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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專欄 | 張輝:北朝至宋代的欄桿與須彌座家具——《中國家具史》

2024-10-17 13:14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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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考古,發現三具著名的圍子床。而在南北朝隋唐多朝代發掘中,床類幾乎未再見,長長的斷裂。筆者以前認為,它少了些考古學的幸運。而今再察,家具自身乃根本原因。

床上圍子盛衰與榻上屏風興廢相關。兩漢魏晉南北朝,屏風榻風生水起,圍子床中斷,一直不彰。而后,跪坐衰落,榻屏風離場,欄桿慢慢登臺,填補榻上空白,成為床圍子。欄桿床興起,大致與盤腿坐、垂足坐相時代對應。榻上加圍子(非屏風)為床。

漢晉南北朝隋代,大致為屏風榻年代,多以榻或屏風榻隨葬。宋遼金基本是欄桿床時光,常以圍子床相殉。唐代處于中間,過渡狀態。北朝后期到唐代,欄桿床已成,勢頭尚弱,大成氣候在宋遼。

北朝的圍子床,獨成新面貌,非賡續戰國圍子床余脈。它是欄桿式樣,結構來源于建筑。古典家具總體是走自己的路,僅個別形式效仿建筑,欄桿最為典型。

大部分建筑欄桿術語,可以用在家具欄桿上,為說明方便,贅述如下:

欄桿原為建筑附屬,也稱為“欞檻”“闌干”“鉤闌”“勾欄”,是用石頭或木頭制成的框架狀圍欄,用在回廊、樓梯、橋梁等處,用于圍護也作裝飾。梁思成《清式營造則例》解釋:“欄桿是臺,樓,廊,梯,或其他居高臨下處的建筑物邊沿上防止人物下墜的障礙物。”它在漢代初成,已具備尋杖、望柱、欄板、地袱等基本框架。唐代以前,已有勾片欄版、蓮花頭、蜀柱、間柱、金屬包鉚釘等小結構。

尋杖欄桿指上層有尋杖的欄桿;望柱欄桿指四角有望柱的欄桿;尋杖指欄桿上部橫向放置的圓形橫桿,又名巡杖。家具上稱為扶手;望柱指欄板兩旁的柱子,分為柱身和柱頭,也稱為欄柱。家具上稱為邊柱;蜀柱指尋杖下的短柱或泛指短小立柱,又名斗子蜀柱、侏儒柱。家具上稱為矮老;欄板指柱間的木板,又稱為闌版、華板;勾片指鏤空或攢接的曲尺紋欄板;單鉤勾欄指只有一層欄板的欄桿;重臺勾欄指有上下兩層欄板的欄桿;地栿指欄板(或房子墻體)下的條形構件,與地面相交。可借《唐代常見單勾欄分解圖》,以直觀理解。

唐代常見單勾欄分解圖

(《炳靈寺石窟的唐代勾欄與北宋石塔》《甘肅文物》2019-1-18 )

北魏以前,欄桿主要用在樓閣亭榭、河道橋梁等共有空間。它由建筑進入家具,第一步是過渡。東魏時,欄桿圍在坐榻旁榻外,形成主人與他人的距離感。第二步由外至內轉移。在北齊,安裝到主人之榻上,欄桿家具遂立。欄桿初期主要使用在床榻上,后波及到椅子、寶座、桌子以及器架上。到宋代,發展出一套欄桿家具體系。

河南安陽固岸東魏武定元年(543)翟育(翟門生)石棺,是所見年代最早的胡人畫像石葬具。畫像上,刻“胡客翟門生造石床屏吉利銘記”,墓主坐在圍屏榻上,榻外有欄桿、斗帳及臺階。欄桿畫像寫實,僅見勾片,沒有尋杖、望柱。它為榻帳外欄桿,形態原始,帶漢代余風。“圍在榻外”為欄桿進入家具的鋪墊。

東魏 翟育石棺畫像上的欄桿

(吉篤學 :《 東魏石刻的標形器——翟門生屏風石床研究》《美術學報》2021年第2期)

《東魏李道贊率邑義500余人造像碑》歷來被視為造像碑之冠,藏于美國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其中段雕刻《文殊問疾》故事,右側維摩詰坐在有帳榻上,榻外欄桿,有階梯。欄桿大小基本合榻而設,盡管榻旁邊站有他人。

陜西西安北周康業墓石棺床圍屏墓主畫像上,榻外欄桿也是“圍在榻外”。

東魏 造像碑《文殊問疾》浮雕上的欄桿

(美國紐約大都會美術館藏)

北周 陜西西安康業墓石棺床圍屏墓主畫像(線摹圖)

須彌座是另一話題。它又稱為金剛座、蓮花座,代表佛教圣山須彌山,由印度傳入中國,原做佛像臺座,以示佛之偉大。它最早出現于北魏,如山西大同孝文帝時期云岡石窟佛座、甘肅敦煌莫高窟257窟單層塔。座中間凹入處為束腰,其上方、下方逐層突出的構件各稱為上梟、下梟。最上下層構件各稱為上枋、下枋。這樣向外鼓出大的式樣也叫出澀。數道出澀叫做疊澀。

下面主要觀察相關的床、寶座、椅、供桌。

一.床

欄桿床最早見于北齊。山東青州傅家村北齊畫像石第九石《轎乘圖》上,“所刻畫疑為送葬場面---圖中四馬抬一房屋前行,房屋體量較小,應是一棺。其底部勾欄纖巧通透,說明棺為木質。”(鄭巖:《青州北齊畫像石與入華粟特人美術——虞弘墓等考古新發現的啟示》)直接放尸體的床為尸床,放棺材的床稱棺床。放置槨的床叫槨床。有出土實物資料,自稱槨為“棺”,學界也稱以“棺床”。

《轎乘圖》上,四馬共擔的步輿,是欄桿局腳床式,不同其他。步輿另有各種式樣,如北魏司馬金龍墓屏風班婕妤畫像上的轎廂式、襄陽市王寨南北朝畫像磚墓“小輿大駕行”圖局腳轎廂式、陜西禮泉唐代新城長公主墓《擔子圖》上的亭子式、卷軸畫《歷代帝王圖》《步輦圖》上的局腳榻式、《宮中圖》上的椅子式。

步輿前身是有輪馬車,無輪使用則是手提或肩扛。“步輿則有不同的名稱,如檋、梮、肩輿、平肩輿、腰輿、步輦、輦、步輿、載輿、箯輿、擔輿、檐子、篼籠、板輿、籃輿、轎、滑竿,等等,————根據步輿的抬舉位置,可將其大致分為腰輿和肩輿兩大類。”(洪石:《略論東周至南北朝時期的步輿》《故宮博物院院刊》2023年第9期)步輿還稱為步輦、檐子、轎、滑竿等。

《轎乘圖》上部為大屋頂式槨,棺外葬具。槨下是局腳欄桿床,榻上裝欄桿。欄桿四角安望柱,火焰寶珠式柱頭。其間有蜀柱及蜀柱柱頭。正面兩個間柱,分出三個曲尺紋勾片欄板。它是近乎典型的望柱欄桿,雖無尋杖扶手。由此,欄桿家具進入歷史舞臺。

這是建筑欄桿還是家具欄桿?漢魏南北朝以來,局腳就一直用于榻,為床榻構件。局腳槨床樣式效法實用床,如槨仿照現實房子。

青州傅家北齊畫像石第八石《象輿出行圖》(原《象戲圖》),大象身上,雖然也是木作四面圍欄,但不具備上述欄桿床的特征。它是“方框狀象輿”(鐘妍:《莫高窟壁畫中的象輿圖像研究》《中國美術研究》第33期)。象輿又稱作象輦、象轎,有不同式樣,在莫高窟中唐第159窟西壁南側《普賢變》中,可見欄桿象輿。

北齊 山東青州傅家村畫像石第九石《轎乘圖》(鄭巖繪圖)

(鄭巖:《青州北齊畫像石與入華粟特人美術——虞弘墓等考古新發現的啟示》

《逝者的面具:漢唐墓葬藝術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

北齊 山東青州傅家畫像石第八石《象輿出行圖》

整個唐代,屏風榻依然廣泛使用,見于敦煌莫高窟壁畫。相比,欄桿床僅是少數。逶迤至宋代,兩者慢慢一退一進。欄桿床分有兩種,局腳床、虛彌座床。

唐代,迎奉、瘞埋金棺銀槨佛骨舍利活動頗盛。“這樣做法年代最早的記載,見于唐高宗顯慶年間。—— 自顯慶年間武后為法門寺舍利造九重金棺銀槨后,各地瘞埋舍利時競相仿效。”(楊泓:《逝去的風韻》“金棺銀槨瘞‘舍利’”,中華書局 ,2007年)《集神州三寶感通錄》載,唐高宗顯慶五年(660年),法門寺迎奉佛骨舍利,“皇后舍所寢衣帳,值絹一千匹,為舍利造金棺銀槨,數有九重,凋鏤窮奇。”

唐代金棺銀槨,放在局腳床或須彌座槨床上,床上四周圍置欄桿。

河北省定州市北宋靜志寺塔基地宮出土的唐代鎏金銅棺、鎏金棺床,上下疊放。其中,棺長12.8厘米 、寬8.9厘米。棺床在棺下,尺寸略大,榻上裝欄桿,可名為托泥局腳欄桿床。下座正面背面各五足局腳,包括邊腿和中腿,形成四個直牙板券門。上部的望柱欄桿寬于榻身,柱頭、蜀柱頭為火焰寶珠形。有扶手、蜀柱。欄板上鏤空出纏枝蓮紋。正背面欄桿中間留出入口。這種中間開口形式,屢屢見于后來的欄桿床。

下座托泥局腳來自實用局腳榻,明確佛教舍利棺槨床仿照生活床。

唐代 河北定州市靜志寺出土的鎏金銅棺與棺床(定州博物館藏)

河北定州市靜志寺出土的鎏金銅棺床

河北省定州市北宋靜志寺塔基地宮,還出土唐代鎏金鏨花銀棺、鎏金鏨花銀棺床。棺長14.3厘米、寬8厘米、高9厘米。棺床在棺下,尺寸略大于棺,為局腳欄桿床。正面背面各三足局腳,形成兩個券門。牙板分心拱尖,兩側各垂密集云氣紋。足下置寬大托泥。望柱欄桿柱頭、蜀柱頭為火焰寶珠形。有扶手、蜀柱、間柱。欄板鏤空纏枝蓮紋。正背面欄桿中間留出入口。

唐代 定州市靜志寺出土鎏金鏨花銀棺與鎏金鏨花銀棺床

美國弗利爾博物館收藏的鎏金舍利棺、棺床,上中下疊放。上為棺。中為須彌座,四角各有一位力士,奮力托舉。高束腰板為里外兩層,里層是完整銅板,外層銅板挖局腳輪廓,并鉚釘在內層板上,兩層合為一體。這種局腳開光束腰板,是唐宋床榻須彌座束腰板上常見做法,也顯示此類高束腰板對局腳板腿的承續。此須彌座在鎏金舍利棺下、局腳床上。不同于其他須彌座獨立作為榻體。

最下為局腳欄桿床。欄桿由尋杖、勾片、地栿組成。柱頭、蜀柱頭為火焰寶珠形。勾片為上下山字紋。前后欄桿中間留出入口。六足局腳中,牙板分心拱尖,兩側各鏤云氣(垂牙)紋。足下置托泥。托泥局腳又一次指明這欄桿是家具構件。此時局腳狀態正好,小氣大作。棺床沒有明確出土記載,年代權從博物館考證,為唐朝,八世紀。

唐朝 鎏金舍利棺床(正反面)

(美國弗利爾博物館藏)

現在家具行業內,將欄桿床稱為羅漢床。從家具史看,欄桿床和羅漢床小有區別。欄桿床是榻上加欄桿,使用于北齊至明清。建筑學將只有欄板而無望柱、兩頭用抱鼓石的圍子稱為羅漢欄板,這也是羅漢床名稱的來源。榻上加有圍板為羅漢床,最早見于晚唐壁畫,明清時期圍子床成為主流。

欄桿式、羅漢欄板式均屬于圍子床,都得名于建筑。欄桿床出生在前,是第一道風景。

河北磁縣灣漳大墓須彌座棺榻,推測墓主為北齊文宣帝高洋。“北魏時期就有“皇帝即當今如來”之說,此后相延不替,北齊文宣帝高洋正好具有這個身份。”(韋正 吳嬌:《從平城到鄴城——聚焦于墓葬文化的變遷》,《故宮博物院院刊》2021年第1期)

北齊 河北磁縣灣漳大墓的須彌座石棺床

唐代,欄桿須彌座舍利槨床、棺床,見于佛塔地宮。

山西太原龍泉寺塔基出土盛放舍利的金棺銀槨,制作、瘞埋年代應為武周時期。其內部主體為木制,外部以金銀外皮包裹木胎。四周以白珍珠、紅、藍彩色玻璃相間裝飾。銀槨床上部為尋杖欄桿,四面中間開口。有望柱,欄板透雕纏枝卷草紋。

下座形態復雜,為里外雙重結構,里面是須彌座。外側為局腳,上透雕纏枝卷草紋,其邊腿和中腿中間形成挖局腳。須彌座最下一層的圭角寬大。銀槨中的金棺,下座銅板腿挖出托泥局腳,成多券門式。

唐代 山西太原龍泉寺出土的銀槨和銀槨床(修復)

唐代 山西龍泉寺出土金棺上的多足局腳

陜西臨潼慶山寺地宮出土的金棺銀槨,埋藏于唐代開元二十九年(741)。銀槨、槨床鎏金。槨床上面圍欄桿,扁平銅片制作,有望柱、間柱,連接扶手、盆唇、欄板、地袱。四面中間開門。三層疊澀上,鑲嵌珍珠,共六周。圭角特殊,四周有14條寬厚的如意足,下有托泥,形成長方形鏤空座之外,也將原本比例偏高的須彌座打造得更高,有別其他須彌座。

其束腰板上,也分為兩層,外層銅板挖有七個局腳,并鉚釘在內層板上,兩層銅板用釘鉚合為一體,合成為局腳、開光束腰板。后來遼代木棺床須彌座束腰上的挖局腳、開光形態,延續這種里外層釘為一體做法。

銀槨內的金棺,底座長23.4厘米、寬17厘米、通高 28厘米,銅板腿上,挖出托泥多足局腳,與銀槨板腿相同。

唐代,各地出土的唐代成套舍利銀槨金棺中,屢屢見到金棺局腳與銀槨須彌座對應固定組合。

唐代 陜西臨潼慶山寺銀槨與槨床

唐代 陜西臨潼慶山寺出土的銀槨與金棺

唐代,須彌座廣見用于佛像、舍利棺床上。問題是,包括皇家用品在內的世俗家具,是否使用須彌座,河北磁縣灣漳墓的須彌座石棺床說明,俗世已然用之。推測墓主為北齊文宣帝高洋,也幫助理解唐代須彌座的使用。在高度皇權社會,為統治合法性,皇家可使用一切物質、尊嚴、意義,包括至高無上的宗教物。佛家當然不在話下。佛家的教義、儀式、建筑、法器等,均成為政治權力工具。

以上兩套出土舍利槨床實物與武則天沒有直接關系,但是依然可以她為例討論。一輪輪開窟造像、埋藏舍利棺,都是武氏的權力需求。而且,其自命是彌勒佛化身下凡。《舊唐書》卷183《武承嗣傳附薛懷義傳》云:“懷義與法明等造《大云經》,陳符命,言則天是彌勒下生。”在長壽二年(693),她自頒尊號,標明自己為轉輪王身份——金輪圣神皇帝。女皇已然成佛,佛像腳下的座子,還能獨立于外嗎。反而,越尊貴越有標識性的符號,越成為皇室目標。

還應注意欄桿須彌座床幾個特點,一是欄桿。此前,欄桿已多見于實用家具上,北齊、北周、隋代、初唐,實用榻和椅子上均有欄桿構件。二是局腳。彌座束腰上多有局腳。局腳源自俗世生活用床。三是效法。棺床形態仿制實用床一直是墓葬穩定的傳統。南北朝至隋代,作為棺床、尸床的屏風榻均取法實用屏風榻。這也是舍利棺床使用的歷史語境。四是考古成果,北齊磁縣灣漳墓之外,晚唐世俗官員墓葬中,見須彌座槨榻。如北京房山區長溝鎮晚唐幽州節度使劉濟墓,使用石質彩繪須彌座棺榻,平面呈梯形,為雙束腰式,其上局腳、開光內,雕刻人面紋。棺床上原有石槨或木槨。

唐代 北京市房山區劉濟墓石須彌座棺榻

五代宋代,建筑上的須彌座越來越普及,同時蓮瓣等裝飾也越來越復雜多樣。而同時期,欄桿床的須彌座趨向簡單,疊澀層數減少。其新特點是束腰增高、內凹淺,觀賞面大且有凹凸變化,更適合于生活實用。板腿與須彌座兼顧。姑且稱其為“半板腿半須彌座”。它屢見于尸床、棺床,間接反映當時富貴人家用床形態。相對比,唐代須彌座,束腰矮而內凹深。如在現實中使用,也有很強禮儀性。

新疆和田布扎克貴族墓地出土的五代木棺和棺床,上下疊放。上面木棺,長215厘米、寬69-78.5厘米、高84.5-97.5厘米。四周分別彩繪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獸,透露道教文化影響。

棺床下座,為“半板腿半須彌座”式,高束腰,上下僅僅一層出澀,即僅有上下枋,形態多板腿而少須彌座成分。主體是四面木板圍合為箱式,板上彩繪局腳開光,開光中鳥紋相對。此類局腳開光中,都有圖案,葆有隋代板腿余風。床上部為望柱欄桿,高約15厘米。扶手、盆唇與望柱縱橫相交。柱頭、蜀柱頭為火焰寶珠形。柱間臥欞。

五代 新疆和田布扎克墓地出土木棺和棺床

(殷富蘭圖片)

揚州五代尋陽公主墓,出土須彌座槨床,長3.81米,前寬1.28,后寬1.13米,座高40厘米。槨下須彌座,高束腰,兩層出澀,為“半板腿半須彌座”式。束腰板由里外兩層木板貼合成,即內層為底板,外層挖局腳開光,以鎏金花瓣形銅釘將外層板鉚在內層板上,形成鉚為一體的局腳開光束腰板。須彌座和棺身上也裝飾同類鎏金銅釘。望柱欄桿安在須彌座上邊,四面中間開口,火焰寶珠望柱頭、蜀柱頭均為鎏金銅制。欄桿扶手在轉角處互搭并出頭,稱為交絞造,又名絞角造。間柱間為曲尺紋勾片。棺材前部有欄桿小橋。

五代 揚州尋陽公主墓的槨床

在河南省鄧縣宋代福勝寺塔地宮、山東省汶上縣宋代寶相寺太子靈蹤塔地宮中,也發現金棺銀槨。但是,發現的木質尸床、棺床,形態更接近實用床,更應重視。

遼寧省法庫縣葉茂臺村葉茂臺遼墓,發現木槨,做成歇山頂式“房子”。槨內有一具雕花石棺。槨下是尋杖欄桿須彌座槨床,床長2.59米、寬1.68米、通高2.3米。各個構件遍施彩繪。四面巡杖欄桿,釘在床盤四周上方,前方中間留出入口。扶手、盆唇、欄板、地袱,與望柱連接。望柱方形,柱頭圓雕火焰寶珠。欄板繪牡丹圖。

下座須彌座,上下各為三層疊澀。四面高束腰,板上繪并列托泥局腳、開光,開光內施彩繪。這再次提示,墓葬中,槨仿造現實房子,棺床也源自日常用床。

有建筑研究者稱此為“棺床小帳”。小帳是斗帳別名,東漢劉熙《釋名·釋床帳》稱:“帳,張也,張施于床上也。小帳曰斗,形如覆斗也。”尖頂帳子稱為斗帳,平頂帳子稱為方棖,結構均是在架子外覆帳子,應與建筑物不同。

遼代 遼寧法庫葉茂臺村葉茂臺墓的槨床

(遼寧省博物館等:《法庫葉茂臺遼墓記略》《文物》1975年12期)

遼寧法庫葉茂臺村葉茂臺墓的槨床立面圖

(曹汛:《葉茂臺遼墓中的棺床小帳》《文物》1975年12期)棺床對應實用床

內蒙古興安盟科右中旗代欽塔拉遼墓,發現三開間木槨,成歇山頂建筑式房子式樣。槨內欄桿須彌座尸床上,置男女合葬尸骨各一具,何其典型,明確此類床母本是生活用臥床,為觀察其他槨棺床須彌座打開一扇門。其床“橫放于槨室內,其木質略有糟朽,但尚能支放。床是將各配件做好后,在槨內組裝而成,按結構可分為床身和圍欄兩部分。”(周漢信 哈斯:《科右中旗出土遼代木槨室及尸床淺析》 《內蒙古文物考古文集 》第2輯,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7 年)

其欄桿釘在床身背面及兩側的上方,正面不設欄桿,這與上例欄桿床不同。扶手、盆唇、地袱互相搭扣,以望柱連接。四角的方望柱,上半部八棱形,柱頭雕成八棱火焰寶珠形。扶手、盆唇兩端出榫與望柱扣連,并用釘加固。

“床身為長方形須彌座式臺座,長223厘米,寬141厘米,高24厘米。”床盤上,鋪釘橫向方木條15根,形成床面。須彌座束腰上下各成三級疊澀。高束腰板上,“鑲釘上下相對”木條,形成局腳、開光。“開光內,以墨線繪四頭瑞獸。瑞獸兩兩相對。”

遼代 內蒙古興安盟科右中旗代欽塔拉墓中的尸床

赤峰市翁牛特旗廣德公遼墓出土的柏木槨床、棺床,上下疊放。兩者都有欄桿,形制相同,各由尋杖、望柱、勾片、地栿等構件組成。望柱柱頭上端為火焰寶珠形。曲尺紋勾片。

可以分別觀察。一是槨床,長273厘米,下為半板腿半須彌座,三層疊澀。高束腰板為整塊木板,平鏟出局腳開光,并列多個,開光中應有繪畫。并列開光中間,粘貼一根根立柱木條,現已經脫落,顯示隨葬品制作的粗陋。這是板腿上加立柱做法。而參考繪畫資料,也可能模仿立柱圈口形態,即直腿立柱間鑲四面牙板。河北平山王母村唐代崔氏墓壁畫,已見立柱券口式樣(《河北平山王母村唐代崔氏墓發掘簡報》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文物》2019年6期)。

二是棺床,下座是四面木板圍合,沒有疊澀,為典型板腿。槨床、棺床,均模仿同期實用木榻的開光形態。綜合可見,當時的束腰板,有兩層木板粘貼式,也有一層木板上平鏟出局腳開光式。

槨座下有足,這可能后來演化為高束腰、帶腿的器型。

宋代《營造法式》云:“束腰露身一尺,用隔身版柱;柱內平面作起突壺門造。”建筑史學者解讀,佛塔上,以柱子(蜀柱)將束腰分割成若干段落,叫做“隔身版柱造”。

拙見以為,隋代之前,屏風榻已經使用板腿,創局腳開光形態。演變到兩宋,在局腳中間增加立柱。赤峰市遼墓出土的棺床的半板腿(半須彌座)上,模仿這種做法,佛教石塔也模仿它,形成一種加柱“隔身版柱造”束腰。隋唐宋遼的考古成果,可見完整的局腳演變信息鏈條,一環接一環。它亦可補建筑史研究之不足,解讀突然出現的佛塔“壸門”。

遼代 赤峰市翁牛特旗廣德公墓出土的欄桿棺床

內蒙古通遼市科爾沁左翼后旗吐爾基山遼墓的須彌座欄桿棺床,長2.56米、寬1.48米、通高1.07米。四面有扶手欄桿,前面欄桿留出口,四角、出口處立有望柱,上各有一只鎏金蹲坐銅獅子作為柱頭,共有6只,首開柱頭獅子雕刻先河。日后明式家具,鏡臺欄桿、臉盆架柱頭上,延續蹲坐獅子做法。

下座須彌座,四層疊澀。上梟懸有上下兩排鎏金銅鈴。令人矚目的四面束腰板上,由兩片木板上下鉚釘完成。各畫局腳開光,前后擋開光中貼金鳳紋一只。左右側開光中各貼金鳳紋一對,中間飾火焰寶珠紋。開光周邊雕刻云氣紋。它集木雕、彩漆、繪畫、貼金、鑄銅等多種裝飾工藝于一體。

遼代 內蒙古通遼市吐爾基山出土的須彌座欄桿棺床

通遼市吐爾基山出土的欄桿須彌座棺床(合成圖像)

通遼市吐爾基山欄桿須彌座棺局腳開光中的貼金鳳紋

(孟和套格套:《吐爾基山遼代大型貴族墓契丹彩棺》)

以上木棺床尺寸與實用床基本一致。束腰板均有局腳開光,它們分別以三種方法制作,一是在一層木板上畫出局腳,形成開光輪廓,里外作畫。二是一塊木板上平鏟出局腳,形成開光。三是里外兩層木板,外層上鏤出局腳輪廓,再鉚釘在里層整板上,成為一體。

秦漢至兩宋,局腳分化演變的脈絡是:局腳、托泥局腳、局腳開光板腿、局腳開光須彌座、半板腿(半須彌座)。其關系是分化、遞增,不是后者取代前者,因為原式樣依然使用。同時這也說明局腳式樣的再生產能力。

《宋高宗書女孝經 馬和之補圖》傳為“宋畫”,故宮博物院藏,其中兩處表現欄桿床,可以參考。圖一,后面左右三面欄桿,有望柱、蜀柱、扶手、間柱、欄板。后欄桿中間置高高的靠背,這與元代以后山字形寶座靠背相對應。半板腿(半須彌座),高束腰板上,貼有并列如意足,腿足呈弧線狀。上梟下梟窄小不對稱。而圖二,欄桿、須彌座與圖一基本相近,只是牙板分心拱尖,腿呈直線。

圖一、圖二上如意足、形態,比上述遼代墓槨床須彌座局腳開光形態,年代偏晚。

古畫展示某些欄桿須彌座床,也提示在宋代以后,床榻仍然是重要坐具。

參考圖:

《宋高宗書女孝經 馬和之補圖》(圖一)

(故宮博物院藏)

《宋高宗書女孝經 馬和之補圖》(圖二)

(故宮博物院藏)

另一幅舊稱“宋畫”的《宋高宗書女孝經 馬和之補圖》,藏于遼寧省博物館。圖上欄桿床也可參考。前后左右四面欄桿,有望柱、蜀柱、扶手、間柱、欄板。后側欄桿中間置靠背。前側欄桿開口,人由此可以入座。高束腰板上,鉚釘有并列圈口,上側牙板拱尖,下側牙板鏤出云紋。此云紋牙板是再演變產物。

參考圖:

《宋高宗書女孝經 馬和之補圖》局部

(遼寧省博物館藏)

宋遼金時期,寶劍腿床出現,代表新潮流。

山西大同金代閻德墓出土的欄桿床,杏木質,長40.4厘米,寬25.5厘米,高20厘米。上為尋杖欄桿,望柱圓柱頭上端平切。欄桿左右尋杖高度不一,右側扶手明顯過高,離開間柱,應為冥器簡陋制作的過失。四根蜀柱與素欄板相連,地栿落在床盤上。床盤攢框,鋪多條縱向木條為床板。下座為案體結構,腿內縮,為寶劍腿。此腿短而簡化,上端為菱形,下為如意頭形。前后腿間連橫棖。

金代 山西大同閻德墓出土的欄桿床(冥器)

內蒙古翁牛特旗解放營子遼墓出土的寶劍腿欄桿床,長237厘米,寬112厘米,通高72厘米。上部欄桿規范,方望柱,上端為八棱形,蓮花柱頭。“底座與床面不用榫卯固定,可以自由挪動。”“正面床沿鑲有八個桃形裝飾圖案,內涂朱紅。”(項春松:《內蒙古翁牛特旗解放營子遼墓發掘簡報》《考古》 1979年第4期)

發掘報告文字和效果圖細節不詳,推測此棺床為四面板腿。內層為底板,外層挖一對如意足、“八個桃形”局腳,再將其鉚釘在內層上,合為一體。

遼代 內蒙古翁牛特旗解放營子墓出土的寶劍腿欄桿床

(《內蒙古翁牛特旗解放營子遼墓發掘簡報》《考古》 1979年第4期)

大同西環路1號遼金墓壁畫上,八字落地圍屏,包圍的所謂“紅色欄桿”,實為紅色欄桿床上部。正面左右共五個圓形素面望柱,其間各置尋杖欄桿、蜀柱、圍板、地栿。整體髹黑漆,局部點綴瀝粉涂金,墨線勾框。柱頭、柱腳以墨色勾繪圖案。床下部圖像損毀,不可論。

床代替榻后,考究人家的欄桿床,配有落地屏風,這區別于榻上屏風。落地屏風與圍子床組合,逐步取代榻上屏風與榻組合。床與榻都是一身二任,有坐具、臥具兩種功能。

遼金 山西大同西環路 1 號墓壁畫上的羅漢床

(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西環路遼金墓發掘簡報》《文物》2015年12期)

北京石景山八角村金皇統三年趙勵墓壁畫的《侍寢圖》,繡花幔帳在前上方,分隔寢室內外。欄桿床在中景,落地圍屏居后。床旁有墓主人的侍女,床上放被褥。

欄桿四角有圓形望柱。正面側面均有中高側低的三曲線式扶手,兩端連接望柱或間柱。間柱分隔欄板,欄板上側亦為三曲線狀,板內四周畫有內框,曲線與扶手形成重疊呼應。三曲線式扶手、欄板少見,突破直扶手舊形,有實驗性,費料而制作極少。但此式樣明代也有延續,見于金屬架子床冥器,如明代弘治十一年福州張海墓出土的錫床。床下部圖像損毀。

該墓壁畫中,還發現奏樂、宴會、會客等四幅精美壁畫,其中家具等物寫實,此床應非虛構,雖然它不合常規,似飄忽不實。借題發揮一下,可以說,歷史圖像上,所畫之美輪美奐家具,均難臆造。

宋遼金時期,欄桿床已經豐富多彩。

金代 石景山八角村趙勵墓壁畫上的《侍寢圖》

二.寶座

高座坐具更突顯權力、身份的象征,社會屬性遠超自然屬性。為突顯極端地位,設計者要改造坐具形態,使體量、裝飾遠超常規。故高座出而寶座生。現在可見欄桿與須彌座結合,產生出欄桿須彌座床,還孕育欄桿須彌座寶座。它代表權威、神圣,或用于神祇,或用于王室權貴。

山西太原晉祠圣母殿中的圣母像寶座,是年代最早、有確切紀年的寶座實例,上有南宋呂吉題記:“元祐二年(1087 年)四月十日獻上圣母。”其上,有盆唇、地栿、蜀柱、欄板、間柱,但未完全照搬舊欄桿式樣,而是改造發揮唐代以來四出頭椅的搭腦、扶手,以變異欄桿形態,創新寶座圍子。

彩塑圣母像鳳冠蟒袍。對應的是搭腦、扶手的六個出頭上,鳳首昂揚、曲項委婉。六根立柱上,裝飾不同旋線和瓜棱線。搭腦弧線婀娜優。靠背山字形,三面圍子中間高、兩側低、再兩側更低。

下座須彌座束腰板上,以七個矮柱,分出六個并列海棠形開光。相比上述遼墓槨床須彌座束腰上的分心拱尖牙板開光,此海棠形年代為晚,逐步演化之果。須彌座四角各有立柱,增加整體玲瓏剔透之態。

“一代之興必有一代之絕藝”,各時代家具有各時代之造型、裝飾。圣母寶座折射當時宮廷寶座,寶座上部結構為橫豎材組合的框架式,下部須彌座層次多而富變化。這奠定此后須彌座寶座樣式基礎,又以其出色傲視后來者。紫禁城太和殿髹金雕龍須彌座寶座,基本形態與之遙遙呼應。

中國家具,二元形態由來已久,一方面延續古質簡素,另方面時創紛華巧飾。一簡一繁,好像構成了平行宇宙,而且跨越代際。起碼平山戰國墓的金銅案和楚國一系列的漆器,就展示了早期的紛華巧飾,代代賡續。晉祠圣母像寶座鋪張求盛、莊嚴氣概、佛教背景、經典寓意,恰好滿足神圣感的要求。

二元形態可以再細分,僅在寶座類中,晉祠變異欄桿式寶座,明顯不同于遵義市紅花崗區南宋楊粲墓中坐像的扶手椅式寶座,這又是寶座中的兩類框架系統。

佛教給中國家具帶來諸多影響,相關用具林林總總。直接源自佛家文化的坐具,大致有三項:一是佛教繩床,演變為扶手椅、靠背椅,簡潔古直。二是須彌座、變體須彌座引發出寶座、床榻,厚重繁復。三是如意腿足,佛教法器如意,移用于腿足,適合簡素一脈需求。開始于宋,后流行于明代,再演變為馬蹄足。此外,交椅、馬扎來自西域胡人,交椅椅圈與扶手椅結合成就圈椅。中華坐具史,充滿西化和兼容故事。

山西太原晉祠圣母殿中的圣母像寶座

三.椅子

欄桿豈止僅是床上風景,一時風潮,覆蓋各類。南北朝晚期至唐代,椅子也吸取欄桿,前腿上部超過扶手、后腿上部超過搭腦,成望柱狀。循著欄桿概念,可理解早期一些椅子的做法。

北周武帝天和元年(566年)造像碑上,一對僧人,各坐望柱式繩床,其前腿超過扶手,后腿超過搭腦。

北周 造像碑上的僧人坐椅圖

(選自柯嘉豪:《佛教對中國物質文化的影響》,中西書局)

莫高窟第427窟隋代壁畫上,僧人所坐椅子,欄桿式前腿超過扶手,火焰寶珠紋柱頭。后腿矮于搭腦,搭腦出頭。它展示欄桿式和出頭式的共存。

隋代 莫高窟第427窟僧人坐椅子

(楊森:《敦煌壁畫僧人所坐榻形高座和椅形高座》《敦煌研究》2020年2期)

莫高窟第334窟初唐壁畫《舍利弗》上,四腿上端出頭,成欄桿望柱狀。靠背中間置臥欞,為靠背橫棖,是早期椅子的重要特點。

初唐 莫高窟第334窟壁畫《舍利弗》上的繩床

日本正倉院重新復原的朱漆扶手椅,名為“赤漆欟木胡床”,其長78.4厘米、寬70厘米、靠背高48.5厘米、椅座高42厘米。椅盤左右后三面置豎欞欄桿,四角有望柱,柱頭寶珠形。靠背中間置臥欞橫棖。座屜藤編。搭腦之出頭、扶手之短出頭、座盤轉角、四足等處,均包銅角。漢末以后,稱為馬扎為“胡床”。因為椅子也是來自西域胡人,日本人謂之“胡床”。

正倉院 赤漆欟木胡床

當然,南北朝時期,也有出頭搭腦、扶手。莫高窟西魏第285窟壁畫《林間禪修圖》中,禪修主人跪坐在繩床上。這是迄今所見最早繩床(椅子)圖。平直搭腦左右出頭,兩側扶手不出頭。棕繩或藤繩編網紋坐面,直觀顯示繩床得名來源。

欄桿還有另外的大貢獻,誘導出欄板扶手、多段靠背板。寧夏賀蘭縣西夏拜寺口西塔地室塔中,發現的西夏彩繪欄桿座椅,推測為高僧大德使用。拜寺口雙塔身上文字,表明它是重要皇家寺院。

其長96厘米、寬110厘米、高92厘米,主體髹朱紅漆 ,進深大于寬窄,或為轎椅。結構包括靠背、扶手、底座三部分,榫卯組合。搭腦弓形,有凹凸曲線,左右出頭上翹,兩端圓雕忍冬尖紋。

以明清家具解讀方式會這樣靜態描述:扶手圍子分為上下兩段,上段中分為四框,各裝開光心板,下段裝木板。若沿著欄桿思路觀察,這實為欄桿演變形態,包括尋杖、蜀柱(以及圈口)、欄板。三段式靠背板也來自于欄桿,只是僅取一豎條,且吸納中有變異,下段亮腳,創立三段靠背板。與欄板扶手相參照,更容易理解欄桿靠背板之來源。靠背板下有長橫板連接左右腿,依然有欄板之態。這與三段靠背板一起,都加大器物觀賞面,形成中實外虛的后背形態。

宋代以前的椅子靠背上多見臥欞橫棖式。此三段式靠背板異軍突起,逐步替代早期靠背上的橫棖。

明清座椅靠背板的發展,由獨板到三段,那是另外的變遷軌跡。實物考察,明式家具黃花梨椅子,初期多是靠背獨板,晚期三段背板為眾。年代再晚的清代中期紫檀座椅,全部是三段式靠背板。

西夏 寧夏賀蘭縣拜寺口雙塔出土西夏彩繪四出頭轎椅

(寧夏博物館藏)

四.供桌

宋遼金時期,欄桿也登上桌案,供桌出現,用于祭拜先人。宣化下八里遼代韓師訓墓壁畫《備茶圖》的桌上,置四面欄桿,有望柱、扶手、欄板,各面中間開口。圍欄中盛放著茶具與茶,當為供品。

遼代 宣化下八里韓師訓墓壁畫《備茶圖》上欄桿供桌

雕花陶欄桿供桌冥器出土于山西大同東郊元代崔瑩李氏墓,上下分體,上為欄桿,下為桌子。欄桿尋杖扶手,在轉角望柱處相互搭交而又伸出頭,稱為尋杖絞角造,這在上述槨床上也有。它們僅占少數。多見的尋杖在轉角不伸出頭做法,稱為尋杖合角造。扶手下云拱碩大,連接間柱,欄板浮雕牡丹紋。此欄桿四面沒有出口,而宣化下八里遼代韓師訓墓壁畫《備茶圖》上欄桿四面開口,兩者形成對照,但均為供桌。

元代 山西大同東郊崔瑩李氏墓出土的鏤空雕花陶供案

揚之水說,這類欄桿桌子為“禮物案” ,“元代流行在香案、禮物案和表案等桌案類家具上加裝圍欄。”“詔案、冊案、寶案,為天子舉行冊立儀式時擺放詔書、冊表和御璽之用,表案和禮物案則用于擺放群臣表章和朝覲者的禮物貢獻。”(揚之水:《從禮物案到欄桿桌子》《中國典籍與文化》2011年2期)《元史》記:“表案、制如香案,上加矮欄。”“禮物案,制如表案。” (《元史》卷七十九《輿服志·儀仗二》第1959頁,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

在唐代莫高窟壁畫上,還有佛像座、欄桿牙盤、欄桿象輿。陜西彬縣五代馮暉墓彩繪浮雕磚人物《打鼓圖》,還有欄桿鼓架。均不再展開。

到明清時期,欄桿帶著高貴的底色,在家具上越來越走向小器物。最多見于鏡架,雖為嫁奩,但夸飾性、奢侈性大。偶然出現在其他大器具上,均為佳作。

作者:張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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