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新媒體實驗室

輪到你了按：

馬丁·帕爾無疑是馬格南吸收進去的最有爭議的攝影師，說他是當今攝影界的超級巨星，一點也不過分。如今，似乎你能想到與攝影有關的所有領域，都有他的身影：攝影師，策展人，或是收藏者……本文試圖用10個關鍵詞，在帕爾多變而復雜的形象中，勾勒出這位當代攝影大師的輪廓。

01.平凡

“我認為平凡是我們生活中一個未被充分注意到的方面，因為它對我們來說太過熟悉了。”

馬丁·帕爾在1952年出生于英國的中產階級，他的紀實攝影聚焦于當代生活，包括文化與社會階層，財富與奢侈品，旅游與消費主義等等。在帕爾的照片中，“平凡”并不是指工人階級或中產階級，而是記錄了當我們試圖讓自己的生活變得不平凡的時候所做的活動，如出門度假、參觀主題公園、瀏覽高貴雄偉的房屋，甚至參加一個展覽開幕式等。他用一種超現實和荒謬的方式捕捉平凡的瞬間，迫使我們注意和質疑那些習以為常的事物。盡管現在已經六十多歲了，但帕爾仍以驚人的天賦和工作量，不停拍攝著從全球消費主義和大眾旅游到超級富豪生活方式的一切。

02.紀實

“攝影的部分功能是夸張化，而這是我必須刺破的一個方面。我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向世界展示，我真正找到了它。”

帕爾第一組重要的作品《非國教徒》(The Non-conformists)發生在西約克郡農村。他通過拍攝當地離經叛道的小教堂，記錄傳統鄉村生活的衰落。正如他所說，“我認為這些小教堂不會永遠存在，因為現在已經沒有60歲以下的人參與教友會了。”帕爾非常沉迷小鎮，因為它是如此傳統而且在地理上相當孤獨。這些照片并不像他后來的作品那樣諷刺，但整個項目卻充滿了悲傷和衰落的感覺。雖然他的作品當時是黑白的，與標志性的彩色照片大不相同，但你可以看到他的風格正在發展。帕爾仍然專注于普通的事物，并不打算對主題進行美化，它們就是原來的樣子。這種紀實的態度后來成了他所有作品中的底色。

03.幽默

“……請記住，我只是把嚴肅的照片偽裝成娛樂的。為了找到觀眾，我努力讓這些照片變得可以被接受，但實際上，在內心深處還有很多不會表現出來的東西。如果你用心閱讀，就可以讀出它。”

從表面看來，馬丁·帕爾的照片總是充滿了奇思妙想，既有絢麗的色彩，又十分俏皮。然而在這種幽默的深處，隱藏著他對社會的尖銳批評和諷刺。帕爾深諳抓住觀眾注意力的重要性，因此他將幽默作為實現這一目的的方式。但也曾經有人詬病他不過是一個殘忍的社會評論家，靠展示別人的缺點賺的盆滿缽滿。的確，我們很容易把他的幽默誤認為是一種嘲笑，但歸根結底，帕爾的作品雖有尖刻，卻是冷靜的。他的目的決不是要去嘲笑，而是要誠實地看待發生在他眼前的現象。

04.閃光燈

“閃光燈帶來了超現實感，它把世界變得更真實，但同時這真實的世界又顯得不真實。這是我所喜歡的。”

閃光燈是帕爾作品的重要標志之一，他的畫面通常燈光明亮、色彩飽和，這樣表現個人和社會的怪癖和弱點往往顯得更加尖銳，特別容易給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在1984年以后，他基本只拍彩色照片，而且沒有后期處理，所以鮮艷的色彩是膠片以及白天使用閃光燈直接得到的效果。因為閃光燈的作用使畫面中的顏色變得十分突出和清晰。不過現在帕爾改用數碼相機了，那種高飽和度的彩色有所減弱，閃光燈也沒有之前那么尖銳了，有時會柔和一些。但他也不總是用閃光，如果遇上光很好的情況下，他也不會計較。

05.怪異

“如果說我的照片中有任何不和諧的話，那是因為我們太習慣攝取到處都非常漂亮的照片。”

消費的物品、食物或者人們都是帕爾最鐘愛的拍攝對象，尤其對于人類古怪的行為異常敏感。這些照片經常有過分的色彩，不尋常的構圖加上有時怪異的主題，與漂亮的現實格格不入。在他的照片中，你常常能看到脫焦的人臉占了畫面的1/3，或是只有身子出現的例子。他們充滿矛盾、足夠古怪，卻通過一種微妙地平衡展現出來，似乎在美麗和丑陋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梁。“你看了肯定會笑，人們多滑稽呀，不是嗎？”通常，大部分日常的場景都會被我們所忽視，但帕爾卻總能從中為他的人類學作品找到素材。這些素材既能逗樂觀賞者們，也是對社會的真實寫照。

06.彩色攝影

“即使你是個紀實攝影家，也不能只把鏡頭對準過去的東西。你同樣需要能夠反映當代社會的潮流。紀實攝影家熱愛懷舊，我也不例外。但保持攝影的多樣性也是必要的。”

到1980年代中期，帕爾不再只用黑白照片記錄人們的生活，而開始使用彩色照片。從他的成名作《最后的度假勝地》(The Last Resort)開始，帕爾拋棄了過往那種傳統的黑白紀實范式。他和亨利·卡蒂埃-布列松之間圍繞彩色紀實攝影的爭吵十分著名，布列松對于帕爾的攝影持高度懷疑的態度。當然，也有很多帕爾的支持者，其中就包括時尚設計師艾格尼絲·B，她就認為帕爾的攝影作品是充滿豐富感情的。但帕爾強調說，當他在80年代初開始拍攝彩色照片的時候，是為了擺脫自身的浪漫主義和懷舊情懷，讓照片更加原始、詼諧、機智，同時也更加令觀者傷腦筋。

07.旅游照

“時尚照片讓人們看起來特別富有魅力，旅游照片展示了那個地方最好的樣子，但這些都與現實無關。正如在菜單上，食物總是看起來很棒，不是嗎？我們消費的大部分圖片都只是宣傳。”

接著，帕爾把目光轉向了對大眾旅游熱，他將其也視為炫耀性消費的一種形式。在他所拍的系列《小世界》(Small World)展示了戰后興起的大眾旅游現象，各個階層的人們蜂擁出行，奔向那些從明信片上看過的美麗景點。照片中的矛盾無處不在，我們可以看到在這慶典般的環境下日益削弱的游客體驗，也能看到不可避免的文化沖突在其中凸顯。在帕爾的鏡頭里，旅游者似乎是一群受到更大社會力量擺布的群體，在全球文化中宣示著自己的消費權力。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喜愛不斷探索一件事物傳說中的模樣和現實情況之間的差異，那些國家地理里的動人名勝風光在帕爾的相片中也顯得尷尬。他向我們所展示人們與周圍的環境是如此脫節，以至于他們看起來是在游樂園里，而不是在一個真正的地方。

08.中產

“我試圖拍攝自己和社會的虛偽。”

到了后期，帕爾的風格變得更加具有批評性質。1987年，帕爾和妻子搬到了布里斯托爾，在那里他拍攝了自己的下一個作品——《生活的成本》(The Cost of Living)，該項目關注中產的生活。帕爾本人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產，他對于自己的地位如此認同并看重，甚至連外表都與那些非常成功的攝影師完全相反。他一般會穿著在連鎖商店買來的涼鞋和廉價襯衫，對于日常生活消費品也只是一時興趣。帕爾敏感的鏡頭捕捉下中產們的購物、聚會和娛樂等社會活動，揭露了貧富相差逐步拉大的時期中產生活里隱隱的矛盾，他們的生活既十分無趣，而這個無趣的場景卻在帕爾的放大下，顯得詼諧幽默。

09.消費主義

“我拍攝財富。”

從1995年到1999年，帕爾將作品集中在對消費主義進一步批判上。在《常識》(Common Sense)中，你能見到他開始大量使用特寫鏡頭和過飽和色彩，加上有特點的閃光，猶如把對象放在顯微鏡下，迫使人去觀察他的每個細節。這部作品描繪了現代生活的陳詞濫調、枯燥和缺乏意義。帕爾對準了那些消費主義的標志物，生活好似被他剝掉了外面那層光鮮的衣服，露出各種難看的贅肉、疤痕。而《奢侈》(Luxury)則是他在世界各地斷續拍攝的，帕爾深入世界各地高端人士的聚會現場或是一些博覽會，在充斥著物欲、香檳和鮮花的盛裝人生之下，諷刺地深入剖析全球消費社會中的種種景象。

10.攝影書

“我堅信攝影書的價值在攝影文化史上仍然被低估了。它是攝影的一種載體，不僅影響了我，而且影響了許多攝影師。在過去的十年里，人們對寫真集的興趣又大大恢復了。“

帕爾不僅在攝影上貢獻良多，還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攝影書收藏之一，與人合著了《攝影書：歷史》（共三冊），涵蓋了從19世紀到現代的1000多本攝影書籍，是攝影書的忠實讀者和其價值的捍衛者。至今，帕爾已經出版了約80本作品集，并參與編輯了30多本攝影出版物，藏書過萬本。在2015年連州國際攝影年展上，他展出了自己近年來在世界各地做的“中國攝影書集”的收藏，另外還擔任了蘭州谷倉影像館發起的“谷倉攝影樣書獎”的評委。他這樣說道：“現在人們懂得，書要比一個實際的展覽看來更像是一枚珍貴的遺產，可能可以這么說。因為書可以永存，而展覽會落幕。”

編輯/ZhangYehong

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