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蹦子”驚現紐約時代廣場、“老干媽”入選《衛報》圣誕清單、中國掃地機器人“橫掃全球”……“Made in China”行銷全球的背景下，眾多國產商品以其品牌特色和技術優勢在國際市場脫穎而出。

國貨出海，“入世”是關鍵節點。2001 年 12 月 11 日，多哈議定書生效，中國正式成為世界貿易組織（WTO）的第 143 個成員國。“入世”23 年，中國出口貿易規模增長幾何？貿易結構如何變化？澎湃新聞通過梳理海關總署發布的貨物貿易進出口數據，分析中國產品出口新趨勢，一瞥其背后的中國的產業升級之路。

 國貨出海 23 年：生意越廣、伙伴越多

在中國加入 WTO 之前，由于許多產業基礎還相對薄弱，有人擔憂國產商品無法適應激烈的國際競爭。但二十多年過去，中國的國際貿易不僅發展壯大，還取得了矚目的成就。世貿組織發布的《全球貿易展望和統計》報告顯示，截至 2023 年，中國已連續 7 年保持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國地位。

這種勢頭在今年預計也將繼續保持。根據海關總署 12 月 10 日發布的統計快訊，2024 年前 11 個月，國內累計出口和進口總額均超過去年同期水平，貿易順差已經超過了 2023 年全年的水平，達 6.29 萬億元。

為什么今年中國的進出口保持了穩定增長？在今年前三季度進出口情況發布會上海關總署副署長王令浚是這樣解釋的：一方面是外需回暖為出口創造了有利條件，另一方面也是中國生產力提升的結果，“制造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趨勢非常明顯”。

王令浚還提到這樣一組數字：今年前三季度，國內“對歐美日等傳統市場出口增長了 4.2%，對東盟、拉美等新興市場出口分別增長了 12.3%、13.7%”。

澎湃新聞通過梳理貿易的國別數據也發現，中國出口區域結構愈加多元，并向發展中經濟體及新興市場傾斜，過去十幾年，東盟、拉美、非洲等地區在國內出口“朋友圈”中的地位明顯上升。

東盟作為亞洲第三大經濟體，近年來經濟增速矚目，市場潛力大。得益于中國-東盟自貿區的發展，東盟已連續 4 年保持中國第一大貿易伙伴地位。中國對東盟的出口金額占國內出口總值的比重從本世紀初的 6.9% 上升至當前的 16.3%。

此外，在“一帶一路”倡議、金磚國家等合作框架下，中國與非洲、拉美等地區的商貿往來也變得更加頻繁。

與之伴隨的是歐美日等傳統市場在中國出口貿易中相對比重的下降。

其中下滑最顯著的是日本，比重從 16.7% 下降至當前的 4.3%。此外，2018 年以來，受美國發起的貿易摩擦影響，國內對美出口的比重從 20% 左右下降至 14.5%。然而，今年前 11個月，中國對美國實現了高達 2.32 萬億元的貿易順差，反映了中國商品的強大競爭力。

中國出口版圖：從石油平臺到人造鉆石

如果要問什么產品最能代表中國生產制造大國的身份？機電產品當仁不讓。自 1995 年以來，機電產品一直就是中國的第一大類出口商品。根據海關總署發布的統計數據，今年前 11 個月，機電產品的出口金額已達 13.70 萬億元，占出口總值的 59.5%。

機電產品涵蓋的品類廣泛，既包括了機床、叉車這樣的機械設備，也包含了手機、電腦等電子產品，還囊括了汽車、船舶這些交通運輸工具等。

例如今年 8 月從江蘇南通出口到巴西的全球最大浮式生產儲卸油平臺，就是機電產品中的船舶及浮動結構體。澎湃新聞通過檢索海關數據發現，僅這一件出口商品的重量就達到了 13.7 萬噸，單價高達 107.26 億元。

不過，這種單價百億元的單子并非常有，數萬億元的機電產品出口額更多是積沙成塔：今年前 10 個月，中國向世界出口了 2741 萬臺洗衣機、5304 萬臺空調、9178 萬臺電視機、13932 萬臺吸塵器……

雖然機電產品已占到了中國出口額度的近六成，但其他品類也同樣不乏貿易規模巨大的商品。

比如鰻魚，這種美味的食物常被很多人視為日本特產，但實際上，中國才是世界上最大的鰻魚養殖、加工及出口國。

今年前 10 個月，中國共出口了 1.27 萬噸的鮮活鰻魚，其中超一半都銷售給了日本。根據《農民日報》的報道，在 2022 年，全國涉鰻從業人員就超 30 萬人，全產業鏈年產值超過 300 億元，曾連續多年在國內出口創匯單一水產品中排名第一。

再比如鉆石，這種因愛情營銷而一度身價倍增的商品，現在價格已被中國的培育鉆石“打下來”了。今年前 10 個月，中國共出口了  37.45 億克拉的人工合成鉆石粉末和 4.30 噸的合成或再造鉆石，其中，河南分別占到了 51.9% 和 85.5%。

在人工鉆石這條產業鏈中，目前中國占據的是上游毛坯鉆生產，而中游的鉆石加工則由印度主導——37.45 億克拉的人工合成鉆石粉末中有 11.33 億克拉都出口給了印度。只不過印度也想努力拓展到上游環節，因為相比生產毛坯鉆的 60% 左右毛利率，切割加工鉆石的毛利率只有 5%~10%。

中國出口正向高附加值產品轉移

不僅是人造鉆石，很多制造行業都有“微笑曲線”的特征——即上游和下游利潤豐厚，中游利潤微薄。這也是為什么  WTO 前總干事帕斯卡爾·拉米（Pascal LAMY）在 2011 年提出：附加值貿易（Trade in Value Added）是衡量世界貿易更好的一種方法。

在中國“入世”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東亞的國際貿易鏈條中，產品的研發、設計和營銷等高附加值環節由經濟發達體如美國、日本等掌握，而中國、泰國等國則作為中游的加工工廠，獲得的附加值偏低。

但值得關注的是，近年來中國一直在往價值鏈上游轉移。基于 WTO 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 聯合發布的附加值貿易數據庫（TiVA 數據庫）顯示，在附加值較高的機械設備領域，中國出口產品的附加值份額從 2000 年占到全球 2.5% 上升到了 5.5%。

澎湃新聞通過梳理過去 20 多年什么產品拉動了整體出口增速，也發現了中國貿易結構的優化。在 21 世紀的頭 10 年，服裝和鋼鐵顯著拉動了國內的出口貿易，而在近幾年，汽車則成為出口新引擎之一。

2023 年中國首次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一大汽車出口大國。今年增長勢頭繼續保持，前 10 個月的汽車出口量已達 528 萬輛。其中，新能源汽車占比達 36.0%，發揮了重要拉動作用。

包括新能源汽車在內，外加鋰電池、太陽能電池，被稱為中國外貿“新三樣”。海關總署數據顯示，2023 年，“新三樣”產品合計出口 1.06 萬億元，首次突破萬億大關，而僅僅在十年前，這三種商品的出口額還徘徊在千億元。

目前，中國出口產品正在進行轉型升級，勞動密集型產品雖然還是出口優勢產業，但技術密集型、資本密集型的出口產品占比正在上升，尤其是高復雜度的機電產品正成為出口的核心增長點，這將增強中國出口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