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業養殖合同承包期內，水庫性質發生變更，遭到執法后，漁民的損失該如何解決？

近日，湖南省婁底市新化縣茅嶺養魚專業合作社（以下簡稱合作社）社員曾某向澎湃新聞（www.6773257.com）反映，在漁業養殖承包期內，由于環保新政，石沖口鎮政府部門對其養殖活動進行聯合執法，對他們合作社的漁業帶來了經濟損失，合作社曾多次向政府部門反映，然而賠償問題一直沒有解決。

對此，新化縣水利局認為，對違法損失進行賠償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

承包的水庫變飲用水水源地

合作社社員曾某向澎湃新聞反映，2002年，其與新化縣水利局茅嶺水庫管理所簽訂《新化縣茅嶺水庫綜合開發承包協議書》，購置養殖設備在茅嶺水庫放養魚苗。2010年，合作社成立后轉為合作社承包。2017年，合作社與管理所續簽了《新化縣茅嶺水庫延期承包合同》，承包期至2036年12月31日。

2018年9月6日，當時的湖南省環保廳發布《關于對婁底市鄉鎮及以下集中式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劃分方案的批復》（湘環函［2018］283號文件），將茅嶺水庫劃分為國家一級水源保護區。2020年以來，環保志愿者多次反映，茅嶺水庫內有大量網箱、網棚、漁船等養魚捕魚設施，且水面漂浮垂釣者亂丟的垃圾，造成水質污染，危害飲用水源安全。石沖口鎮黨委、政府組織鎮水管站、環保站、茅嶺水庫管理所會同水利局執法大隊等相關職能部門于2020年9月9日，開展禁捕退捕和千噸萬人飲用水源保護行動，對合作社養殖設備進行了收繳。2021年9月13日再次進行了聯合執法。

“聯合執法部門在無任何通知的前提下對合作社進行了執法，兩次執法行動導致水庫養殖癱瘓，并且2018年投入魚苗后至今不允許我們捕撈水庫中的魚。”曾某稱。

“可政策性補償10萬元，但也需要協調”

對此，澎湃新聞致電新化縣水利局，水利局表示對此事知情，因工作忙未能回復。根據新化縣水利局《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新化縣茅嶺水庫建于1964年，位于石沖口鎮永豐村。2002年5月縣水利局二級機構茅嶺水庫管理所與曾中文、曾鵬飛簽訂了《新化縣茅嶺水庫綜合開發承包協議書》用于養魚，合同到期后于2017年與合作社簽訂了《新化縣茅嶺水庫延期承包合同》。2010年為解決3萬多村民的飲水安全問題，將茅嶺水庫作為飲用水源建立了茅嶺水廠。

2020年因茅嶺水庫引發多起水質污染舉報信件，9月9日相關職能部門開展了聯合執法行動，并收繳地籠若干只、擊破漁網若干米，銷毀竹排若干個、拆除油浮箱若干個、將2艘三無船舶抬離水庫置于岸上。

“第二次聯合執法行動后，合作社人員要求賠償，石沖口鎮政府沒有滿足要求。2021年合作社成員向新化縣政府申請行政復議。”在合作社與新化縣水利局溝通的一次會議紀要中，水利局負責人稱，根據當時政府駁回的行政復議申請決定，“執法行動中，除被抬離岸上的船舶外，不涉及養魚方的其他相關財產”。

新化縣水利局《信訪事項處理意見書》顯示，石沖口鎮政府曾多次責令合作社對水庫內違法養殖設備整改，然而合作社并無任何行動。

根據2023年8月1日和8月15日的調解記錄，合作社主張新化縣水利局等部門賠償260萬元，包含執法行動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130萬元與后續無法養殖的間接損失130萬元。新化縣水利局表示可以減免合作社承包費用，但是索賠金額過高。

“拆除養魚設施，可政策性補償10萬元，但也需要協調。”新化縣水利局相關負責人在調解時稱。之后，《意見書》中又寫到，“水利局水政大隊不是完整的行為執法主體，對上訪人違法損失進行賠償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

“我們環保養魚對飲水源起到了積極保護和凈化水質的作用，承包水庫以來，石沖口鎮政府從來都沒有聯系過我們合作社。”曾某說，“兩次執法造成的經濟損失非常大，另外2018年合作社投入10萬斤魚苗，因捕撈工具收繳至今未能捕撈，合作社沒有收入來彌補損失。”

北京律協環資委副秘書長王炳森在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認為，漁民的賠償是否合理需要看三個要件：一是誰產生了侵權行為，也就是侵權主體；二是要證明存在侵權行為且證明有損害結果；三是證明侵權人的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具有關聯關系。

“只要具備了這三個要件就可以要求侵權人承擔侵權責任。”王炳森說，如果侵權行為本身是政府行為，并且執法行為的行政復議已經過期，從行政訴訟的角度可能比較難，但雙方依然可以進行調解。另外，針對具體賠償金額，王炳森認為雙方主張金額不同，最終賠償金額需要請相關機構出具評估結果。“如果當時沒有將魚苗損失這些證據當場固定，后期再推算的話即使到了法院也可能存在自由裁量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