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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弗里克收藏館將重開:見證鍍金時代的藝術品位
弗里克收藏館是一家位于美國紐約的博物館。該館收藏了實業家亨利·克萊·弗里克(Henry Clay Frick, 1849年-1919年)的珍藏品系列,以其杰出的歐洲繪畫大師作品、雕塑和裝飾藝術而聞名。澎湃藝術獲悉,如今,在第五大道的弗里克收藏館外,鮮花正在綻放,而在館內,歷經五年的翻新和改建,這一場館即將對外開放,向公眾呈現從文藝復興時期至18世紀的藝術精品。
作為紐約少數僅存的鍍金時代(Gilded Age)豪宅建筑,弗里克收藏館建成于1914年,曾是亨利·克萊·弗里克的府邸。弗里克酷愛藝術,一生中收藏了非常豐富的作品。1919年去世后,家族遵照其遺囑,將這幢豪宅、藝術收藏品及1500萬元基金捐贈社會。1920年,弗里克的女兒海倫(Helen Clay Frick)為了紀念父親,在父親的昔日府邸建立了弗里克藝術研究圖書館。作為弗里克收藏館的重要組成部分。1935年,弗里克豪宅變身成為博物館,面向公眾開放,館藏作品包含從文藝復興時期至18世紀的藝術精品。目前,這一場館正在進行耗資2.2億美元的翻新和擴建。

弗里克收藏館
在此期間,館內收藏的杰作,包括貝利尼、維米爾、凡·戴克、倫勃朗、弗拉戈納爾、特納和惠斯勒等人的作品都在幾個街區外的惠特尼藝術博物館的租用場所展出。這些作品看上去一如既往地魅力四射,但對于它們所在的被稱為家的美學館來說,卻顯得有些孤獨。

弗里克收藏館內部

弗里克收藏館內部
弗里克收藏館
從這一定義上說,弗里克收藏館是特定歷史和情感的濃縮,重新開放的博物館在保留了人們熟悉的藝術作品的同時,又增添了新功能。特別的是,重新開放后的場館將整個二樓的家庭房間布置成了私密的畫廊。

亨利·克萊·弗里克的雕像
這座特殊的收藏館紀念了什么?有人會說,這當然是紀念一個人——亨利·弗里克。他本人在短短幾十年間收集了許多藏品,并將之贈予公眾。與許多藝術博物館一樣,這座紀念館也是在頌揚私人財富的復雜力量。當然,弗里克的仁慈民粹主義有著嚴重的局限性,他是美國勞工史上臭名昭著的堅定的反工會主義者。

弗里克妻子阿德萊德·柴爾德斯·弗里克
這里講述的是歐美鍍金時代(19世紀末和20世紀)的品位,以及一個家庭的藝術品味,頌揚了美的理念。弗里克的妻子阿德萊德·柴爾德斯·弗里克(Adelaide Childs Frick)是洛可可繪畫和裝飾藝術的愛好者,他們的女兒海倫·克萊·弗里克(Helen Clay Frick)在其父親去世后,收藏了大量早期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宗教作品。

弗里克的女兒海倫·克萊·弗里克
弗里克館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家庭”博物館,是一座生活方式博物館。無論是臨街的接待空間還是樓上的休憩空間,這里都是家庭式的。1935年,當這棟房子作為博物館開放時,它正式轉變為一座博物館。多年來,這座博物館被多次擴建。
走進正門,向右看,這里是由塞爾多夫建筑事務所和貝耶·布林德·貝勒建筑與規劃事務所共同設計的全新擴建部分,包括一個兩層的接待大廳、衣帽間、咖啡廳和特展展廳。這里,《維米爾的情書》將于6月亮相。不過,如果參觀者選擇左邊的小路,則可以通向1912年面向第五大道的原宅邸。
餐廳
弗里克在描述他未來住宅的計劃時寫道,他設想的是“一座舒適、布置合理、簡潔、品位高雅而不浮夸的房子”。當然,不張揚是相對而言的。他沒有配置舞廳,但在地下室布置了一個保齡球館?,F在,這一保齡球館仍完好無損。他得到了他所要求的一切,并在其中加入了大量豪華裝飾。弗里克住宅的餐廳是參觀者遇到的第一個主要展廳。這里簡潔明快,挑高的空間充滿了18世紀英國莊園的氣息。

弗里克住宅的餐廳
藝術家托馬斯·庚斯博羅(Thomas Gainsborough)是弗里克的收藏寵兒,其女性肖像畫在這里大放異彩。弗朗西斯·鄧科姆夫人(Frances Duncombe)和彼得·威廉·貝克夫人(Peter William Baker)高挑、柔順、平和的形象為整個房間奠定了高貴的基調。而庚斯博羅筆下的格蕾絲·達爾林普爾·埃利奧特(Grace Dalrymple Elliott)則面色紅潤、其精神抖擻的形象為整個展廳增添了感性的火花。

庚斯博羅筆下的格蕾絲·達爾林普爾·埃利奧特

庚斯博羅筆下的弗朗西斯·鄧科姆和彼得·威廉·貝克夫人
弗拉戈納爾廳
在相鄰的房間,即大宅的繪圖室里,呈現了法國藝術家讓-奧諾雷·弗拉戈納爾(Jean-Honoré Fragonard)創作的一套名為“愛的進程 ”的14幅油畫。這組作品最初是路易十五的情人杜巴利夫人委托創作的四幅畫作。但不知何故,杜巴利夫人拒絕了這組作品。弗拉戈納爾一直保留著這些畫作,20年后,他以一種自我委托的方式又創作了10幅主題畫作。

弗拉戈納爾廳
那時,弗拉戈納爾已經遠離巴黎,躲避了大革命,其新畫給人一種匆忙的感覺。由于在政治上與時代脫節,這些畫作輾轉于不同的主人之間,最終落到了J.P.摩根(J.P. Morga)的手中,弗里克從摩根的財產中買下了這些畫作。同時,他也買下了許多小型裝飾品,包括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青銅器、中國瓷器、法國琺瑯等。

弗拉戈納爾《愛的進程》

展廳中的弗拉戈納爾《愛的進程》
在植被和云朵的映襯下,弗拉戈納爾廳讓人仿佛置身于一個春天版的雪球之中。這里一直是弗里克收藏館的標志性景點之一,與原有房屋的其余房間一起構成了博物館的“杰作中心”。
生活大廳

生活大廳
生活大廳里有五幅15 和 16 世紀的偉大繪畫作品,而且這些作品都是按照弗里克的安排原樣陳列的。他將埃爾·格列柯(El Greco)的《圣杰羅姆》(Saint Jerome)的肖像置于壁爐上方,畫中的杰羅姆是一位身著粉紅色長袍的憔悴的狂熱分子。兩側,則是小漢斯·霍爾拜因(Hans Holbein the Younger)為兩位英國意識形態斗士繪制的肖像,一位是反對英國宗教改革的《托馬斯·莫爾爵士的肖像》(Sir Thomas More),另一位是支持宗教改革的托馬斯·克倫威爾(Thomas Cromwell)的肖像。克倫威爾在莫爾的政治垮臺和處決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但莫爾贏在了肖像美學上。

埃爾·格列柯(El Greco)《圣杰羅姆肖像》

小漢斯·霍爾拜因,《托馬斯·莫爾爵士肖像》

小漢斯·霍爾拜因,《托馬斯·克倫威爾肖像》
房間正對面是喬瓦尼·貝利尼(Giovanni Bellini)的全景畫《沙漠中的圣弗朗西斯》(St. Francis in the Desert,約1475-1480年)。這是弗里克購買的為數不多的宗教畫之一,他似乎非常喜歡這幅畫。誰能不愛呢?樹上的鳥兒、田野里的驢子、云朵的陰影,這幅畫既表現了自然界的神圣和奇跡,也表現了人類的圣潔。能與這幅奇妙的畫作媲美的作品在西畫廊。

喬瓦尼·貝利尼《沙漠中的圣弗朗西斯》
西畫廊
西畫廊是一個像機場跑道一樣長且寬的房間,專為藝術品而建。1915年時,西畫廊是紐約市最大的私人畫廊,這里陳列著一些弗里克收藏中最受人喜愛的珍品。90年過去了,這些珍品依舊被定格在這里。

西畫廊
弗里克對肖像畫情有獨鐘,尤其是描繪俊俏女人和富態男人的畫作。安東尼·凡·戴克(Anthony Van Dyck)在1620年時為安特衛普藝術家弗蘭斯·斯奈德斯(Frans Snyders)創作的肖像畫就是如此。斯奈德斯是安特衛普的植物動物畫家,與彼得·保羅·魯本斯齊名。在史書上,他的地位僅次于彼得·保羅·魯本斯,但凡·戴克卻將他打造成了一個時尚的夢中情人。當倫勃朗于1658年完成巨幅自畫像時,他已步入職業生涯暮年。但他仍然像一顆明星一樣,身著華貴的猩紅和金色服裝,手持權杖一樣的棍棒,臉上半是光彩,半是陰影,掛著淡淡的微笑。

安東尼·凡·戴克《弗蘭斯·斯奈德斯肖像》

委拉斯開茲《西班牙國王菲利普四世肖像》
委拉斯開茲于1644年創作的《西班牙國王菲利普四世肖像》是真正的王室成員:一位處于權力頂峰的強者,他身著銀絲鑄成的大衣。弗里克收藏的西班牙藝術品并不多,但他收藏的西班牙藝術品使他領先于其他工業家的收藏水平。
1914年,弗里克買下了戈雅的巨幅油畫《鍛造工》(The Forge,1815-1820年),這又讓他領先于其他實業家一大步。這幅畫描繪了三個身材魁梧、彎腰駝背、衣衫襤褸的工人在錘擊一塊燒紅的金屬板。這似乎不太可能引起他的興趣,尤其是考慮到他與勞工政治的復雜關系。但他一眼就看出了高爐在繪畫中的作用,而這幅畫正是如此。

戈雅《鍛造工》
弗里克對維米爾的興趣也非同尋常。在他的收藏之際,這位黃金時代的荷蘭畫家還沒像現在這樣聲名大噪。弗里克收藏了三幅維米爾的作品。其中,兩幅較小的掛在20世紀30年代由建筑師約翰·拉塞爾·波普(John Russell Pope)增建的花園庭院附近的狹窄走廊上,最大的一幅是《女主人和女仆》(Mistress and Maid,1666-67 年),掛在西畫廊。這也是弗里克買的最后一幅畫作。

維米爾《女主人和女仆》
值得一提的是,波士頓的伊莎貝拉·斯圖爾特·加德納(Isabella Stewart Gardner)是弗里克的競爭對手,她早在 1892年就買下了一幅維米爾的畫作,從而在維米爾拍賣會上拔得頭籌。伊莎貝拉買下的是《音樂會》(The Concert),但在1990年被盜,現不知去向。
收藏館二樓
過去,當你從西畫廊向下望去,可以在第五大道盡頭的門框里有一幅杰出的作品:皮耶羅·德拉·弗朗西斯卡的《福音書作者圣約翰》。這幅畫是海倫·克萊·弗里克(Helen Clay Frick)在父親去世后購得的早期意大利祭壇畫之一。她購得的其他幾幅祭壇畫分別出自西馬布埃(Cimabue)和杜喬(Duccio)、真蒂爾-達-法布里亞諾(Gentile da Fabriano)和保羅-威尼斯諾(Paolo Veneziano)之手,并被安放在一個曾是私人辦公室的小房間里。

西馬布埃的祭壇畫

杜喬的祭壇畫
在收藏館重新開放之際,這一部分的內容被搬到了二樓,即原來的家庭居所。參觀者可以通過兩個樓梯登上二樓,大樓梯由五色大理石雕刻而成,是這棟房子的原物,另一個則是從新翼通往二樓的塞爾多夫加建樓梯。

通往二樓的樓梯
弗里克的妻子阿德萊德于 1931年去世后,二樓的許多空間被改建成了員工辦公室?,F在,其中的10 個房間,包括臥室、起居室、客房已經變成了畫廊,其中一些還陳列著弗里克時代的藝術品。這里曾經是一家人的早餐室,如今看起來和他們早上聚在一起喝咖啡時的樣子差不多。房間的墻壁上鋪著新織的絲綢錦緞,上面掛著科羅、道比尼和特羅永的風景畫。這些小尺幅的巴比松風景畫激發了亨利-弗里克的收藏熱情。幾步之遙,在一個面積相當的房間里,參觀者可以看到弗里克早期對現代主義的興趣。他收藏了莫奈和馬奈的小尺幅作品。

科羅《湖》

莫奈《Vétheuil in Winter》

馬奈《斗牛》
實際上,將二樓作為開放空間的最大好處是可以展出博物館收藏中不為人所熟知的部分了。參觀者可以欣賞到博物館收藏的鐘表等藝術珍品。不過,二樓特別令人感動的是它所喚起的原住戶的存在感。海倫·克萊·弗里克(Helen Clay Frick)的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收藏曾在一樓展示了九十年。如今,15幅畫作在她的臥室里展出。有兩幅作品暫時不在家,一幅是西馬布埃(Cimabue)的作品,借給了盧浮宮,另一幅是杜喬(Duccio)的,正在“錫耶納:繪畫的崛起”特展中共展出。不過,皮耶羅的作品就在這里的兩扇窗戶之間。保羅·威尼斯諾(Paolo Veneziano)的《圣母加冕》(The Coronation of the Virgin)也在這里。

保羅·威尼斯諾《圣母加冕》

收藏的鐘表
布歇廳
相比之下,布歇廳(Boucher Room)因墻壁上掛著一組18世紀法國宮廷畫家弗朗索瓦·布歇(Fran?ois Boucher,1703-1770 年)的寓言畫而得名。這個房間曾是阿德萊德的私人起居室。阿德萊德去世后,房間被拆卸并搬到樓下供公眾參觀,現在它又回來了,里面的細節無疑是她每天都在品味的: 塞夫勒(Sèvres)瓷器、洛可可風格的家具,以及柔軟的18世紀木地板。

布歇廳

布歇《藝術與科學》
亨利·克萊·弗里克的臥室
在二樓的所有空間中,最能體現亨利-克萊-弗里克個人風格的是一間以深色木板裝飾的胡桃木廳,它曾是弗里克的臥室。不過,這里擺放的并非原來的家具。這里最重要的藝術品是讓-奧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爾(Jean-Auguste-Dominique Ingre)為路易絲·德·布羅格利(Louise de Broglie)(即豪松維爾伯爵夫人)創作的肖像畫也并非他的收藏。這件作品是在他去世八年后被收藏的。

亨利·克萊·弗里克的臥室

安格爾《豪松維爾伯爵夫人肖像》
長期以來,伯爵夫人的形象一直是弗里克收藏館的吉祥物,是每個人都認同的博物館形象。因此,把它放在這里是完全合理的。不過,弗里克確實為這個展廳選擇了一幅畫,而且就放在展廳的中心位置。
這便是《艾瑪·哈特,后來的漢密爾頓夫人》,該肖像畫是由英國藝術家喬治·羅姆尼(George Romney)于1782 年繪制的。畫中一位面帶微笑的年輕女性在遠處的風景和黎明(也許是日落)的天空中翩翩起舞,懷里抱著一只小狗。這幅畫并不是收藏品中的佼佼者,但卻是弗里克私下里最引以為豪的一幅畫,他幾乎是虔誠地將這幅畫裝裱在木雕樹葉的花環中,放在壁爐上方,正對著他的床,仿佛每天第一件事和每晚最后一件事就是要看到這幅畫。

喬治·羅姆尼《艾瑪·哈特,后來的漢密爾頓夫人》
有證據表明,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健康的衰退,弗里克花在藝術上的獨處時間越來越多。在書籍《弗里克斯家族收藏:鍍金時代中一個美國家庭的品味與演變》中,收藏館前館長伊恩·沃德羅珀(Ian Wardropper)表示,海倫記得在她父親去世前一周,發現他獨自一人躺在西畫廊的沙發上,靜靜地沉思著那里的畫作。
收藏館首席策展人澤維爾·薩洛蒙(Xavier Salomon)負責了此次畫廊的布置。他曾提出,艾瑪·哈特的臉是弗里克最后看到的臉,他就是在這個房間的床上去世的。
一位詩人寫道:”我們所能留存的只有愛?!焙芏嗳硕颊f,弗里克是個冷酷的機器,但他似乎在藝術上傾注了他可能賦予人類的所有熱情。而弗里克的這種藝術激情造就了他的博物館。這一場館受到許多人的喜愛,并不斷發展壯大。

倫勃朗作品《尼古拉斯·魯特肖像》

康斯泰勃爾《白馬》

圣弗朗西斯牙雕
這是一次對弗里克藏品的展示,你還能看到倫勃朗作品《尼古拉斯·魯特肖像》(Portrait of Nicolaes Ruts)以及同年購入的康斯泰勃爾的全景風景畫《白馬》(The White Horse)。這里還有去年購入的來自法國北方的圣弗朗西斯牙雕。這一物件的歷史可追溯到1300年左右,是弗里克收藏館中最古老的藏品之一。但同時也像這座重新煥發生機的場館本身一樣,是嶄新的。

弗里克收藏館
弗里克收藏館將于4月17日對外開放。
(本文編譯自《紐約時報》,作者Holland Cotter,攝影Adrianna Glavi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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