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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仇英“第一神品”與劉海粟臨畫并列呈現
明代仇英的《秋原獵騎圖》是一幅傳世名作,曾經明代大收藏家項元汴舊藏,項元汴之孫項聲表在跋中稱為仇英“第一神品”,也是劉海粟的得意藏品。正在上海劉海粟美術館展出的 “百年吞吐——劉海粟書法大展”上,該畫作為重量級展品正在展出,與這一名作同時并列展出的還有劉海粟局部臨摹《秋原獵騎圖》的畫作,不僅可以見出劉海粟傳統中國畫功底,從畫中題跋的書法也可以見出劉海粟書法變化的過程。
據悉,此次“百年吞吐——劉海粟書法大展”除了呈現大量罕見的晚年書札,亮點之一也在于展出上海劉海粟美術館館藏劉海粟捐贈其畢生收藏作品中的三件古代書畫及劉海粟根據原作的臨作,一臨仇英“第一神品”《秋原獵騎圖》,臨石濤《竹溪琴影圖》,對臨明代陳淳《重湖接屋水迢迢》長卷及四條屏,七幅作品齊聚一堂公開展出,可謂前所未有。
明代仇英的《秋原獵騎圖》(右)與劉海粟局部臨摹《秋原獵騎圖》(左)展出現場
仇英,字實父,號十洲,江蘇太倉人,居吳郡(蘇州),明代繪畫大師,吳門四家之一。
《秋原獵騎圖》勾勒了塞外深秋的景致,此時正值狩獵盛季,在群山蒼茫,原野廣袤之間,四人六馬的身影顯得栩栩如生,畫面精湛而富有活力,彰顯了仇英對人物和駿馬的出色描繪技巧。這幅作品由清道人李瑞清的繼子李健于1939年秋天為劉海粟搜尋得來。在仇英的《秋原獵騎圖》中能看到陳居中作女真番騎的痕跡。畫面中間調箭者和側右觀望者的發型典型地呈現出女真人的髠發風格,畫面中另外兩位——縱馬奔馳者與擎蒼者所戴氈帽則較少在宋代人馬圖中出現,曾見于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出獵圖》與《回獵圖》中。此幅作品畫風莊嚴而毫無板滯之感,線條流暢精細,各種技法運用得當。人物和馬匹的形象中還略帶有用淡墨勾勒的痕跡,筆觸自由而暢快,起伏有致,線條剛勁有力,色彩明麗而簡潔,墨彩清晰光潤。
項元汴之孫項聲表題明代仇英《秋原獵騎圖》
明代仇英《秋原獵騎圖》
劉海粟從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注意對古字畫和其他文物的收藏,他的收藏生涯跨度從1919年第一件關仝《溪山幽居圖》到1957年金代李早《回部會盟圖》。這幅絹本立軸《秋原獵騎圖》是明代仇英的代表作,雖然歷經多人收藏,但依舊保存完好,400多年歷史尚無破舊之感。《秋原獵騎圖》被認為是仇畫之冠,項元汴之孫項聲表在橫塘上題有長跋:
“仇十洲先生畫, 實趙吳興后一人。討論于先大父墨林公之幃幕中者三四十年, 所覽宋元名畫千有余矣。又得于性天之授, 餐霞吸露, 無煙火氣習, 遂為獨絕之品, 聲重南金。流傳于外者, 十九居贗, 肉眼遇丹青炫耀, 輒□贊嘆, 此繇未覩真龍之故也。余家藏凡伯叔兄弟清秘庫中約有百幅, 然皆未離色相, 莫若是圖, 以行草為楷隸, 極摸擬之神情, 縱幻化于毫端, 如為文而不加點, 六馬安舒馳驟, 曲盡上下, 前后左右諸人面目伎倆觔節如生, 稱第一神品。項聲表題識率書。”
目前記載仇英的文獻并不多, 這一題跋也是研究仇英的重要資料。據相關資料介紹,這幅作品是經當年的上海美專教授、書法家、篆刻家李健推薦,劉海粟不惜重金購得,視為重寶。
《秋原獵騎圖》局部
1979年1月《南藝學報》刊登劉海粟先生于1978年11月6日在中國美術館的演講中談到這幅作品:“作者通過畫面的簡單布置,表現了秋野的景色,令人有秋高氣爽的感覺,對手和人的解剖、明暗等方面處理得非常適當,單線平涂,單線畫白云,略施淡彩,一層顏色保持強烈鮮明的色彩對比,首先統一于一種主色調。像六匹馬,眼睛不是一樣大,一匹打滾的馬的眼睛特別大,因為在翻滾,呼吸起來鼻孔也大,有動的感覺。”可見這種奔騰動態的畫面,像一個未知的奇峰在吸引著他,似乎激起了他與古人“一較短長”的好勝心。
劉海粟局部臨摹《秋原獵騎圖》
據劉海粟女兒劉蟾介紹,這一畫款識是“丁亥十一月,奉祝盈德二弟四十初度。海粟。”是她的父親劉海粟臨于1947年,時年劉海粟51歲,是為其二舅夏盈德先生四十歲時所作,后由劉海粟弟子、收藏家陳利巨資購藏。陳利認為,這一畫作呈現了劉海粟先生對古代人物畫臨摹的高超技巧與功力所在,他的傳統中國畫功底從中一覽無遺,“無論是人物與馬,還是小草,畫得都極生動,這樣的畫作在海老畫作中極少見。”據相關文獻記載,劉海粟1930年代以前以油畫為主,1930年代起大量創作中國畫,至1940年代后期技法已然純熟。但傳世作品中,人物油畫居多,標準的人物類中國畫很少。這幅作品所展現的美術語言并不遜于古代名家,也是一位全能藝術家深入傳統人物畫自我證明的成功力作。劉海粟臨摹的《秋原獵騎圖》設色上仿照了原圖明亮的基調,橫圖上,截取了動態最精彩的那個人物,并將畫面結構進行了挪移。在線條變化方面,如馬匹鬃毛與人物動作線條上,竭力復現古人手法,而溪水和坡岸的穿插,則暗示了空間遠近,體現了西方焦點箱畫訓練的影響。但總體來說這還是一幅全然傳統的中國人物畫,對衣著線條和肌肉張力、神情表現的要求相當高,需要細心地一筆筆勾勒,最能體現技法。
東晉《歷代名畫記》中顧愷之提到《摹寫要法》,而謝赫也在六法論中將“傳移摹寫”作為六法中的最后一法。不難看出,“臨”或“摹”都是對作品的深入解讀的一種好方法。劉海粟在研習古畫上非常有心得,他能在充分研習原作的繪畫語言、筆墨情懷、意境營造基礎上,進行再創作,而這種臨摹方式正是對藝術家“讀圖能力”的全方位考驗。
此次同時呈現原作與劉海粟對臨的作品還有清代石濤《竹溪琴影圖》。劉海粟收藏清代作品最多,也最為齊全,計有136件近200幅,其中藏有石濤作品十多件,劉海粟美術館館藏《竹溪琴隱圖》就是其中較有代表性的一件。
清代石濤《竹溪琴影圖》(左)與劉海粟臨作
清代石濤《竹溪琴影圖》局部
劉海粟臨清代石濤《竹溪琴影圖》局部
劉海粟極力推崇石濤、八大的創作精神,還有專門研究石濤的論著。并與西方后期印象派、表現主義等進行類比,找到異質同構的關系。劉海粟曾在《擬石濤山水》一畫中感嘆道:“唯石濤、石溪、八大以雄絕之姿,歷延時艱,沈郁莫偶,托跡緇流,放情山水,以天地為寄旅,渾古今為一途,萬化生身,宙宇在手,每一揮筆,奔赴筆下,此其所以神也。”
劉海粟臨清代石濤《竹溪琴影圖》題跋部分
據劉蟾與陳利介紹,此畫是劉海粟先生1965年病臂時所繪,題跋處有“大滌子畫縱逸不可羈勒,戲撫一過。”從書法長題也可見出其書風的變化。
此外,展廳中還有一幅劉海粟臨摹明代草書大家陳淳《重湖接屋水迢迢》,與陳淳的草書原作上下并列展出。
陳淳書工行草,是晚明狂草大家,書法筆墨放縱,如醉歌狂舞,極富律動的美感。劉海粟的臨作與原作書體大小相當,當亦為上下并置時臨摹,且相比原作,更加見出雄渾蒼莽之氣。
劉海粟臨摹明代陳淳《重湖接屋水迢迢》對比展現場
劉海粟的書法轉益多師,從幼時臨摹顏體、歐體打基礎,到青年時代拜康有為為師,領會金石意味,后又臨摹《散氏盤》等。同時,他也臨摹和學習蘇軾、黃庭堅、米芾、陳淳等眾多古代書法名家的作品,篆、行、草、楷書齊頭并進,到晚年,經歷社會人生的巨大波折后,凌然不懼,我自為我,終而自成一家。
劉海粟臨摹明代陳淳《重湖接屋水迢迢》對比展現場
據悉,“百年吞吐——劉海粟書法大展”將延續到2025年1月15日。
(本文部分文圖資料由主辦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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