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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九州,吳文化博物館新系列首展聚焦定州
古語有云,“茫茫禹跡,畫為九州”。“九州”以重要山川為標志,將天下劃分為冀州、兗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豫州、梁州、雍州九個區域,成為“中國”這一地理與文化符號的象征。
在當下,應該如何看待“九州”這一概念?帶著這樣的問題,蘇州吳文化博物館于5月28日推出“新九州”系列特展,首展“定州——九州咽喉”聚焦古九州之首冀州的腹地——定州,以196件/套展品向公眾呈現九州與定州的文化脈絡。在展廳里,觀眾可以看到定州是如何作為扼守東西、南北交往咽喉的重地,以及代表其經濟繁榮、文化交融、佛法浸潤、工藝技巧的精美文物。
展覽現場
進入展廳,便可看見鎮江博物館藏的清拓宋《禹跡圖》。該圖是我國現存最早的石刻地圖之一,“禹跡”之意為大禹走過的足跡,是華夏疆域的代稱。這件展品詳細刻劃了我國黃河、長江流域水系的分布情況,比例準確,且保存完好,對研究中國古代歷史地埋的變遷具有十分重要的參考價值,是世界地圖史上的重要里程碑。
展覽現場,清拓宋《禹跡圖》 鎮江博物館藏
《禹跡圖》邊上,則是多個展柜里的25件/套文物構成的展區,講述何為“九州”,以及各州不同的文化特點。之后,是一大片展區聚焦古九州之首冀州的腹地——定州。澎湃新聞記者了解到,展覽“定州——九州咽喉”涵蓋了青銅器、陶瓷、雕塑、玉石器、玻璃器、金銀器、織繡等多種類別,時間跨度從商朝到現代,涉及定州、徐州、荊州、蘇州等多個地區,以196件/套展品向公眾呈現九州與定州的文化脈絡。
吳文化博物館館長陳曾路告訴澎湃新聞,作為地理、文化符號的“九州”,不僅是中國最早的體國經野設想,彰顯古代中國“天圓地方”的觀念,更是在數千年文明演變中逐漸成為了華夏的代名詞,凝結了深深的文化認同感與政治歸屬感。“這個展覽是‘新九州’系列的第一期,定州作為古九州之首冀州的腹地,將帶領我們走進閃耀、多彩且濃郁的歷史時期,在南北交融和中西互通的文化交流下展現定州的輝煌。從定州到吳中,是南北的貫通與交融,我們放眼九州,聚焦歷史背景和文化共鳴,通過展覽的剖析與記錄,將更好地保護中華文明遺留的瑰寶。”
展覽現場
何為“九州”
古語有云,“茫茫禹跡,畫為九州”。“九州”是中國古代最早的體國經野設想,也是中國的代名詞,這一地理與文化的象征符號,不僅承載著中國古代地理區劃的歷史印記,更是維系中華民族文化認同感與政治歸屬感的重要紐帶。
中國最早的體國經野設想是九州制。《尚書·禹貢》記述禹平洪水后,以重要山川為標志,將當時的天下劃分為九個區域,每區為一州,分別是冀州、兗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豫州、梁州、雍州。九州制其影響深遠,不僅體現在歷朝歷代的行政體制上,而且在現行中國行政區劃體系中仍能找到其歷史脈絡與智慧的延續。而“州”的概念和建制影響深遠,直到今天,中國各地仍保留了大量以州為名的地理區劃和歷史記憶。
展覽現場
而“體國經野”是劃分行政區域一事的雅稱,源自《周禮》中的記載:“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科學合理地規劃行政區域,以實現國家的政治穩定、經濟發展和社會秩序,這便是中國的“體國經野之道”。
除了清拓宋《禹跡圖》外,展覽第一部分還呈現了“泗水撈鼎、孔子見老子、周公輔成王、拜謁”畫像石、貼金彩繪石雕佛立像、浮雕龍鳳紋漆豆等文物,分別展現了各州不同的文化特點。
“泗水撈鼎、孔子見老子、周公輔成王、拜謁”畫像石,東漢,山東博物館藏
漁獵采蓮畫像磚,東漢,四川博物院藏
貼金彩繪石雕佛立像,北齊,青州博物館藏
吳王銘文鏡,漢代,吳文化博物館藏
其中,“泗水撈鼎、孔子見老子、周公輔成王、拜謁”畫像石為凹面線刻,畫面分四層,由上至下分別是:泗水撈鼎、孔子見老子、周公輔成王和拜謁圖;貼金彩繪石雕佛立像則呈現了“青州風格”的佛教造像,該藝術風格對中國佛教造像藝術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漁獵采蓮畫像磚則講述蜀地漢代畫像磚以其內容豐富,題材廣泛,形式多樣的特色;而吳文化博物館藏的漢代吳王銘文鏡則講述了吳越之地,漢魏時代即是銅鏡的重要鑄造地區。
定州的文化變遷及獨特魅力
在禹劃定的九州中,冀州居于首位,后世定州的境域屬于冀州。因此,吳文化博物館的展覽故事便從位于冀州腹地的定州開始講起。
定州,地處華夏文明的重要交匯點。從鮮虞中山遷都于此,到漢立中山郡國,從魏晉南北朝的混戰紛爭到唐宋時期的東西交往頻繁,定州經歷了中國城市發展史上幾個最為重要的繁華與變革的階段,見證了無數英雄豪杰的崛起與隕落,也為后人留下了豐富的文化遺產。
在這一部分中,“定州”分為“咽喉”“融合”“莊嚴”“工巧”四個單元,以170件/套文物,分別從定州東漢及以前的文化地貌、南北交融和中西互通的文化交流、千年佛教文化的長盛不衰、細工巧作的古老技藝與今日傳承幾個方面,突出展示了定州從古代歷史中的“冀中糧倉”到現代社會作為京津冀的重要節點的千載綿延所蘊含的獨特魅力。
弩機,戰國,定州博物館藏
在定州部分中,第一單元“咽喉”講述了定州所在的地理位置:西靠太行山脈,東側為廣闊的沃野平原,為今日山西、河北兩省交界,占據了南來北往、東西交通的要沖,為兵家必爭之地。
春秋時白狄的鮮虞氏建立起中山國,后為趙、秦所并。西漢時又有著名的中山國,乃是漢景帝九子“中山靖王”劉勝分封之地。東漢時亦有中山國,分封劉姓宗室。定州境內出土的文物對后世了解、研究中山國的歷史有著重要價值。
羅地印花花卉,北宋建隆元年-太平興國二年(公元960-977年),定州博物館藏
展覽現場,淺綠玻璃瓶,北宋,定州博物館藏
在“融合”單元,則是講述了定州的中原農耕文化和北方游牧文化的碰撞,以及華夏文明與外來文明的互鑒。展柜內,觀眾可以看到定州在隋唐時期生產的絲綢物品。如羅地印花花卉,花卉紋刺繡以紫羅作地,上用平繡針法繡出寫生花卉,其原件可能是一件包袱,用于包裹供養器物入藏地宮。而邊上的淺綠玻璃瓶則可能是伊朗高原上伊斯蘭玻璃業的早期產品,該物品則是外來文明互鑒中的極佳案例。
展廳中,40多件/套佛教相關文物是一大亮點,講述了魏晉至北宋定州地區的佛教文化。
定州在作為軍事要沖、交通樞紐的同時,還有著濃厚的佛教氛圍。早在3世紀末、4世紀初,佛教信仰即已傳入此地。經歷了魏、晉、北朝間數百年的動蕩,大約在4世紀中葉,定州區域成為河北一帶的佛教文化中心。此后,佛教文化在此又保持了幾百年的昌盛,自隋、唐至北宋,佛教文化長盛不衰,佛法浸潤、梵宇林立。在這里,曲陽白石雕鑿的佛陀造像端莊典雅,展現出塵之姿。被封藏地宮千年之久的舍利寶函、香具法器、供養品,則承載著善男信女的虔誠心愿,在躲避了千年的戰亂和毀佛運動后重見天日,彰顯出信仰的力量。
展覽現場,菩薩立像,北齊—隋,定州博物館藏
鎏金鏨花舍利銀塔,北宋,定州博物館藏
鎏金銅天王像,唐-五代,定州博物館藏
展覽的尾聲,則是講述了定州的手工技藝。
在定州,精巧的手工技藝正是其文化的一大特征,尤以定窯瓷器最為知名。定窯是北宋至金代北方地區首屈一指的窯坊,規模大、聲譽高,燒出的窯器胎質細膩、釉色瑩潤,以白瓷為主。此外,定州的獨特工藝還有曲陽石雕、定州緙絲等。
定窯白釉蓮紋銀裝長頸瓶,宋太宗至道元年(995),定州博物館藏
定窯白釉印花碗,金代,定州博物館藏
展覽現場,當下的定州非遺工藝
時至今日,這些獨具一格的技藝沒有被遺忘,而是不斷得到傳承和創新。在最后一組展柜中,呈現的是當下的非遺文化傳承人的作品,與過去的工藝相呼應。
據悉,此次展覽由吳文化博物館攜手定州博物館聯合主辦,獲得四川博物院、山東博物館、陜西省考古研究院、青州博物館、徐州博物館、鎮江博物館、洛陽博物館支持。
展覽將持續到2024年9月1日。
附:吳文化博物館館長陳曾路談“新九州”系列展
陳曾路:在我們的展覽體系里,有一個長期關注的問題,那就是中國地域文化。從地域文化的角度去做梳理的話,“九州”其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它指代中國,是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詞,卻又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概念。
我們是一個中小館,規模有限,所以需要用一個系列的展覽來解答“九州”這個問題。在這里,我們希望把“九州”這個大問題變成十幾個甚至幾十個小問題來解答,當你一次次把定州、荊州、青州等地方說明白了,那么“九州”這一大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這個系列的起源是幾年前去安徽壽縣參觀一個新開的博物館——楚文化博物館。壽縣是春秋戰國時期楚國最后的都城所在地,留存著許多關于楚國的文化遺產。但我們的很多博物館,尤其是地方博物館,所呈現的永遠是一小段歷史,但中國文化的偉大在于“生生不息”四個字,光憑一個館是很難承擔起宏大敘事的。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聯合一些有特色的博物館,聯合各家的資源,共同講述這樣一個宏大敘事。
展覽海報
最后,我們開啟了這個“新九州”系列。首展選擇了古九州之首的冀州,但冀州范圍太大了,所以就將范圍縮小到冀州以內的定州。定州很特別,它與蘇州一樣,是一個工藝特別發達的地方。在展廳里,觀眾可以看到來自定州的北方工藝,與我們館內所展示的南方工藝相對應。
就像剛才說的,“新九州”不是一個展覽,而是一個系列,接下來,我們每年都會舉辦二至三個展覽,希望通過幾年的努力來講述“九州”這個問題。我希望觀眾看完展覽后,并不是只了解到那些耳熟能詳的著名文物,也不是只了解某個地區的某段歷史,而是將這些東西串聯起來,對這個地區有一定的了解。就像我們看一個人,我們不能每次都只看人的眼睛,也要看鼻子、嘴巴、耳朵,最后才能知道這個人長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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