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做媽媽重要,還是做自己重要?深度訪談四十多個家庭,用五年田野調查來回答|翻翻書·送書
看,選擇的自由和躊躇的負累處于天平的兩端,無論你處在人生哪個階段,居然都能被這個問題問住。那么,在當今中國社會,生,還是不生,究竟意味著什么呢?
英國作家蕾切爾·卡斯克在《成為母親:一名知識女性的自白》中說,“母性是一座與外部世界隔離開來的圍城”“孩子的出生不僅將女人和男人區分開來,也將女人和女人區分開來”。
生育之于女性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是成為幸福快樂的母親還是面臨絕望的主婦?成為一名母親對于女性而言究竟是無法逃避的天職還是一種自由的選擇?選擇生育幾個孩子亦或更偏向于男孩還是女孩,是女性的自主決策還是另有原因?生育之后是重返職場還是成為一名全職媽媽?是否擔心因為生育成為保姆式妻子?這些追問不僅是抽象化的提問,也是無數女性人生和命運的具象表達。對于絕大多數女性而言,婚姻、生育、母職從來都是難以回避的問題。而只有面對這些問題,在找尋答案的過程中,女性才得以尋回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人生。
同為女性,兩名社會學者沈洋和蔣萊打開了這一黑箱。她們結合自身經歷并對70后到90后這個龐大的女性群體進行研究,從性別視角將關注的目光放置于母親這一社會角色,直面中國女性的婚育現狀,深度探討了身份的轉化如何改變了她們的生活、職業、家庭、自我,以及對整個世界的認識。
閱讀這些故事不僅是故事,而是看到每一個具體的、鮮活的人。
第三十六期「翻翻書·寫寫字」的征集就為大家帶來這部關于女性生育的調查紀實作品《新生育時代》,走進真實的生育故事,了解女性所面臨的母職困境。
以下內容摘自《新生育時代》,經出品方授權發布。
(參與贈書活動可直接滑至底部,人人都能成為書評人。)
11月21日當天我們會選出3名讀者,請留意公眾號文章的回復。
生還是不生?
從何時起,生,還是不生孩子,竟成了一個問題?
對我這個生于 1970 年代末、有一個 00 后孩子的中年媽媽來說,這個問題問的是要不要緊跟政策潮流,躋身二孩家長之列。而本書的第一作者,1980 年代中期出生的沈洋老師,被這個問題糾纏許久,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生下一孩,還沉浸在初為人母的欣喜和惶惑中,卻隱約遭受到生育新政的輻射,陷入新一輪的糾結。我們倆是分別在上海兩所高校任教的女學者,出于對生育、母職、職業發展、社會角色、性別關系等諸多圍繞女性生命特質展開的研究議題的共同興趣,合作進行多項研究,也在對我們的研究對象——生育女性的觀察和交流中,梳理出女性個人生命體驗和時代、社會發展變遷的連接。
隨著生育政策變化與生育文明的演進,我們逐漸感知到,從法定婚齡到更年期的女性普遍面臨著一個共同的抉擇問題:是否要生孩子。年輕女性在規劃自己的人生時,需要考慮何時步入婚姻殿堂以及何時迎接第一個孩子的到來。而對于已婚并已為人母的成熟女性來說,她們已經在妻子、母親、女兒、兒媳、雇員乃至領導者等多重身份中忙碌地平衡著自己的生活。同時,她們還面臨著是否要響應時代潮流,選擇再生一個孩子或多個孩子的決定。那些已經抓緊上一波“單獨二孩”和“全面二孩”新政的“老手”母親們,則是最新的三孩政策的目標人群。看,選擇的自由和躊躇的負累處于天平的兩端,無論你處在人生哪個階段,居然都能被這個問題問住。那么,在當今中國社會,生,還是不生,究竟意味著什么呢?
生育之后會遭遇什么?
還是從我們兩人各自的經歷說起吧。我們的年齡差距不算大,但都跨越了改革開放后中國社會急劇發展、迅捷轉型的高速增長時代,各自的經歷都有背后代際群體的特點。
作為改革開放同齡人,我的成長過程伴隨著整個國家面向世界的大門一寸寸打開的步伐,一邊是膨脹無際的放飛夢想,另一邊, 則是每一位女性長輩、前輩以親身經歷示范的必經之路:結婚生子,為人妻母。可以說,在我們 70 后這代人的詞典里,幾乎沒有“不婚、不育”這樣的關鍵詞;這也恰恰和一度引發熱議、如今已漸趨沉寂的“剩女”“剩男”標簽有著一致的代際區間——當婚育不再成為必須,又何來被“剩”的污名?新世紀初我本科畢業獲得保研資格將升入更好學府深造,母親既得意又擔憂,立刻開始張羅相親大業,她既期待我事業有成,又擔心高學歷和事業心會嚇退追求者;既諄諄告誡女人要有自己的收入來源和社會地位,又放不下“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民間規訓;既怕我嫁不好,更怕我嫁不出去。
與女性婚嫁歸宿觀念同源共生的,是結婚和生育之間不可分割的連體關系。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早已述明,家庭的功能圍繞財產傳遞給血緣后代展開;在當代話語體系中,它呈現為婚禮上“早生貴子”的賀詞和婚禮后順理成章的期待。我研究生畢業后進入體制內單位就業,結婚不久便意外懷孕,于我個人而言,這似乎不是一個好時機,但周遭的聲音是一邊倒的贊同之詞:既然早晚要生,晚生不如早生;兩邊老人年紀都不大能幫忙,只管生不用擔心帶;房子和單位都落實了,生完沒有后顧之憂,可以全心全意拼事業,無須再面對“升職還是生娃”的選擇題;早點完成任務,身材還恢復得快!在這套敘事體系中,生育被定義成女人不假思索、無可回避的一項任務,至于生育之后會遭遇什么,幾乎無人問津。很長時間里,我都愛套用香港作家亦舒的“婚姻猶如黑社會”論來描述生育后的感受:“沒有加入的人總不知其可怕,一旦加入又不敢道出它可怕之處,故此內幕永不為外人所知。”事實上,一朝分娩,這項“任務”便再無完成的那一天,回顧育兒一路上的奶粉、就醫、玩耍、入托、上學種種,是無窮無盡的思慮操心;而自我的探尋、職業與家庭的關聯和多個身份的平衡,也是自己必須面對的人生課題。某種意義上,我認為生娃的“黑社會”性質更甚婚姻——孩子固然是增強夫妻關系的紐帶,卻在更多時候成為兩性間的矛盾來源和離婚障礙,沒有孩子的婚姻脆弱易碎得堪比戀愛分手,而有了孩子之后呢?即使不幸(或有幸)分開,因為這個承載兩人基因的生命體在世間的存在,你永遠都不可能與前任重返陌路了。
85 后青年學者沈洋老師擁有令我等“老”前輩艷羨不已的求學經歷,30 歲就在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拿下博士學位,回國任教頂尖高校,與同為海歸學者的丈夫比翼齊飛,一邊在“非升即走”制度的“鞭策”下大力發表英文專著和論文,一邊發揮高知專長,理性規劃落實買房、結婚、生育大事。在外人看來沈老師屬于標準人生贏家,她卻視婚育后的生活陷入“一地雞毛”:試問育兒的煩惱曾饒過誰?踏在房價高點買房的沈老師,會暗自羨慕本書中一些生于70末80初的被訪者,她們畢業和初入職場時趕上中國GDP持續10%以上的高增長時代,在住房收入比值尚合理的階段踏準了買房節點,甚至在不限購的年代購買多套房,完成了很多90后和00后無法企及的資產積累,也為生育決策打下堅實的物質基礎。在我倆之間,她對生育動機和行為有著更為強烈的反思性,還尤其擅長把生育放在社會和時代的結構化圖景下考察,為理解這座“黑社會”的來龍去脈增添了充實的學理依據。
生育如何改變了女性?
把我倆聯系在一起的,是從個人經歷引發出的研究旨趣,以學術為工具,探究“生,還是不生?”這個每位育齡女性都不得不以實際行動作出回應的問題,如何改變了她們的生活、職業、家庭、自我,以及對整個世界的認識。
我的研究興趣來自“二孩時代”開啟后對中國社會和中國女性的新認識。一方面,過去 30 余年受計劃生育政策影響最強烈、實施“一孩制”最嚴格的家庭基本上局限在城市、良好受教育背景、公有制單位、體面就業這幾個標簽下的育齡女性,在更廣大范圍的農村地區,二孩乃至多孩媽媽并不鮮見,所以對于真正受到二孩新政影響的少部分處于社會階層上端的女性,是哪些動因和力量促動她們“再為人母”?另一方面,性別平等的提升并不總是與經濟增長同步發展。城市中教育水平較高的女性可能會發現,她們在校園里的成功并未能順利轉化為職場上的成就。社會政策和福利體系在很大程度上將育兒責任視為家庭私事,而女性則無償承擔了其中大部分的照料工作。難道僅僅獲得允許,我們就應該生二孩了嗎?2015年我申請的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單獨二孩政策對婦女就業的影響研究”獲得批準,走上了以學術探索化解自身糾結的道路;2017年邀請到剛剛回國的沈洋老師共同研究二孩媽媽,幾年間不僅完成了“二孩三部曲”論文,還延伸出一批媒體文章,項目也于2021年終于結項。期間我最終沒有選擇再生一個,而沈老師在糾結之后決定生育,晉升為“新手媽媽”;并且在蹚過疫情的數年后,添了第二個千金,榮升擁有兩個女兒的“一等家庭”。
記錄每一次生育經歷細細數來,我們調查和研究過的家庭,已經達到 40 余個,訪談超過 60 次。在一次次碰撞交流中,我們與受訪者一起討論了生育的動因和時機,生育前后的期待和失望,初為人母的挑戰和壓力。每一次生育經歷,以及當下自己和職業、和父母、和配偶、和孩子(們)的關系與聯結狀況,分享這一路上的成就與缺憾、欣慰與辛酸、痛苦與成長,和對未來的想象、對孩子們的教育理想、對年輕人的忠告建議。
英國作家蕾切爾·卡斯克在《成為母親:一名知識女性的自白》中說,“母性是一座與外部世界隔離開來的圍城”“孩子的出生不僅將女人和男人區分開來,也將女人和女人區分開來”。當中國社會鄭重宣告三孩時代的來臨,或許是時候打開圍城,讓更多人領略其中各色姿態、雜陳五味。生?不生?生幾個?對這些問題不同的回答,固然會通往相異的人生,但作為占據人口半數的女性群體,我們相信思想交匯、情感交融是身為命運共同體建立聯結的最好方式,也是異性戀家庭中與對方性別——孩子們的爸爸互動和溝通、理解與體諒的攜手并進之路。
縱觀當下的文化市場,涉及生育主題的作品,不是孕產胎教,就是親子百科,知識生產看似源源不斷,核心理念卻完全是以孩子為中心的延展。似乎一旦進入為母通道,女性的身心價值便完全服務于孩子的福祉,除了孕育生養一個(或更多)好孩子,以孩子的價值代表自己的價值,她自己會遭遇什么、失去什么、選擇什么、成就什么,都不重要。今天年輕女孩中蔓延恐婚恐育思潮、城市媽媽紛紛加入雞娃大軍,都和如此狹隘化、密集化、單一化的母職氛圍有關。
在這本書中,我倆憑借研究者的敏感性和使命感,力圖對新時代下的母職做立體而充分地探討。我們的研究聚焦于媽媽們如何理解和實踐母親角色,包括職場媽媽在工作與家庭間尋求平衡、全職媽媽的家庭回歸之路,以及二孩媽媽再次成為母親的故事等等。但我們也注意到,書中的媽媽們多來自城市中產或富裕階層,擁有高學歷和房產,這限制了我們對更廣泛母親群體的覆蓋。我們遺憾未能展現更多普通母親的境遇,同時意識到,當今母職的履行對我們筆下的媽媽都如此不易,那么對于更多不具備這些“優勢”的女性來說,她們所面臨的生命之重更是何其嚴峻。
在對生育女性的要求遠遠超過支持的轉型時代,在家庭友好、婦女友好、生育友好文化還任重道遠的階段。我們一起探討家庭與工作關系,反思兩性角色與父母職差別,想象新型代際聯結的模樣,推動性別平等加速發展,希望為所有已為人父母與將為人父母的讀者打開一個認識“生娃黑社會”的新視角。
生,還是不生?看完之后由你決定!
▼ 第三十六期書目:《新生育時代》
《新生育時代》
沈洋 蔣萊著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北京貝貝特 2024年10月出品
★ 家庭是權力斗爭最隱蔽的場所!國內首部從性別視角聚焦生育問題的著作,直面中國女性的人生困境,揭開婚后生活的真相!
★ 決定生育前的必讀書目!無論你是正青春考慮初育,還是在35歲的年齡節點上面臨生育抉擇,生,還是不生,看完自有答案!
★ 兩位女性主義學者,歷時五年,深度訪談四十多個家庭,用真實的田野調查,來回答那個糾結的問題:到底,做媽媽重要,還是做自己重要?
▼ 書籍簡介
生育對于女性究竟意味著什么?上野千鶴子為何認為生育與否都是地獄?異性戀婚姻是否還值得期待?女性主義者是否能邁入婚姻與家庭?針對這些問題,兩位女性主義學者——沈洋與蔣萊,帶領你一起探尋生育這個黑箱。本書不僅是一份對中國都市媽媽生活狀態的深刻洞察,也是對女性在現代社會中多元角色的深入思考。通過這些媽媽的故事,讀者得以一窺她們在歡笑與淚水、堅持與妥協中的真實生活,感受她們如何在傳統與現代交融的性別環境中應對生育抉擇和母職實踐的挑戰。
▼ 作者簡介
沈洋,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性別研究博士。研究方向為性別社會學、家庭社會學和公共政策領域,長期聚焦于從社會性別視角探索公共政策、工作和家庭的聯結以及家庭互動。出版專著Beyond Tears and Laughter: Gender, Migration and the Service Sector in China。
蔣萊,上海對外經貿大學法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擁有領導教育學博士學位和公共管理學博士后經歷。研究領域包括公共政策、社會性別和領導學。發表多篇論文,并出版《女性領導力研究》《女校教育的領導力培養與效能探究》等專著。
▼ 如何參加共讀?
希望你
1. 關注女性群體、婚育現狀等相關話題,具有獨立的判斷和思考能力
2. 有表達的欲望,能用文字表達內心的感受
3. 尊重彼此的時間,遵守我們的約定
▼ 你需要做
1. 前往“湃客工坊”微信公眾號,在文章評論區告訴我們為什么想讀《新生育時代》,包括但不限于你對相關議題的了解及興趣。截止時間為11月21日12時。
2. 11月21日當天我們會選出3名讀者,請留意公眾號文章的回復,并及時添加“湃客小助手”微信,發送地址和聯系方式,我們會第一時間郵寄圖書。
3. 在10天內(從收到書當日起計)把書讀完,發回800-1000字的評論。你的文字,將有機會在澎湃新聞客戶端及“湃客工坊”微信公眾號上發布。如果你成為當期的圖書推薦人,我們將邀請你加入“湃客讀者”微信群,讓你與來自各行各業的喜歡閱讀、享受思考、愿意表達的讀者交流。
策劃:吳筱慧
實習編輯:張耀英
本文為澎湃號作者或機構在澎湃新聞上傳并發布,僅代表該作者或機構觀點,不代表澎湃新聞的觀點或立場,澎湃新聞僅提供信息發布平臺。申請澎湃號請用電腦訪問http://renzheng.thepaper.cn。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東方報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