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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伊拉克,探索兩河文明①:烏爾,人類史上首批城市遺址

2019-10-28 21:15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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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璐

去伊拉克之前,我的腦海中時常回蕩著對兩河文明的想象:在潺潺流動的幼發拉底河邊,土色的房子圍繞著巴別塔整齊排列,茂盛的椰棗樹點綴著富饒的城邦。商旅隊伍從波斯灣進入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帶來新奇的商品,人們在泥板上用楔形文字書寫契約,做著買賣。

當世界上大部分地方的人類還屋不避雨、食不果腹時,人類文明的第一道曙光已經出現在了兩河流域。

蘇美爾人在這片寬廣、肥沃的平原上,建立起了烏魯克(Uruk)、烏爾(Ur)、尼普爾(Nippur)、拉格什(Lagash)、埃利都(Eridu)這些等級鮮明的城市文明。

如今,這些遺址四散在伊拉克的荒漠里,無人問津。兩伊戰爭、海灣戰爭、美國入侵……近現代史的硝煙彌漫、千瘡百孔,讓伊拉克人無暇再去關注文明遺跡的千年浮沉。

在伊拉克旅行了10天后,我終于坐上了從納杰夫(Najaf)駛向納西里耶(Nasiriyah)的共乘出租車,滿心歡喜地期待著與古巴比倫的前身、迄今發現的人類歷史上最早的一批城市遺址——烏爾(Ur)——相見。

曾經的人類文明遺跡掩藏在荒漠之中 本文圖除注明外均為 姚璐 攝

一波三折進入納西里耶

去往烏爾的旅途并不順利,車子開出納杰夫后不久,大片沙漠出現在路的兩旁,熱氣從四面八方襲來,大地的最后一點水分似乎要被蒸干殆盡。而更糟糕的是,晴朗的天氣沒持續多久,沙塵暴就來了。

我曾幻想站在人類建造的第一批城市上一眼萬年,如今卻連前方車輛的雙閃燈也看不清。

司機對沙塵暴司空見慣,用手勢跟我比劃著“這很正常”、“無須擔心”。果然,在經過了一段黃沙漫天的路程后,艷陽重新高照,我們到達了烏爾遺址所在的城市——納西里耶(Nasiriyah)的檢查站。

帶槍士兵照例拿著我的護照左看右看,再拿去哨崗進行登記。在伊拉克旅行的這些天,我早已對城市內部、城市與城市之間密布的檢查站司空見慣,畢竟這個國家才剛剛開始從連年戰爭中恢復,這些必要的安全措施當然無可厚非。

但士兵神色凝重地向我們的共乘出租車走來,告訴我:“你的簽證過期了。”這讓我非常驚訝,因為我的伊拉克簽證有效期是一個月,而我只逗留了10天而已。不過來伊拉克前,我就聽說,由于伊拉克長期沒有外國游客,許多政府工作人員根本看不懂護照和簽證,于是,我耐心地指出簽證上用阿拉伯語寫的日期,向他表明我的簽證還在有效期之內。

他又回崗哨一番確認之后,示意我拿著包下車、坐在崗哨里等待他們請示上級。就在我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時,共乘出租車就載著其他乘客離開了。雖然無奈,但我也沒轍,只好坐下來等待。

幾個士兵一會拿著我的護照打電話,一會交頭接耳,一會給我送瓶水來。差不多等了一個半小時之后,士兵終于把護照還給了我,并用蹩腳的英語遺憾地告訴我,他們不能放我進城,除非我可以獲得本地人的擔保。

之前的10天里,我已經游覽了伊拉克的三座城市,并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好在我之前聯系過一位本地人,于是趕緊給他打電話。這位叫穆罕默德的男生在與士兵通話了解情況后,非常熱情地告訴我,他會馬上開車來檢查站接我,不用擔心。

大約半小時后,穆罕默德帶著他的一個曾經給美國軍隊做過翻譯的朋友,一起開車來到了檢查站。一番交涉后,穆罕默德用自己的身份證為我做了擔保,至此,我才終于進入了納西里耶,這個坐落在幼發拉底河岸的城市。

納西里耶

烏爾壯觀的月神廟

從納西里耶市中心開車到烏爾只需要十幾分鐘。我去的那天正值開齋節假期,遺址并不對外開放。

但伊拉克是一個人情社會,沒有那么多嚴苛的規矩,穆罕默德告訴管理員我是遠道而來的中國客人后,這位會說英語的管理員就毫不猶豫地為我們開了門,并且拿上一串鑰匙、跟我們一起進去了。

蘇美爾的每個政治實體都有一個主供神靈,烏爾是月亮和智慧之神南娜(Nanna)的家。從入口處,我就可以望見烏爾著名的月神廟。這座大約建于公元前22世紀的塔廟(Ziggurat),底層長64米,寬46米,是烏爾第三王朝第一位國王烏爾納木所建造的。這位國王,還頒布了目前發現的最早法典《烏爾納木法典》,后來的古巴比倫正是沿襲了蘇美爾的文明,頒布了美索不達米亞平原集大成的完整成文法典——《漢謨拉比法典》。

本是三層塔廟的建筑,如今只剩下巨大的基層。據估計,當年的1500名勞工,花上5年時間,才能僅僅建好地基。塔廟的墻體向內傾斜,像分層的金字塔,結構穩固,看上去非常莊重。據說,當時方圓20公里內的農民,都可以遙望到高聳的月神廟。

神廟是烏爾的宗教中心,供奉著庇護神,是舉行祭祀、做禱告、舉行儀式和慶典活動、制定政治經濟政策的地方。蘇美爾人相信,城邦的主神從天而降,首先會蒞臨神廟頂層的小神堂。

烏爾宏偉的月神廟,正面兩邊有用來排水的小洞
登上月神廟,泥磚灑落一地
月神廟復原圖 資料圖

管理員帶我來到神廟的正面,指著一些分布規則的小洞告訴我:“這些洞的作用在于讓建筑內部的水分蒸發。”他又帶我來到神廟的側面,指著泥磚上一些不規則的小洞說:“這是科威特戰爭時留下的彈孔,但還好,它們沒有影響整個建筑的完整性。”看得出來,管理員對烏爾有著非同一般的迷戀,畢竟5000年前,當西歐還處于石器時代時,烏爾已經居住著3萬4千多的居民。

月神廟側面的彈孔

“蘇美爾人創造了世界上最早的文明,把人類從史前無盡的黑暗中解放出來,世界上最早的城市、法典、文字、契約、學校、圖書館、車輪,都起源于這個地區。”

我從書本和紀錄片看到過無數次這樣的描述,但站在巨大的月神廟下,親手撫摸著這些被烈陽曬得發燙的磚塊,再去咀嚼那些文字,就不再覺得只是冷冰冰的介紹了。

正面巨大的坡道,通向月神廟的高臺。拾級而上,泥磚四散一地。我獨自站在平臺上,望著干旱的土地,吹著沙漠的熱風,想到斯坦因考察西域時曾寫下的一段話:“在那遼闊無垠的平原里,我仿佛是在注視著地底下一個巨大城市的萬家燈火,這難道會是沒有生命又沒有人類存在的可怕沙漠嗎?我知道,我以后將永遠也不能再看到這壯麗迷人的景色了。”

而此刻在我眼前的,又何嘗不是這樣一番景象?從這里望去,民居、小神廟、廣場的斷痕殘壁屹立在沙漠之上,所有的建筑圍繞著神廟星羅棋布。借著這些僅存的遺跡,我仿佛也能如斯坦因一樣,看到埋葬在大地之下和歷史塵埃之中的迷人往事。

遠古時期,兩河流域還是一片無人居住的沼澤洼地。蘇美爾人到來,在這里定居,用集體的力量挖掘溝渠、引水灌田、種植農作物,漸漸把村莊發展成城市,建起學校、神廟和王朝,在這片豐饒的土地上,建起一個河道密布、綠樹成蔭、人頭攢動的文明搖籃。

20世紀初,英國考古學家Leonard Woolley繪制了一幅烏爾的景象:“4000公頃的谷物田,環繞著這座廣袤無垠的城市,來自波斯灣的商人源源不斷地駛到這里、帶來貨物,再將這里的食品出口到阿拉伯半島。”

管理員指著一些表面附著著黑色瀝青的磚塊,興奮地告訴我,5000年前的蘇美爾人,已經開始用黏土做成磚塊,并使用瀝青來粘合磚塊、為建筑和船只防水了。

“防水”對于如今寸草不生的沙漠來說完全是天方夜譚,但蘇美爾人在泥板上書寫的史詩《吉爾伽美什》,記錄了一場大洪水,情節酷似諾亞方舟,學者們普遍認為,蘇美爾人的記載,是《圣經》中大洪水故事的起源。

附著著黑色瀝青的磚

我的到來,被正在納西里耶拍攝節目的伊拉克國家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注意到,他們邀請我在月神廟做了個簡短的采訪。在主持人看來,一個來自中國的游客,居然可以知道烏爾,著實令人感到驚訝,因為“伊拉克大部分本地人并不知道兩河文明,更不會專程到訪烏爾。”對此,我也只能哭笑不得。

蘇美爾的陵墓與藝術

下了月神廟后,管理員帶我來到一個小廟宇,指著小拱頂向我著重介紹:“你看,當時的蘇美爾人已經掌握了弧拱技術”。不同于古埃及神廟使用大型柱子進行支撐,在缺乏石料和木材的兩河流域,用大柱進行支撐的結構并不適合蘇美爾人的土坯建筑,所以蘇美爾的建筑中沒有出現如古埃及、古希臘、古羅馬那般的柱式藝術。

但蘇美爾人因地制宜,發展出了自己的一套建筑方式。

Dub-lal-Makh遺跡中的弧拱

我們繼續沿著木棧道來到一處民居區域。房屋同樣用泥磚建成,沒有窗戶,靠天井來采光。如今,這些房屋只剩下殘存的底座,用于粘合的黑色瀝青從磚塊的縫隙間涌出。

黑色的部分是瀝青

管理員用鑰匙打開一扇鐵門,帶我穿過一個坡道,進入地下的王室墓穴。蘇美爾文化中,王家的陵墓、乃至平民的陵墓,都建在城內。陵墓內有一個穹窿頂地下墓室,還有幾個用石頭或磚建造的側室。

地下墓室

如今的陵墓當然早已被挖掘一空,但毫無疑問,蘇美爾文明曾留下了藝術性非常高的珍品。藏于倫敦大英博物館的烏爾王軍旗,即出土自烏爾的王室墓穴。軍旗上的戰車形象證明,當時的人們已經發明了“輪子“。

這個用貝殼、天青石與石灰石在木板上鑲嵌出來的馬賽克藝術品,正反面分別繪制了戰爭與和平的壯觀景象,被公認為兩河文明最具代表性的文物之一。

大英博物館藏烏爾軍旗 圖 Wikipedia

在位于巴格達的伊拉克國家博物館,有一個蘇美爾展廳。這里的鎮館之寶,是一尊被譽為“蘇美爾的蒙娜麗莎”的女性大理石雕像。

這尊被認為是世界上現存最古老的人類面部雕塑之一,雖然眼睛部分已被挖空,但我們還是能借助它完美的面部線條和細膩的雕刻手法,想象這個作品曾經的奪目光彩。2003年美軍入侵伊拉克期間,這尊雕像連同其他許多珍貴文物一起被盜,所幸后來被重新找回。

藏于伊拉克國家博物館的“蘇美爾的蒙娜麗莎”

為了遍覽蘇美爾人杰出的藝術作品,在完成伊拉克之行后,我專程去了盧浮宮的東方古文物展廳。這里展出的雪花石膏雕像《瑪利城總督艾比伊勒》,再次向我展示了蘇美爾人的雕刻藝術造詣。雕像最奪人眼球的,莫過于從阿富汗進口的青金石鑲嵌的眼睛,以及雕刻得極其細膩的 “高那克斯(Kaunakes)”——一種系綁穗子的6褶羊毛裙。

藏于盧浮宮的《瑪利城總督艾比伊勒》

這些精致、細膩的藝術品,或許比遺址的斷痕殘壁,更能讓我們切身體會到兩河文明曾經的輝煌。

烏爾的消亡

即使先后被阿卡德、巴比倫等王朝征服,烏爾依然長期是兩河流域南部的宗教和商業中心。但隨著經年累月的灌溉,水分不斷蒸發,地下深層的鹽分慢慢到了地表。最后,被鹽覆蓋的地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變硬,土壤變得鹽堿化、毫無養分。地面開裂,谷物無法再生長。

再加上幼發拉底河的改道、氣候變化、土地沙漠化,蘇美爾人終于退出了人類歷史的舞臺。

在幾乎完全沒有旅游業的伊拉克南部,游客要探訪遺跡非常困難,不僅要花費高昂的包車費用,甚至大部分本地人也根本不知道這些遺跡的具體位置,著實令人頭疼。相對來說,距離納西里耶只有十幾分鐘車程的烏爾古城,毫無疑問是最容易造訪的遺跡,保存得也相對最好。

幼發拉底河這條西亞最長的河流,曾孕育了烏魯克、烏爾、巴比倫等許多偉大的城邦。但千年時光,也不過轉瞬之間。開天辟地的文明,早已被歷史的洪流淹沒。她曾經可以強大到四處征戰,所向披靡,也可以脆弱到毀于旦夕,沒于塵土。

如今,幼發拉底河沿岸的城鎮和鄉村,大多蕭瑟寡淡、死氣沉沉。

一天清晨,我去幼發拉底河的一座橋上拍攝日出,才站了5分鐘,一輛警車就停在身邊,三個警察下車檢查我的護照和簽證后,全程監督著我拍照。我本想趁著清晨寂靜,吹著幼發拉底河的微風,與五千年前的文明默默對話,誰料卻被監督得緊張兮兮,只好匆匆拍完,就此離開。

幼發拉底河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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