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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教育|施永興:歷14年,為臨終關懷出版一部詞典
14年前,65歲的施永興想為臨終關懷編一部詞典。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臨終關懷是一個相對陌生甚至諱莫如深的名詞。它又稱安寧療護,是指由醫生、護士、社工、志愿者、心理師和理療師等組成的團隊,為疾病終末期或老年患者在臨終前提供身體、心理、精神等方面的照護和人文關懷等服務,控制痛苦和不適癥狀,幫助患者安詳、有尊嚴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臨終關懷起源于英國。1967年,集護士、社工、醫師為一身的西賽莉·桑德斯女士在倫敦創建了世界上第一所臨終關懷醫院——圣克里斯托弗臨終關懷院,以照顧癌癥垂危患者。
中國的臨終關懷事業發端于1980年代。1987年,美籍華裔教授黃天中將臨終關懷的理念帶到中國大陸;1988年7月,天津醫學院(現天津醫科大學)臨終關懷研究中心成立;同年10月,上海南匯老年護理醫院成為中國內地第一家臨終關懷機構。
上海的臨終關懷事業真正起步于1993年。施永興當時任職于上海閘北區衛生局醫政科,后執掌上海閘北區紅十字會老年醫院,負責上海市衛生局醫學領先研究項目——老年護理醫院安息護理的模式研究,就此與臨終關懷事業結緣,之后在社區臨終關懷領域開展理論研究,建立臨終關懷病區,探索形成本土化社區臨終關懷體系網絡與運作機制,并最終提出了上海的臨終關懷模式。
施永興和他主編的《臨終關懷學詞典》
從事安寧療護三十余年,碩果累累,施永興只是說,他是國內臨終關懷事業發展的見證者,見證了臨終關懷在中國的整個發展過程。而實際上,上海臨終關懷的發展,包括一些政策的制定,他都直接參與了,他是經歷者,更是實踐者。從1990年代初接觸臨終關懷起,他從未脫離過臨終關懷的臨床工作,至今還在上海16個區中的13個區22家醫療機構,定期進行臨終關懷的人文查房。
同時,他還是臨終關懷的生死教育者。在他看來,如果離開了生死教育,臨終關懷的發展很快會陷入發展瓶頸。中國傳統的生死文化對于臨終關懷的推廣有很多制約因素,需要向社會加強生命與死亡的教育,讓大家認識到死亡客觀存在,而不是需要刻意避諱的東西。
他對臨終關懷理解深刻。他經常強調臨終關懷是渡人渡己,也經常談到,醫護人員不僅要有治病救人的本事,更要有送人的藝術。
他說,治病救人是個技術,但技術不是無限的,醫學不能戰勝死亡,但我們能把生命從此岸送到彼岸,送人一程勝造七級浮屠,臨終關懷就是慈悲。
他還是臨終關懷的研究者。 30 多年出版臨終關懷領域著作 23 部。
他說,專業書、教科書和詞典,是醫務人員著書追求的三大目標。臨終關懷的書有三種類型,第一種是科普書,向社會公眾宣傳臨終關懷、生死教育。在這一領域,他出版了《老年人臨終關懷》、《讓生命享受最后一縷陽光:臨終關懷百題》、《?人生終站的陪伴:臨終關懷百題》……??
第二種是專著,他有多部著作,其中他和王光榮主編的《中國城市臨終關懷服務現狀與政策研究》,來自國家衛生部一項調研課題,在中國生命關懷協會創始理事長李家熙和秘書長羅冀蘭領導下完成專著任務,影響較大。
第三種是教科書。2015年,他主編了《?臨終關懷學概論》,該書前后印刷3次,作為臨終關懷崗位執業資格培訓教材受到社會關注。2023年再版。
下一步,他發愿要編一部詞典。他說,為臨終關懷編一部詞典,就是做慈善事業。
14年前,隨著中國老齡化程度的加深,患有不可治愈疾病的老年人口逐漸增多,中國臨終關懷事業進入衛生體系,開始全面發展。加強中國特色的臨終關懷發展理論體系建設,已成為擺在面前的緊要課題。而中國臨終關懷的法律、政策、制度、專科設置等諸多問題,都沒有從理論上得到很好的詮釋,甚至許多基本概念仍然沒有清晰的定義。臨終關懷學戰略地位的提升要求臨終關懷學術研究,編纂一部臨終關懷學的詞典,為教學、科研、知識普及、學術交流提供簡明實用的工具。
2011年5月,施永興開始醞釀和構思一部囊括臨終關懷領域相關知識的專科詞典, 最初書名為《臨終關懷學百科辭典》。
他說,編纂詞典被譽為“圣人苦役” ,是件嚴肅而枯燥的事情,實是一項繁瑣、艱辛、細致的工作,本次編寫之難主要是“三分編寫、七分組織和審校”,也是慢工出細活的。
沒有政府資助,沒有專職團隊,憑著一腔愛心,他先是孤軍上陣,開始了三四年的資料收集工作。從業多年,他積累了大量臨終關懷查房筆記、文獻資料、書籍雜志、卡片資料等。
這些遠遠不夠,他廣泛收集古今中外臨終關懷相關領域的術語、名詞、學說、 學派、人物、期刊、論文、會議等方面資料,后期陳琦等同道加入進來協助整理資料,他們陸續檢索論文2500余篇,參考教科書和專著380余部,建立資料卡片約400萬字,初入選詞條42 個大類, 5600余條。
從事臨終關懷事業30余年,他曾為中國生命關懷協會調研部常務副主任,現任上海市臨終關懷服務管理中心專家組組長,人脈資源豐富。他著手組建編委團隊——編委43人,學術秘書3人,來自上海、北京、四川、河南、河北、浙江、云南、湖北等地的高校、醫院、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和醫養機構,多為國內精通緩和醫學、姑息醫療、臨終護理、臨終關懷學領域的學者,有公認權威學術成果,兼具豐富的理論和實踐經驗。
此外,他和同道還組建了專家小組,包括國內臨終關懷學、醫學法學、社會學、倫理學、文化學等領域 9位專家學者,如把臨終關懷理念帶到中國大陸的美國庫克大學前教授、副校長兼中國區總校長黃天中,“中國臨終關懷之父”、天津醫科大學教授崔以泰等,特邀他們參與核心詞條的審定工作。
他在詞典發布會上說,由700位臨終關懷從業人員對初稿提出修改意見 ,10余名核心編委小 組專家學者先后8次 提出修改意見 ,辭書出版社編輯對詞條體例進行輔導并提出書面修改意見和建議,詞典主編反復學習研究國內外相關文獻,征求各從業人員意見,邀請相關專家指導,反復撰寫,先后修改32稿 ,共計16次發至全體編委會成員;分發給全國臨終關懷繼教班,對重點詞條提出修改建議和意見 。
2019年底,書稿交復旦大學出版社。出版社又歷時近五年,邀請二三十位專家,七審七校。
終于, 2024年6月29日,中國首部《臨終關懷學詞典》在京發布。第九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彭珮云在賀信中稱,《臨終關懷學詞典》是我國臨終關懷領域的第一部辭書,具有專業性、實用性、結構完整、知識新穎等特點。
他說,《臨終關懷學詞典》是集體創造的成果、集體智慧的結晶,首先應該感謝那些為本書篳路藍縷、開啟山林的人。
日前,就該書的出版情況,筆者在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陸欽池教授的聯系下,專訪了《臨終關懷學詞典》主編施永興教授。
一個人在收集資料
施老師,您說2011年5月9日開始醞釀這本詞典,當時是什么事情觸動了您?
2010年10月1日,我和王光榮聯合主編出版了《中國城市臨終關懷服務現狀與政策研究》,這本書影響蠻大的,是我們完成衛生部課題產生的成果。2011年5月,在北京舉辦衛生部課題結題評審會,《臨終關懷學辭典》的研究起始于這次評審會上。
當時,我看到了社會上有很多專業詞典,比如《中國醫學大辭典》、《中醫藥基本名詞術語詞典》、《中國醫籍大辭典》等,唯獨臨終關懷領域沒有詞典。作為專業技術人員,我有一個追求目標,一要寫科普書,二要寫教科書,最后,金字塔最頂端的想法,就是一輩子能出一本詞典。當時,關于臨終關懷的詞典在國內還沒有人做。
從臨終關懷事業的發展情況來看,在21世紀,隨著中國老齡化程度的加深,患有不可治愈疾病的老年人口逐漸增多,中國臨終關懷事業進入衛生體系開始全面發展。加強中國特色的臨終關懷發展理論體系建設,已成為擺在面前的緊要課題。而我國臨終關懷的法律、政策、制度、專科設置等諸多問題,都沒有從理論上得到很好的詮釋,甚至許多基本概念仍然沒有清晰的定義。 臨終關懷學戰略地位的提升要求臨終關懷學術研究,編撰一部臨終關懷學詞典,為教學、科研、知識普及、學術交流提供簡明實用的工具。
所以說,編撰《臨終關懷學詞典》,是提升臨終關懷學專業形象的需要,是規范臨終關懷實踐中諸多理論困惑的需要,是注重對臨終關懷對象人文關懷的需要,也是適應臨終關懷學科發展的需要 。
您醞釀詞典之后,做了哪些前期準備工作?
2011 年5月,我開始醞釀詞典,剛開始沒有人搞,前三四年都是我一個人在收集資料。
前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查閱大量資料,比如哪些詞條是屬于臨終關懷的,這些詞條應該怎么闡述出來。我不會打電腦,整理資料時就用手寫下,所有素材,全部是手寫出來的。
有將近5年時間,我做基礎工作,收集資料,查閱文獻,廣泛收集古今中外臨終關 懷相關領域的術語、名詞、學說、 學派、人物、期刊、論文、會議等方面資料。后期收集資料時,陳琦等同道加入進來協助整理。我們陸續檢索論文2500余篇,參考教科書和專著380余部,建立資料卡片約400萬字,初入選詞條42 個大類, 5600余條。
施永興搜集整理有關臨終關懷的資料,一開始全部是手寫。
同時,我和羅冀蘭、李義庭、張靜等同道收集國內外臨終關懷學術會議不同時期的臨終關懷定義、基本概念、基本內容60多份進行比對分析。反復研讀國家衛生計生委《臨終關懷中心基本標準與管理規范》、《臨終關懷實踐 指南》等相關法律、條例和規章等文件,搜集國內外若干臨終關懷安樂死案例、嚴重事件, 提出問題進行初步討論。在研讀文獻的同時, 還通過討論會、專家訪談、微信和電話等方式 300余次不斷交流溝通。 2016年初入選詞條5500余條。
我把這些框架搭好了,之后又寫了詞典的編寫手冊。這本詞典的指導思想、編寫大綱、人員分工、篇章的分解、進度,是怎樣的?你要像設計師一樣,在前期設計好,讓編寫者圍繞著總體的設計按部就班地工作,這就是《臨終關懷學百科辭典編寫手冊》,很厚的一本。詞典編寫期間,我一共寫了7 本編寫手冊。
這樣,基本上把開第一次編委會的前期工作做好了。
“圣人苦役”
我看詞典的編委團隊中,共46人,包括編委43人,學術秘書3人,其中28人來自上海的醫療系統和大學,5人來自北京,另有云南1人,湖北1人,四川2人,河南2人,河北2人,浙江2人,他們是怎么召集來的?
這些編委都是中國生命關懷協會專家,經我與他們協商同意參加。他們來自全國12個省 (市)的高校、醫院、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和醫養機構,都是國內精通緩和醫學、姑息醫療、臨終護理、臨終關懷學領域的專家學者和從業者,資歷深,經驗足,思維活,素質全,影響大,有公認權威學術成果,具有豐富的理論和實踐經驗。其中寫詞條的大部分來自一線人員,比較接地氣。
我是國家臨終關懷試點工作的專家,和他們大部分都認識,知道哪些人有哪方面專長,比如李義庭,首都醫科大學原黨委副書記,搞倫理研究的權威;李金祥,四川大學華西第四醫院姑息醫學科,他是國內臨終關懷呼吸醫學的專家,在英國學習過,是個大權威。還有一些社會學專家,如程明明是上海大學社會學院的,還有搞法律的……
我后來在新書發布會上說,本詞典沒有專業團隊,所有參編人員全是兼職,聚散不定,唯有學術秘書毛懿雯同志堅守到出版,個中付出巨大。
組織這些專家真正不容易,因為編寫這本詞典不是政府行為,不是行政部門組織的,政府要做的話,那很容易,協會要做,也非常容易。我們是靠自身力量在做,缺少資金支持。所有人參與編寫,都是無償的,都是獻愛心,這本詞典可以說是愛心詞典。就完全是靠自己的熱心、愛心在做事情,也沒有人教你做,啥人叫你做呢?就像我愛人經常埋怨我指責我,“你自討苦吃”,對吧?
前期工作全部做好了,我就把編委們請到上海,決定正式啟動編撰工作,成立編撰委員會,組織國內臨終關懷行政管理部門、學術界、實踐界的專家團隊。
2017年4月1日,啟動會暨第一次編委會在上海召開,大家就《辭典》編寫的總體思路、指導思想、結構體例、主要內容、大綱要求、流程進度、書稿要求和分工進行了討論;并明確該辭典的定位、定義、任務、對象、特色、特點、設置。
您在詞典發布會上說,編撰詞典被譽為“圣人苦役” ,是件嚴肅而枯燥的事情,實是一項繁瑣、艱辛、細致的工作,您的具體體會是怎樣的?
從編寫上說,我們要求非常嚴究,要求詞條在內容和質量上具有科學性、知識性和簡明性,每一詞條都要反復經過專家論證,力求嚴謹、新穎,具有前沿性、理論性和實用性。要求開展詞典編撰的交叉工作,處理詞目和釋文中交叉問題的工作,消除重復。
詞條下發以后,每個人寫了以后,統稿的時候,我還要請國內的相關專家來審定。
除了編委會,我們還組成了專家小組,包括國內臨終關懷學、醫學法學、 社會學、倫理學、文化學等領域專家學者:把臨終關懷理念帶到中國大陸的美國庫克大學前教授、副校長兼中國區總校長黃天中,“中國臨終關懷之父”、天津醫科大學教授崔以泰,中國科學院腫瘤醫院教授羅建,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趙剛,清華大學健康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張小軍,中山大學人類學系主任、教授程瑜,中國佛教協會秘書長桑吉扎西,天津中醫藥大學倫理學系主任、教授張金鐘,北京大學社會系教授劉繼同,特邀他們參與核心詞條的審定,把關。
在編寫過程中,編委們無數次溝通,先后開了七次全體編委會。
2017年12月14日-15日,在寧波召開第二次編委會,這時詞典寫到了第6稿,形成2423條詞條,其中特大詞條61條,大詞條 271條,中詞條420條,小詞條1488條,其他詞條183條。邀請上海辭書出版社資深編審朱志凌、蔡才寶對樣本詞條點評。
2018年5月11日,在昆明召開了第三次編委會,這時詞典寫到了第8稿,羅冀蘭主編作小結,李義庭、張靜、達慶東、 邸淑珍會稿小組對典型詞條進行點評;共刪除、合并、補充詞條130余條, 共33章,1439條。
2018年11月17日,在北京召開第四次編委會,詞典寫到了第11稿,達慶東教授點評詞條并作 《辭海論》解讀輔導。共33 章,142條,6個附錄內容 。
2019年5月9日,第五次編委會在上海召開,詞典寫到了第16稿,核心會稿小組專家邸淑珍、達慶東、李義庭、徐東浩、張靜匯報詞條修改情況。邀請上海辭書出版社朱志凌、秦振庭編審對詞條修改和點評。
2019年7月27日,第六次編委會在北京召開,詞典寫到了第20稿,核心會稿小組專家羅冀蘭、陳崢、李義庭、馬振山、達慶東、黃長富、蔡靜芳、邸淑珍、荊麗梅確定最終詞 條數為1325條。
“三分編寫、七分組織和審校”
您又說,這本詞典的編寫之難主要是“三分編寫、七分組織和審校”,這又是怎么一種體會?
其他的詞典都是有政府背景的,或行業協會在做,有專職人員,有專職隊伍,我們沒有,都是業余在做,都是我在組織協調,花的力氣真正大,三分撰寫,七分組織,大量精力花在組織上,主要是搞協調溝通。羅冀蘭主編也幫助做了大量協調工作,包括在北京做詞典的發布會,也是她張羅的。
我們的編委多是專家學者,在國內很有名,一般有很強的個性,你要把他們團結在詞典上,就要做和事佬。編書過程中,遇到爭執,我就要協調,事務性的事情非常多。
請編委們來開會,會務和旅行都需要費用,這些費用從哪里來呢?我只能請愛心人士來資助。你和人家關系好,人家才愿意資助你,一起做這個慈善事情。
比如,華康護理院院長黃長富是我的好朋友,這個護理院是他管理的,他資助了錢。肖立軍,是慈康生命·上海立谷醫院管理有限公司的,他也資助了錢。會務費都是他們出的,沒有他們的支持,我做不了呀。去昆明開會,費用是昆明的編委馬克教授承擔的;去北京、寧波開會,羅冀蘭主編、張靜都承擔了費用……
所以,我在詞典的發布會上說,十分感謝肖立軍、馬克、羅冀蘭、張靜、黃長富等同志承擔了《詞典》編委會議費用,其中肖立軍為第一次和第七次編委會(啟動會、總結會)承擔會務活動,包括經費……
書稿大概是什么時間完成的?
書稿是在2019年11月定稿的。 2019年11月2日,第七次編委會在上海市召開,這也是定稿會,大家討論《前 言》、《序言》、《凡例》、《正 文》、《后記》,邀請復旦大學出版社副社長魏嵐、上海市衛生健康委員會、上海市衛協領導等參與并講話。
后來,我在詞典發布會上說,由700位臨終關懷從業人員對初稿提出修改意見,10余名核心編委小組專家學者先后8次提出修改意見,辭書出版社編輯對詞條體例進行輔導并提出書面修改意見和建議,詞典主編反復學習研究國內外相關文獻,征求各從業人員意見,邀請相關專家指導,反復撰寫,先后修改32稿 ,共計16次發至全體編 委會成員;分發給全國臨終關懷繼教班,對重點詞條提出修改建議和意見。
我們先后召開了16次編委會(包括7次全體編委會),出了58期簡報, 25次撰寫詞條稿,其中包括樣本詞 條7次修改稿,編寫手冊7本,于 2019年底按齊清定要求,交給復旦大學出版社。
在詞典編寫期間,施永興一共寫了7本編寫手冊。
出版社七審七校
書稿在2019年就已完成,為何在近5年之后,2024年才得以出版?
2019年 7 月底,我們與復旦大學出版社簽了出版合同,10月30日,全部稿件交到出版社,稿子近130萬字,分30類,1235個詞條,附件7個,參考文獻814條。
從2020年1月起,進入出版社改稿、清樣稿、付型稿審定過程。
一開始,我們想著詞典很快就會出版,但一拖拖到現在。原因何在?一是疫情影響;二是,復旦大學出版社格外重視詞典出版,非常審慎認真,他們說我們從來沒有投入那么多的編輯力量,責任編輯一開始有四個,后來才縮到兩個。出版社不僅自己編審校,還先后請了二三十位專家,對詞條進行交叉審核,一審就是近5年,先后七審七校,一般著作三審三校就行了,三四個月就可以出版。 我一度頭疼得很,焦慮,不知道詞典什么時候能出版。
七審七校之后,書稿中附錄1“臨終關懷學年報”、附錄2“部分臨終關懷研究組織和主要機構”、參考文獻、后記都被刪除了。正文詞條中,涉及宗教信仰的15條幾乎全部刪除,保留下來的少量宗教詞條,也送到宗教局去審查。民俗文化中與“鬼”等相關的詞條也被刪除了。
正文的詞條從35類調整到25類,共 1118條,書稿中近130萬字縮減到近80萬字,擠干了水分。書名也由《臨終關懷學百科辭典》更名為《臨終關懷辭典》,再更名為《臨終關懷學詞典》。
后來我在詞典發布會上說,從《辭典》到《詞典》雖一字之差,但反映本書的時代意義。更精準反映本詞典的科學性,歷經14年從醞釀構思到成稿, 從交付出版社又經3年多連續反復推敲打磨。可謂每字、每句、每段,包括標點符號,都歷經20次左右修改。現在的每一個詞條、每一個字都有出處。可謂堅持從嚴的質量要求,做到精益求精。這是非常規范的,你可以作為案頭工具書來參考,它也具有一定的法規作用。
特點、意義和價值
2024年6月29日,《臨終關懷學詞典》在北京中國科技會堂正式發布,一時備受關注。請問它的主要特點是什么?
《臨終關懷學詞典》是一部具有特色的專科詞典,是供給臨終關懷從業人員及研究者的信息資料庫和案頭工具書,是規范臨終關懷學術語、定義、名詞的標準化集錦,是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臨終關懷理論建設的成果。全國人大常委會原副委員長、中國生命關懷協會名譽主席彭珮云女士在序言中說道:“這部詞典是我國臨終關懷領域首創之作,具有專業性、實用性,結構完整、新穎等特色。”
《臨終關懷學詞典》詞目選取范圍為臨終關懷服務、臨終關懷理論及學派、臨終關懷學密切相關領域的術語,包括專業名詞、人物、著作、組織、事件、會議,以及相關文件中重要詞語和常用詞語。
它是一部有鮮明特色的學術專著和創新成果。
一是符合專科性詞典的特點,具有開拓性和向大眾普及臨終關懷知識和技能的顯著特點。
二是理論科學先進:系統地回答了臨終關懷學是什么,將臨終關懷感性認識理論化、創新理論規范化、模糊理論明確化、零碎做法體系化、實用條法條理化,系統和深化了臨終關懷學的實踐認識。
三是創新特色鮮明:首先明確提出了臨終關懷學名詞術語特點與規范難度;全面介紹臨終關懷學發展的新理念、新觀點、新視野;本詞典注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既堅持繼承創新,又進行吸納,體現學術品格。
四是涵蓋面廣:臨終關懷學詞典體系完整嚴謹,構建了涵蓋臨終關懷學全方位、全要素、全過程的框架格局。透過本詞典,我們能切實體會到中國特色本土化臨終關懷工作的整體水平。
總體來說,它有六大創新之處。它是國內首部系統規范臨終關懷學名詞術語;首次闡述臨終關懷學名詞特點與規范難度;第一次引入考證法提高本詞典規范的科學性;采用術語學新方法,按詞典工具書方法進行應用編排;創新臨終關懷學名詞的新模式,努力成為國內臨終關懷領域應遵循使用的規范名詞術語。
詞典發布會上,第九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彭珮云發來賀詞,全國政協委員、原衛生部副部長殷大奎,原北京市衛生局局長金大鵬,中國民族衛生協會副會長、專家委員會秘書長顏曉文,中國生命關懷協會原理事長雷志勇等100多人參與了盛會,給予《臨終關懷學詞典》高度評價。請問《臨終關懷學詞典》的意義和價值是怎樣的?
《臨終關懷學詞典》是國內首部臨終關懷學詞典,具有開拓意義的學術力作,在中國臨終關懷學術史上具有填補空白的意義。在世界臨終關懷學術界也是一個突破;是中國臨終關懷學術界首次向全球范圍內就臨終關懷學發展歷史所做的全景式學術描述,為世界各國了解中國臨終關懷政策及文化提供了一個窗口。
在實踐意義上,它可以滿足臨終關懷實踐需要,幫助探索國際視野下的臨終關懷領域,提升理論水平和實踐能力,成為高使用頻率的實用性工具書,積極推動臨終關懷的學術研究和知識普及。
從作用上看,本詞典謀的是中國臨終關懷學的大篇章,布的是推動臨終關懷創新發展的大棋局,立的是現代臨終關懷學基礎的大策略。如第九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彭珮云在《序言》中所說:“這部工具書的出版,必將為我國臨終關懷事業的進一步發展作出積極貢獻。”
從價值上來看,臨終關懷服務是全生命周期健康管理的最后一環,是一項重大的民生項目,是健康中國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臨終關懷服務與每一個人、每個家庭 息息相關,體現了一個國家的文明和社會進步,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直接影響著人民幸福指數。臨終關懷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全科醫學的理念,注重人而不是病,尊重臨終者生命價值和權利,重視生命 的質量勝于生命的數量。因此《臨終關懷學詞典》的價值是 從我國臨終關懷服務現實情況出發,旨在為推動臨終關懷事業提供理論支持,助力臨終關懷學科的建設。
他們沒能看到詞典出版
《臨終關懷學詞典》歷經14年終于出版了,您感受如何?
詞典出版了,我也算完成一件大事情,如釋重擔,哈哈哈,松了一口氣,原來也在焦慮,盼望能早點出書,對社會有一個交代。
這部詞典的出版確實不容易。 14 年打磨一本書, 30 年圓一夢,我非常高興,完成了一項歷史任務。辛辛苦苦這么多年,大家都能夠看到這本書了。
這是國內第一本臨終關懷的詞典,花費了那么多心血,但非常高興,做成了這樣一件事情。人生能有幾次搏啊……
當然,詞典也有遺憾,很多內容砍掉了,由于體例的限制,有部分內容不能盡興在詞條中展開。盡管我們盡了最大努力,但書中難免存在錯誤和不足。詞典資料來源時間截至2020年10月,近年來臨終關懷政策及國家級臨終關懷試點內容尚未涉及,希望以后再版時補正。
另外,在詞典出版之前,2023年1月8日,詞典的編委黃長富因為疫情不幸離世。2023年11月22日,詞典的審稿專家、“中國臨終關懷之父”、天津醫科大學原黨委書記崔以泰教授因病醫治無效,也不幸逝世。
他們沒能看到詞典的出版。
《臨終關懷學詞典》出版以后,您的后續工作是怎樣的?
我現在要做三樁事體:
第一,要組織專家,就《臨終關懷學詞典》寫書評,從不同視野做出評價。
第二,擴大這本詞典的影響,讓社會上更多的人了解它,使用它。
第三,人活著總是要有一個追求,有一個目標。接下來,我準備用三年時間,出版詞典的英文版。這本詞典是國內第一本,是讓世界了解中國臨終關懷的窗口,人家以前不知道你的,你看我們有默默的這一群人。
出英文版,我有兩個考慮,一是書名要不要改,因為國際上不太用“臨終關懷”,用的是“緩和醫療”或“姑息醫療”。
二是,這本詞典是原條翻譯,還是增加詞條?目前詞典統計的資料截至2020年10 月底,譯成英文時,是不是趁機把 2021年以后的臨終關懷詞條增收進去,目前還在探討。
最近,在愛心人士支持下,《臨終關懷學詞典(英文版)》己啟動籌備工作。
2024年6月29日,中國首部《臨終關懷學詞典》在京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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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圖片由受訪者施永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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