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以來，商業銀行的資本補充節奏明顯加快。數據顯示，截至11月底，各類銀行已發行二級資本債、永續債（合稱“二永債”）規模超1.55萬億元，遠超2023年全年總和。

具體來看，二級資本債發行量為9035.5億元，永續債發行量為6801億元。其中，國有大行和股份行占比超80%。

相比之下，中小銀行“二永債”發行量較小，但普遍通過增資擴股或定向募股的方式進行資本補充。

“商業銀行加快資本補充節奏，反映出銀行業在應對監管要求、提升業務經營能力方面的積極姿態。通過發行‘二永債’等外源性方式，以及增資擴股等手段，商業銀行正多渠道、全方位地補充資本，以增強自身的穩健性和競爭力。”新智派新質生產力會客廳創始發起人袁帥對中國商報記者表示。

“二永債”是啥來頭？

資本充足是商業銀行經營的底線，也是監管機構開展銀行業審慎監管的核心。

2023年11月，國家金融監管總局發布《商業銀行資本管理辦法》，進一步完善了我國銀行業資本監管框架。其中指出，商業銀行總資本包括一級資本（核心一級資本、其他一級資本）和二級資本。

在資本補充渠道方面，上海金融與發展實驗室主任、首席專家曾剛表示，對應不同層次的監管資本要求，銀行有內源和外源兩種不同的資本補充渠道。

外源性渠道中的市場化渠道，主要是通過在金融市場公開發行股票、債券以及各類混合債券，以補充不同類型的監管資本，其中，IPO、配股、定向增發及可轉債等主要用于補充核心一級資本，永續債、優先股等主要用于補充其他一級資本，二級資本債主要用于補充二級資本。

何為二級資本債？據公開信息，二級資本債是商業銀行為增加二級資本公開發行的債券。二級資本亦稱附屬資本或補充資本。它是商業銀行資本基礎中扣除核心資本之外的其他資本成分，是反映銀行資本充足狀況的指標。

永續債券，又稱無期債券，是非金融企業（發行人）在銀行間債券市場注冊發行的“無固定期限、內含發行人贖回權”的債券。永續債券并不規定到期期限，持有人也不能要求清償本金，但可以按期取得利息。

私人財富管理師武蘇偉對記者表示，資本補充是銀行抵御風險的第一道防線。隨著業務規模的擴大和風險的不斷暴露，銀行資本需求持續增加。通過外源性方式補充資本，可以迅速提升銀行的資本水平，滿足監管要求，增強其抵御風險的能力。

“二永債”發行規模抬升

從“二永債”發行主體來看，囊括國有大行、股份制銀行以及城農商行。其中，國有大行和股份行依然是發行的主力軍，占比達80%。

在永續債方面，僅11月以來，就有招商銀行、平安銀行、廣發銀行、蘇州銀行等密集發行永續債。

以廣發銀行為例，其近日在全國銀行間債券市場發行2024年第二期無固定期限資本債券，發行規模為200億元，票面利率為2.42%。本次發行全場認購倍數達到2.52倍，投資者數量眾多、類型豐富，涵蓋銀行、保險、證券、信托、基金、理財和資管公司等投資主體。

二級資本債方面近日也有新消息：工商銀行發布公告稱，經相關監管機構批準發行的2024年二級資本債券（第二期）（債券通）已發行完畢，發行規模為400億元，期限為10年，票面利率為2.37%。該筆資金用于補充該行的二級資本。

對于2024年“二永債”發行規模較2023年明顯增加的原因，中信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明明概括為三方面：第一，隨著商業銀行的業務擴張和風險加權資產的增長，銀行對資本的需求也在增加，發行“二永債”可以幫助銀行補充二級資本和其他一級資本，提高資本充足率，滿足監管要求；第二，今年債券市場利率中樞水平較2023年進一步下移，債券發行成本較低，有利于銀行以較低成本籌集資金，對銀行來說也是良機；第三，由于以城投債為主的信用債品種供給下降，債券投資機構面臨欠配壓力，對“二永債”的需求也在增長，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二永債”的發行。

此外，業內人士表示，今年銀行永續債發行較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在2019年銀行發行的永續債于今年迎來首批贖回。各家銀行為保持資本充足率處于平穩區間，對永續債續發需求增加。

中小銀行“借道”補血

與國有大行和股份銀行相比，中小銀行（城商行、農商行、村鎮銀行及民營銀行等幾類主體）“二永債”發行規模顯然不夠大。究其原因，是“二永債”發行門檻相對較高，難以覆蓋到大多數中小銀行。

事實上，受盈利能力減弱導致資本內生不足，以及資本補充渠道受限等因素影響，近年來，我國中小銀行普遍面臨較大的資本補充壓力。

針對外源性補充不足的困境，今年以來，多地中小銀行“借道”增資擴股、定向募股以“補血”。

以山東省為例，轄內包括臨商銀行、煙臺銀行、齊商銀行、萊商銀行、東營銀行、濟寧銀行、泰安銀行、濰坊銀行等多家城商行的增資擴股方案獲得金融監管局批復。

同時，包括泉州銀行、吳興農商行、安吉農商行、昌吉農商行、普安普惠村鎮銀行、永豐洪都村鎮銀行等多家中小銀行定向募股方案也獲批。

巨豐投顧高級投資顧問于曉明認為，中小銀行通過定向募股不僅能夠提升資本充足水平，還能通過引入特定投資者來優化股權結構，提升公司治理水平。

此外，中小銀行還通過“地方中小銀行資本補充專項債”進行資本補充。中國人民銀行及財政部數據顯示，2020年以來，用于支持中小銀行補充資本的額度合計為5500億元。

專家表示，需要強調的是，除了市場化渠道，外源融資還包括政策性渠道：主要來自地方政府通過發行專項債的注資，旨在推動中小銀行改革和風險化解工作。

2020年出臺的《中小銀行深化改革和補充資本工作方案》指出，進一步推動中小銀行深化改革，加快中小銀行補充資本。同年7月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提出，為增強金融服務中小微企業能力，允許地方政府專項債合理支持中小銀行補充資本金。

不過，今年以來，僅廣西發行了一期支持中小銀行發展的專項債券。

平安證券此前發布的研報稱，中小銀行資本補充專項債的目的是改善困境銀行的資本充足率，但帶有較強的階段性特征。展望后續，短期內中央新批中小銀行資本補充專項債限額的可能性不大。

曾剛表示，專項債作為特殊形式的財政資金，其運作并非基于市場化原則，更多考慮的是承擔風險化解時期的公共需要，并非中小銀行在經營中可以依靠的長期資金來源。

展望未來，招聯首席研究員董希淼認為，應從中小銀行實際出發，適當降低發行資本補充工具對財務指標、監管評級等方面的要求，并對發行條款方面進行差異化設計，以提升中小銀行資本補充的適用性和可行性。（記者 王彤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