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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年教會我們什么?
原創 星球研究所 星球研究所
↑一群國家地理控,專注于探索極致世界
本文無家鼠實拍圖請放心觀看
這注定是
一個不平常的鼠年
食用未知野生動物帶來的新型疫病
讓我們再次經歷考驗
而在人類歷史上
我們曾與一種動物長期“戰爭”
并且損失巨大
它
是帶來疫病的害獸
下水道的主人
垃圾場的???/p>
人人喊打的“小偷”
我們厭惡它、恐懼它
毫不掩飾地用語言貶低它
(關于鼠的成語或俗語)
▼
“賊眉鼠眼、鼠目寸光
首鼠兩端、鼠肚雞腸
膽小如鼠、抱頭鼠竄
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但它
也是藍色星球上
自然生態的“合法居民”
食物鏈的根基
還是人類實驗室中
不可或缺的“王者”
民間故事中
機敏精明的代表
我們人類
親自把它奉為十二生肖之首
才有了如今的鼠年
(清代,白玉十二生肖,其中擺在最前面的是生肖鼠,攝影師@張艷)
▼
我們還為它換上一副可愛的面孔
讓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大街小巷
(為慶祝今年的鼠年新春,故宮內放置了萌化的吐寶鼠雕塑作品,攝影師@李召麒)
▼
這種動物就是鼠
一個與人類糾纏1萬年
卻從未被真正消滅過的對手
如今
又一個鼠年到來
如果說我們從中學到了什么
那首先一定是
敬畏
就讓我們以鼠為例
看看人類與動物的互動史
看看鼠年教會我們的事
01
“鼠輩”的逆襲
鼠輩的發家史
也是一部充滿艱辛的逆襲史
距今約6000萬年前
它們的祖先
還是一群體重不過100克的小家伙
它們最顯著的特點
是口中上下兩對終生生長的“門牙”
因此被稱為
嚙齒類
嚙齒類隨后又分化成兩大類群
嚙齒目和兔形目
(兩只旱獺在打鬧,右側的旱獺露出了門齒,攝影師@張強)
▼
它們一出世就被各路天敵瘋狂打壓
被鷹捕殺
(被黑翅鳶捕捉的嚙齒類,攝影師@徐永春)
▼
被貓頭鷹捕殺(被短耳鸮捕捉的嚙齒類,攝影師@趙建英)
▼
被犬科動物捕殺(被藏狐捉住的嚙齒類,攝影師@張強)
▼
被貓科動物捕殺(被貓科的兔猻捉住的嚙齒類,攝影師@徐永春)
▼
沒有鎧甲護身遇到捕食者
它們只能抱頭鼠竄
盡快躲到洞中
(猛禽離開后,旱獺媽媽小心翼翼地從洞中探出頭,小旱獺已經急不可耐地鉆出洞外,攝影師@鄒滔)
▼
缺少尖牙利爪難以和大型動物競爭
只能在樹叢與灌木之間
挖掘根莖、啃食堅果
(正在啃食的松鼠,攝影師@劉康明)
▼
剛出生的幼體最為脆弱為了提升后代的存活率
它們只能一年多胎,一胎多仔
(草原上的一群旱獺兄弟姐妹,攝影師@鄒滔)
▼
這些在逆境中磨煉出來的本領原本只為求生
結果反而成了它們生存的利器
嚙齒類不僅活了下來
還適應了各種環境
演化出不同的家族
其中的
嚙齒目動物家族最為鼎盛
它們中有的適應了森林生活
以植物種子和果實為食
(兩只赤腹松鼠在樹上親昵,攝影師@鄒滔)
▼
有的下河求生將尾巴變成一把大“槳”
(正在筑巢的河貍,攝影師@初雯雯)
▼
有的在沙地或農田上用發達的爪子打洞
(沙鼠,攝影師@趙力強)
▼
有的登上高原生活在高寒的草甸區域
(兩只旱獺在打鬧,仿佛兩個人在互相勸說,攝影師@鄒滔)
▼
各不相同的生存環境也讓他們形態多樣而奇特
有的飛上天
(滑行中的云南鼯鼠,攝影師@董磊)
▼
有的長滿刺(馬來亞豪豬,攝影師@熊童子)
▼
有的演化出強壯的后肢和尾巴仿佛袋鼠一般跳躍前行
(跳鼠,攝影師@張小玲)
▼
但一直不變的是那對標志性的門齒
嚙齒目動物憑著它們“劈山開路”
竟然成為了最成功的一種哺乳動物
占了哺乳動物總數的
42%
可謂是白手起家的逆襲模范
(嚙齒目動物家族,制圖@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而嚙齒目動物中數量最龐大、最具代表性的
是鼠科和倉鼠科兩大類群
它們中最為人類所熟知的成員
如家鼠和田鼠
便是狹義的“鼠類”
鼠類是史前人類的食物之一
從北京猿人洞到廣西的“智人洞”
從云南元謀遺址到河南鄭州西山遺址
均發現了大量鼠類遺骨
物種數量多達20余種
(云南元謀新石器時代人類遺址,其中發現了大量松鼠、竹鼠等嚙齒目動物化石,據推測,其中不少鼠類遺骨是作為史前人類的食物而留下的,攝影師@小龍)
▼
人類并不知道這些處在食物鏈底部的小動物
即將掀起一場全球范圍的“大風暴”
而他們與鼠類的命運
從此再也無法分開
02
被利用的人類
從距今1萬多年開始
世界各地的人類
相繼進入農業時代
兩河流域的大麥、小麥
中國北方的粟和黍
中國南方的水稻
以及稍晚一些的時候
中美洲的玉米、馬鈴薯
共同構成了人類農業的長卷
(廣西壯族自治區,桂林市臨桂區田心村,攝影師@陸宇堃)
▼
而在一些不適合農耕的區域人類則馴養家畜
包括羊、牛、馬和駱駝等
(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昭蘇奔馬,攝影師@賴宇寧)
▼
為了發展農牧業人們開墾荒地、砍伐森林、填埋河塘
(大興安嶺的森林被砍伐用于種植莊稼,攝影師@鄭斐元)
▼
用砍伐的木材或開采的石料搭建房屋
隨著人口的增長
眾多房屋聚集成村落或城鎮
(云南諾鄧村,攝影師@傅鼎)
▼
農牧業的進步產生了過量的食物
而季節性的食物缺乏
讓人類將過剩的糧食儲存起來
(谷倉,圖片來源@匯圖網)
▼
人類大刀闊斧地改造環境將許多野生動物的自然領土
變成了自己的家園
這引來了不速之客
鼠類中的一些成員
或是迫于生存壓力
或受好奇的天性驅使
開始進入人類世界
與人類“共棲”
(人與鼠的共棲的場景示意,共棲是指動物一方依靠人類的棲所和間接提供的食物而生活,獲得積極有益的回報,而人類一方則并不直接獲利或受害,制圖@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它們驚奇地發現這里有充足的存糧
有溫暖的房屋
還有一群只會大呼小叫
看起來沒什么戰斗力的兩腳獸
簡直是鼠類的天堂
在人類創造的優渥環境中
這些鼠類數量驟增
它們被稱為
家鼠
以褐家鼠和小家鼠
最為典型
(褐家鼠與小家鼠形態特征對比,制圖@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殷商時期人們將鼠張嘴吃食的形象
生動地刻畫在甲骨上
(甲骨上的“鼠”字,攝影師@蘇李歡)
▼
在“鼠”字的演變過程中張開的嘴巴和毛茸茸的身體
一直沒有改變
(“鼠”字的演變,制圖@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當時的人們并不清楚這只是家鼠利用人類
進行全面入侵的開始
起源于東南亞的褐家鼠
不僅大量繁衍
還混入商旅的隊伍
利用人類的交通工具
沿著陸上和海上絲綢之路
進入中亞、西亞、地中海沿岸和歐洲
(褐家鼠遷徙路線,制圖@鞏向杰&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當大航海時代來臨它們從大西洋和地中海的港口
登上歐洲人環球探險的航船
踏上美洲和大洋洲的土地
(請橫屏觀看,地理大發現航線示意圖,制圖@鞏向杰&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即便是現代它們擴張的腳步仍未停止
隨著鐵路和公路貫穿大陸
深入高寒、干旱的區域
這些原本沒有家鼠的地方
也出現了它們的身影
(我國西藏和新疆自治區原本并無褐家鼠,但隨著入藏、入疆以及口岸公路和鐵路的開通,褐家鼠也隨之進入這些地區,據分析,西藏自治區的褐家鼠很有可能是通過青藏鐵路和青藏公路進入,圖中為青藏公路,圖片來源@鄒小慶)
▼
除了褐家鼠小家鼠和黑家鼠
也經歷了相似的擴張
它們遍布除南北極以外的大陸與島嶼
總數量可達百億只量級
它們每年吃掉大量的糧食
破壞建筑、林業、水利工程
更可怕的是
它們還攜帶并傳播鼠疫
曾引起歷史上的3次鼠疫大流行
其中最著名的莫過于公元14世紀的
歐洲中世紀大瘟疫
即黑死病
(表現1348年佛羅倫薩瘟疫的版畫,對歐洲中世紀大瘟疫的起因有多種說法,一般認為,從喜馬拉雅山麓發源的鼠疫,被蒙古大軍帶至草原,后通過戰爭和貿易傳至歐洲,是引發黑死病的重要因素之一,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
啃食糧食、破壞工程、傳播疾病鼠類已經不再是偶爾出現的小動物
而是成了規模龐大的害獸集團
人鼠之間的矛盾迅速激化、升級
(出自《詩經·碩鼠》)
▼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
接連三聲的吶喊
就是對鼠宣戰的號角
一場人鼠大戰
已在所難免
03
人類的反擊
人鼠大戰中
人類首先遵循
“一物降一物”的樸素思想
開始利用捕食者滅鼠
從戰國到秦漢
捕鼠的任務
時常由馴化的家犬擔任
狗拿耗子
其實是本職工作
(漢代,金鐘山漢墓狗拿耗子石雕,攝影師@魏東)
▼
不過很快另一位強悍的選手出場
它們捕食鼠的效率比狗更高
這就是
野貓
它們被人類住所中
數量極多的家鼠所吸引
自發進入人類棲息地周邊
開始捕捉家鼠
(非洲野貓,現代家貓的祖先類群,攝影師@Luc Viatour/wikimedia commons)
▼
對于人類來說野貓無異于天降的救星
以至于周天子在年終蠟祭時
都要親自呼喚貓的駕臨
(出自《禮記·郊特牲》)
▼
“迎貓,為其食田鼠也”
擅長捕鼠、長相可愛
又不會對人類造成多大傷害的野貓
就這樣被人類迎進家門
成為了
家貓
在最早馴化家貓的古埃及
它們甚至被奉若神明
(古埃及馴養貓的壁畫)
▼
然而家鼠強大的繁殖能力
讓它們的數量呈爆發式增長
僅憑生物防治已經難以對付
并且隨著人類對環境的破壞
野外的鼠類天敵數量也在銳減
為此
人類開始設計精巧的機關
這就是
捕鼠器
(狐柜,本是為了捕捉狐貍而制,但是在古代也經常用于捕鼠,制圖@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現代人依舊在使用結構簡單牢靠的鼠夾
(現代的捕獸夾,也可以用來捕鼠,攝影師@文林)
▼
除了物理滅鼠化學滅鼠方式也已經出現
這就是
滅鼠藥
古人采用天然的有毒植物、礦物
并煉制含鉛、汞的丹藥
而出于人類對安全的需要
現代人研發出更安全的抗凝血劑殺鼠劑
家鼠進行直接毒殺
同時出于宗教和人道主義考慮
研發了鼠類不育劑
通過抑制鼠類的生殖而控制其危害
(工作人員在綠化帶上投放鼠藥,攝影師@張穎川)
▼
然而這些人類費盡心機
發明的花式滅鼠絕活
要么就是杯水車薪
要么對環境的毒害太大
從長遠來看
并未能抑制住家鼠的擴張
而當人與鼠打得火熱之時
鼠的形象也開始滲透人類的文化
04
鼠輩的勝利
當古人發現自己用盡辦法
也無法徹底消滅鼠的時候
對鼠的態度就從恨鼠、驅鼠
轉變到祈鼠和媚鼠
秦漢時期的中國
人們開始使用干支紀年法
同時人們還選取了12種動物
稱為“十二禽”
雖然各地的“十二禽”略有出入
但老鼠幾乎是固定成員
(漢代,鼠形銅飾件,攝影師@蘇李歡)
▼
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干支紀年與十二禽相互融合
演變出了
十二生肖
子鼠
堂而皇之地位居十二生肖之首
(東漢,鳳凰山漢墓祠堂左壁上的貓捉鼠石刻,貓雖然為捕鼠立下功勞,但在中國古人評定的十二生肖中卻落選,攝影師@動脈影)
▼
有人認為這是因為鼠在子時最活躍
另有觀點則認為
是鼠和干支紀年的字形相匹配
還有觀點提出
是鼠連接陰陽的特質
使其與子時相對
但不論如何
鼠與人類的生活
已經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
成功當上了“首席”的鼠
開始借著十二生肖的流行
“推廣”自己的形象
從雕刻
(西漢,銜物鼠木雕,現藏于茂陵博物館,攝影師@動脈影)
▼
到壁畫(千手千眼觀音像壁畫,在右上角有一只大耳朵鼠形象,攝影師@尚昌平)
▼
到金鐲(唐代金臂釧上的鼠形象,攝影師@動脈影)
▼
甚至皇家園林中(清代,圓明園鼠首,攝影師@動脈影)
▼
在某些少數民族傳說中不停啃咬的鼠
是幫助人類誕生的重要角色之一
(出自拉祜族神話“牡帕密帕”)
▼
還有的傳說中是鼠為人類帶來了光明
(出自普米族神話“太陽、月亮和星星”)
▼
或是帶來了谷種(出自瑤族神話“谷子的傳說”)
▼
在印度鼠的形象進一步升級
喜好囤積食物的家鼠
成為財神的象征
和佛教中掌管寶物的毗沙門天王
逐漸融合為一體
(印度鼠廟的鼠神雕像,攝影師@青空Chau)
▼
鼠神的信仰經由絲綢之路傳入中國
和佛教一樣在西域落戶
成為古于闐國的守護神
(于闐鼠神圖,攝影師@孫志軍)
▼
同樣起源于印度的故事《老鼠嫁女》
將家鼠的繁殖能力
與人類的婚嫁文化融合
在整個歐亞大陸各文明之間廣泛流傳
僅中國就有不下200個版本
(請橫屏觀看,一級工藝美術大師、河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蔚縣剪紙代表性傳承人高佃亮作品《老鼠娶親》)
▼
至元、明、清時期以鼠為形象的物品
變得愈發多樣而精致
(左右滑動觀看,從左至右,依次為元代,龍泉窯親友堆鼠水盂,攝影師@traveller;元代,金鼠噬瓜瓞紋簪,明代,瑪瑙雕瓜果松鼠紋帶飾,攝影師@動脈影;清代,金絲小鼠,攝影師@張艷)
▼
但無論是神化、崇拜還是諂媚人類對鼠仍是畏懼和排斥的
鼠形象的真正轉變
要等到現代
人類對鼠有了科學的認知之后
05
科學的勝利
清中晚期
中國人口數量暴增
世界各大洲溝通密切
從中國廣東發源的鼠疫
引發了第三次世界鼠疫大流行
但也正是這次流行
讓人類在微觀層面
鎖定了引發鼠疫的病原體
鼠疫桿菌
多種嚙齒類動物
都可攜帶和傳播鼠疫桿菌
而當細菌通過其身上的虱子、跳蚤
傳播到家畜和人類身上
便可在人類之間引發鼠疫
(鼠疫傳播方式,制圖@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而在宏觀層面人們也劃定出
鼠疫在自然界發源和傳播的范圍
即自然疫源地
在全球廣泛分布的家鼠
讓鼠疫的自然疫源地范圍極大
從北緯60°至南緯35°的廣闊陸地
不論是森林、草原還是荒漠
都有大大小小的鼠疫疫源地斷續分布
并組成幾個大型的中心
(世界衛生組織推測的世界鼠疫自然疫源地分布,鼠疫自然疫源地是一個特殊的生態系統,由鼠疫桿菌、宿主和媒介共同組成,需要說明的是,疫源地中的細菌只有在特殊的情況下才會傳染人類并引起人類間的疾病流行,大多數時候只是“封存”在生態系統內部,制圖@鞏向杰&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隨后在1910年東北鼠疫之風再起
疫情沿鐵路極速南下
哈爾濱、長春、吉林、沈陽、山海關
大連、天津、北京、濟南、煙臺相繼淪陷
共波及6省83縣、市、旗
造成6萬余人死亡
(1910東北鼠疫流行范圍,制圖@鞏向杰&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
當時的中國既無防疫的知識
也缺少防疫的物資
危急時刻
英國留學歸國的伍連德
與學生奔赴疫情中心
劃定隔離區、銷毀傳染源、發放口罩
總算在疫情爆發67天后將其控制
(20世紀初,中國東北的鼠疫防治工作者,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
在這次鼠疫爆發中伍連德發現
鼠疫不僅可以由動物傳染給人
還可通過飛沫在人與人之間傳播
人類對鼠疫的認識進入了新的階段
次年
萬國鼠疫會議在沈陽召開
這是中國近代首次召開的國際學術會議
也是中國近現代防疫科學的開端
(奉天萬國鼠疫研究會參會人員合影,前排右4為伍連德,圖片來源@劍橋大學)
▼
當東北鼠疫肆虐之時遠在英國的亞歷山大·弗萊明
還在跟隨其導師進行免疫學研究
18年后,他發現了青霉素
即人類歷史上第一種被確認的
抗生素
此后
更多抗生素被發現
抗生素類藥物井噴式爆發
人類有了對抗鼠疫的強力武器
(現代抗生素類藥物,攝影師@李小糖)
▼
但要從根源上防止疾病爆發還需要全民衛生意識的提升
以及衛生條件的改善
新中國成立后
愛國衛生運動展開
轟轟烈烈的“除四害”
讓不論男女老幼
一時間都成了滅鼠戰士
(1958年,安徽界首,除四害一等模范閻立高在除四害運動中消滅了一千三百多只麻雀和七十六只老鼠,攝影師@馬昭運)
▼
截至1958年2月據不完全統計
在25個省、市、自治區內
(出自1958年2月19日《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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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滅老鼠麻雀共計三億多只”
這是整個現代人類
在邁向衛生世界的路途中
一個卓有成效卻略顯激進的一幕
簡單粗暴的滅鼠運動
很快被更先進的防疫體系所代替
世紀之初那種大范圍的爆發
也越來越少
(1900-1999中國鼠疫疫情概況,圖中中國地圖簡化使用現代地圖,制圖@鞏向杰&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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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面對鼠有了足夠的自信鼠的形象才開始向正面轉變
1927年
華特·迪士尼與合作者以小鼠為基礎
創造出了動畫形象米老鼠
(《汽船威利》中的早期米老鼠形象)
▼
10年之后動畫《貓和老鼠》中
這對千年前的冤家對頭
已經成了難舍難分的伙伴
(《貓和老鼠》中的湯姆和杰瑞)
▼
而在中國動畫鼠們也在努力蛻變
在1984年的《黑貓警長》
和1987年的《邋遢大王奇遇記》中
鼠還是不折不扣的反派角色
(《邋遢大王奇遇記》中的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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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89年上映的《舒克和貝塔》兩只作為主角的小老鼠
就開始努力擺脫小偷的出身
成為受人尊敬的勞動者
(《舒克和貝塔》中作為主角的兩只小老鼠)
▼
在動畫世界之外鼠家族的部分成員
成功打入人類的寵物市場
當去除了骯臟與疾病
它們萌萌的本性展露無遺
(寵物倉鼠,圖片來源@VCG)
▼
除此之外人們還培育出實驗用鼠
它們繁殖快、價格低、特征穩定
迅速占據實驗動物總數的90%以上
無數的大鼠、小鼠、豚鼠們
代替人類承受著病痛和犧牲
為治愈抑郁癥、阿爾茨海默癥等頑疾
貢獻了自己的身軀
(實驗用的白化家鼠,圖片來源@圖蟲創意)
▼
回望過去我們恨過鼠、怕過鼠
也敬過鼠、媚過鼠
當我們終于變得強大
才學會科學理性地看待鼠
而經過千萬年的演化
一萬年的爆發
數千年的共棲
一百年的重塑
鼠
不僅沒有被消滅
還與人類的命運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今天
在重新拿起武器之前
我們再次審視這個對手
是它讓我們的祖先學會
敬畏自然
也希望今天的我們
繼續保持這份敬畏
正所謂
(語出自杜牧《阿房宮賦》)
▼
“后人哀之而不鑒之
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
祝大家
鼠年平安
(野生嚙齒類是生態系統不可或缺的一環,作為人類,我們應該做的,是堅決消滅人類居住環境中泛濫的家鼠,同時堅決避免接觸野生動物,相互遠離,相互敬畏,才是共存之道,制圖@鄭伯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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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創作團隊撰稿:張照
編輯:張楠、所長
圖片:余寬
設計:鄭伯容
地圖:鞏向杰
審校:擼書貓、云舞空城、宛新榮
文首及封面圖設計:鄭伯容
P.S. 本文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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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球研究所
一群國家地理控,專注于探索極致世界
原標題:《鼠年教會我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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