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可替代的生命之源，一切生物賴以生存的物質，與每個人的生活息息相關。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曾表示，“獲得水資源是一項人權，對于世界發展至關重要，有利于實現人類更美好的未來。”

然而，根據8月15日發表于《科學》的一項研究，全球約有44億人飲用不安全的水，這一數字是之前估值的兩倍。這項研究結果表明，全球超過一半人口沒有清潔和可獲得的水，凸顯了基本衛生數據的缺口，并引發了人們對哪種估算更能反映現實狀況的擔憂。

“這么多人無法獲得水資源是‘不可接受的’。”論文作者之一、瑞士聯邦水產科學與技術研究所水資源研究員Esther Greenwood說，“這種情況急需改變。”

全球44億人無法獲得安全飲用水

自2015年以來，聯合國一直在追蹤獲得安全管理的飲用水使用情況，這被視為一項人權。在此之前，聯合國只報告了全球飲用水源是否得到了“改善”，這意味著它們可能通過后院水井、連接管道和雨水收集系統等基礎設施的保護，免受外界污染。根據這一基準，全球90%的人口似乎都擁有狀況良好的飲用水。但關于水本身是否清潔的信息則很少，而且，近10年過去了，統計學家仍然依賴于不完整的數據。

“我們確實缺乏飲用水質量的數據。”Greenwood說。目前，只有大約一半的全球人口擁有水質數據，這使得量化獲得安全飲用水者的確切規模變得很困難。

圖源：新華社

2015年，聯合國制定了旨在改善人類福祉的可持續發展目標，其中之一便是到2030年“實現人人普遍和公平地獲得安全和負擔得起的飲用水”。該組織還更新了安全管理飲用水源的4項標準，包括飲用水源必須得到改善、保證持續供應、在人們居住的地方可以獲得，以及不受污染。

根據這一框架，世界衛生組織與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的一項合作研究——供水、環境衛生和個人衛生聯合監測方案（JMP）估計，2020年，有22億人無法獲得安全飲用水。為了得到這一數字，JMP匯總了來自各國人口普查、監管機構和服務提供商的報告以及入戶調查的數據。

但JMP評估飲用水可用性的方法與Greenwood和同事使用的方法不同。JMP在給定地點考察了4項標準中的至少3項，然后使用最低值表示該地區的整體飲用水質量。

例如，如果一個城市沒有關于水源是否持續可用的數據，但40%的人口擁有未受污染的水、50%的人口有改善的水源、20%的人在家里有水可用，那么JMP就估計該城市20%的人口可以獲得安全管理的飲用水。然后，JMP使用簡單的數學外推法，在全國人口中對這一數字進行估算。

相比之下，《科學》的論文使用了2016年至2020年間27個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64723個家庭對4項標準的調查問卷數據。如果一個家庭未能滿足4項標準中的任何一項，它就被歸類為沒有安全飲用水。以此為基礎，該團隊訓練了一種機器學習算法，并納入了全球地理空間數據——包括地區平均溫度、水文、地形和人口密度等因素。

結果估計，有44億人無法獲得安全飲用水，其中一半人正在接觸被致病大腸桿菌污染的水源。該模型還表明，這44億人口中幾乎有一半生活在南亞和撒哈拉以南非洲。

“無論用哪個數字——20億還是40億，在確保實現人的基本權利方面，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UNICEF中東和北非地區辦事處統計學家Robert Bain說。

人類命脈日益枯竭

在許多人的印象里，世界是一個藍色星球，因為其表面的70%被水覆蓋。但現實是，其中的97.5%為咸水，淡水僅占2.5%。其中，近70%的淡水固定在南極和格陵蘭的冰層中，其余多為土壤水分或深層地下水，不能被人類利用。地球上只有不到1%的淡水或約0.007%的水可為人類直接利用，主要分布在湖泊、河流、水庫和淺層地下水源。

然而，這為數不多的淡水資源，也正由于氣候變化、環境污染、資源浪費、過度使用等問題，變得更加稀少。“水資源正處于嚴峻的危機之中。人類像吸血鬼一般，過度且不可持續地消耗水資源，使得這一人類命脈日益枯竭。”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說。

WMO發布的《2021年氣候服務狀況：水》指出，過去20年內，地球上的淡水資源正在以每年1厘米的速度在下降。這就意味著地表上的淡水儲存量在不斷減少，人類面臨的水資源危機所帶來的挑戰愈發嚴重。

《被低估水資源背后的高昂代價》顯示，世界上最大的河流中有三分之二已不再自由流淌，而濕地消失的速度是森林消失速度的三倍。自1970年以來，全球已失去三分之一的濕地，淡水動植物野生種群平均下降了83%。淡水生態系統遭受破壞，加上水資源管理不善，全球數十億人無法獲得清潔水和衛生設施。

2024年1月國際著名學術期刊《自然》發表一項對全球約17萬監測井的分析發現，全球多地含水層地下水位正快速下降，將導致數十億人賴以飲用、灌溉的源泉枯竭。該研究分析了40多個國家的約17萬個地下水監測井，涵蓋全球近1700個地下含水層系統。數據顯示在界定全球1693個含水層系統時，研究人員發現617個含水層每年地下水位下降超過0.1米，占比達36%，其中，地下水位下降最快的含水層位于西班牙，每年下降中位數達到2.95米。而12%的含水層以每年0.5米以上的速度快速下降。他們將這些發現與1980至2000年的地下水枯竭數據對比時，發現研究中30%的含水層在21世紀面臨加速枯竭，尤其是在干旱地區。

圖源：中新視頻截圖

與此同時，全球1/3次盆地將嚴重缺乏清潔水源。《自然·通訊》雜志發布的一項建模研究分析了全球河流盆地，發現在考慮水質的情況下，氮污染會使出現缺水情況的河流盆地系統數量顯著增加。研究人員發現，將來的全球氮污染或導致缺水的次盆地數量達到現在的3倍。已有2517個次盆地的水源被認為出現缺水且水質不達標，而2010年只有984個次盆地存在缺水。團隊預計到2050年，將有3061個次盆地（數量約占全世界總數的1/3）面臨水量不足、水質不佳的風險，會使受影響的人數增加30億。

正如《國際濕地公約》秘書長穆桑達·蒙巴在其總結發言中所說：“水危機無處不在……我們已經沒時間了。”如果不節約利用水資源，或許未來的某一天，地球上最后的一滴水就是人類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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