疫情嚴重國家的人，都必須在回國后的14天內進行自我隔離，并監測其健康狀況——即使他們沒有任何癥狀。”

在歐洲疫情最嚴重的意大利，當地承包商Saipem在其公司所在的倫巴第北部地區確診了病毒病例后，要求2000多名員工在家工作。意大利埃尼集團(Eni)也要求員工本周開始在家辦公，同時投入3000萬歐元支持意大利政府抗擊疫情，它與羅馬、米蘭、帕維亞的醫院合作，建立專門的傳染病急診室、隔離病房；還與醫療器械公司合作，保障醫療設備的供應；同時與科研院所合作，協助其傳染病相關的醫學研究。

損失慘重的節衣縮食派

新冠疫情給經濟按下了暫停鍵，近期布倫特原油跌破每桶30美元，截至本周一歐洲股市收盤，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BP、殼牌和埃尼等歐洲公司的股價跌幅均超過了埃克森·美孚、雪佛龍等美國石油公司的股價。這一結果凸顯了低油價下石油巨頭們的財務杠桿與其股票估值之間的相關性。

歐洲基于遠期收益的估值歷來低于美國。金融分析師們認為，杠桿可能有助于解釋為什么投資者對歐洲板塊的評價不高，資產負債表的強勁程度將決定哪些石油巨頭能夠在這場戰役中挺過來。

據悉，BP和殼牌公司的杠桿率已經超過了他們各自20%- 30%和25%的短期目標。殼牌在2019年的自由現金流僅夠支付股息和債務利息，且當時油價還在每桶55- 70美元之間，而現在油價約為37美元。資本支出也已經低于公司設定的下限。

另一方面，BP上個月卻提高了股息，該公司預計將從最近達成的資產處置協議中獲得現金，并將出售價值50億美元的資產，目前尚未找到買家。

受到疫情和油價雙沖擊，美國西方石油公司（Occidental）表示準備削減今年的支出和產量。該公司稱已制定業務連續性計劃，開始考慮在未來各種不同情況下，公司將采取的應對措施。目前的策略是把增長速度降至最低，仍能維持生產。

上述大型油公司尚且在困境中掙扎求生，美國頁巖油行業則將直面“至暗時刻”。據《福布斯》報道，大型油服公司先鋒能源服務公司啟動了破產保護程序。如果油價繼續下跌，一些本以負債的中小規模頁巖油公司將加速破產。

忙于應戰的提速上產派

在與俄羅斯談判失敗后，3月7日，沙特國家石油公司沙特阿美（Saudi Aramco）下調原油官價，將重心從市場價格轉向爭奪市場份額。沙特計劃下月將石油日產量提高到超1000萬桶水平。在必要情況下，沙特甚至可能把日產量提高到創紀錄的1300萬桶。

沙特阿美首席財務官哈立德?達巴格甚至表示，他對每桶30美元左右的原油價格“非常滿意”，這一跡象表明，這家全球最賺錢的公司正做好長期忍受低油價的準備。隨后，阿布扎比國家石油公司（ADNOC）表示，準備將其石油供應每日增加約100萬桶。

價格戰開打，俄羅斯石油巨頭也不甘示弱，表示仍將在一些油田開發項目上大舉投資。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稱其有足夠實力抵抗低于每桶35美元的價格，公司計劃在一個月內將日產量提高4萬桶至5萬桶，其目前的資本投資和生產成本約在每桶10美元左右。

昨日晚間，美股又迎來“驚魂一夜”，10天內第四次熔斷，當天油價曾下跌近25%。今天早盤最新顯示，布倫特原油和美國原油價格分別上漲8%和17%，過山車般的金融和原油市場下，全球國際油公司還將怎樣應變，讓人拭目以待。

（原題為《疫情和低油價下的石油公司眾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