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300多元到100多元，從86元到63元，國產二價宮頸癌疫苗的中標價又刷新出了最低價。

據海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4月底公布的信息，沃森生物旗下的玉溪澤潤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的二價宮頸癌疫苗在2024年海南省適齡女生HPV疫苗采購項目中標，價格為每支63元，采購數量10.7萬劑。

海南宮頸癌疫苗采購項目中標信息

此前，萬泰生物的全資子公司廈門萬泰滄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以86元/支的價格在江蘇、廣東等地中標。業內感慨明星疫苗低至百元的聲音還未遠去，沃森生物又用63元的價格讓行業驚呼“白菜價”。

國產二價宮頸癌疫苗不斷降價背后反映出來的是國產疫苗的內卷問題。從相關企業的動作來看，創新和出海是應對內卷的舉措。也有業內人士指出，破解疫苗行業的內卷需要政策加以引導。

國產二價宮頸癌疫苗為何越來越便宜？

宮頸癌疫苗，又被稱為HPV疫苗，是一種可以預防宮頸癌的疫苗，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可以預防癌癥的疫苗。當前，國內共有五款HPV疫苗，包括三款進口疫苗和兩款國產疫苗，兩款國產疫苗均為二價。

所謂價是指疫苗可預防的HPV病毒亞型數量，市面上宮頸癌疫苗主要分為二價、四價和九價。國內最早獲批的宮頸癌疫苗就是葛蘭素史克（GSK）的二價宮頸癌疫苗。二價宮頸癌疫苗剛進入中國市場時，國外已經獲批了四價和九價疫苗，有部分聲音認為，國內引進的二價是被淘汰的落后產品。

盡管許多權威聲音強調并非如此，二價也覆蓋了最常見的2種與宮頸癌相關的病毒亞型，但從接種市場來看，四價和九價宮頸癌疫苗依然更受歡迎，一度在某些地區出現“一針難求”的情況。

在四價和九價疫苗的包圍之中，國產二價宮頸癌疫苗企業也吃到過甜頭。萬泰生物的二價宮頸癌疫苗于2019年底獲批上市，是首個國產宮頸癌疫苗。上市初期，這款疫苗的價格是329元/支。翻看萬泰生物2020年至2022年的年報，其營收、凈利潤均不斷增長。萬泰生物在增長原因中均提到二價宮頸癌疫苗的正向影響。

2022年3月，沃森生物（300142）的二價宮頸癌疫苗獲批上市，成為國內第二款國產宮頸癌疫苗。加上跨國藥企默沙東不斷提升九價宮頸癌疫苗的產能和供應，以及簡化接種劑次的進展，二價宮頸癌疫苗面臨著巨大的競爭壓力。

默沙東擁有全球唯一獲批的九價宮頸癌疫苗，主要走自費市場。由于部分省/市/自治區通過免費接種或補助的形式支持特定人群接種宮頸癌疫苗，萬泰生物和沃森生物則瞄準了政府采購的商業化渠道，兩家國產二價宮頸疫苗的價格戰也自此開始。

萬泰生物在廣東以116元/支的價格中標

2022年5月，江蘇省公共資源交易平臺公示的宮頸癌疫苗中標結果顯示，沃森生物和萬泰生物共同中標南京市二價HPV疫苗，其中沃森生物中標價246元/支、計劃中標量22400支/瓶，萬泰生物中標價329元/支，計劃中標量僅9600支/瓶。

萬泰生物也以降價接招。2023年7月，廣東省政府采購中心官網公布的廣東省宮頸癌疫苗采購項目結果公告顯示，萬泰生物則以116元/支的價格中標，相較于上市初期的329元降幅達到64%。

內卷之下，兩家國產疫苗企業的業績均有所影響。2023年，萬泰生物和沃森生物的營收、凈利潤雙雙下降。萬泰生物直接在財報中提到，公司二價宮頸癌疫苗受九價宮頸癌疫苗擴齡影響以及市場競爭等因素影響，銷售不及預期。2024年一季報顯示，萬泰生物和沃森生物的營收、凈利潤繼續雙降，其中凈利潤同比下降在90%左右。

創新、出海……國產疫苗如何破解內卷？

實際上，國產疫苗的“內卷”并不只是二價宮頸癌疫苗一款產品的命運。據江蘇省公共資源交易中心5月20日發布的調價通知，國藥集團下屬的長春所、武漢所、上海所四價流感病毒裂解疫苗中標價格從128元/支降到88元/支，降幅超過30%。

江蘇省公共資源交易中心5月20日發布的調價通知

“疫苗行業跟藥企基本一樣，內卷得非常厲害。”康希諾生物首席科學官朱濤此前在接受澎湃新聞記者采訪時指出，像HPV疫苗、肺炎疫苗、流腦疫苗等品種都有十幾家企業在開發，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是總體資源上的浪費。

頭豹研究院醫療行業分析師廖婧怡向澎湃新聞記者表示，許多地區需求尚未打開，加上消費疲軟，在產能過剩的基礎上，目前疫苗市場供過于求，企業對市場需求的反應較慢，供應處于錯位階段，疫苗價格在市場化機制下不斷降低。未來隨著市場需求趨于平穩，以及免疫規劃的調整，相信疫苗市場將找到新的需求增長點，覆蓋更加廣闊的市場。

廖婧怡認為，中國疫苗行業的創新發展，關鍵在于研發更新疫苗技術和積極出海拓展國際市場。在研發方面，企業需加大研發投入，突破技術壁壘，優化疫苗生產工藝，開發新型疫苗平臺，以提高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企業應具備強大的研發實力和高水平的研發團隊，與國內外科研機構緊密合作，不斷推動疫苗技術的創新。但企業面臨技術壁壘高、周期長、風險大以及法規政策限制等挑戰。

來源：華泰證券研報

從公開信息來看，各家企業也已經在創新和出海兩件事情下功夫。

在二價宮頸癌疫苗市場打價格戰的萬泰生物和沃森生物均在布局九價宮頸癌疫苗，且均處于三期臨床階段。萬泰生物4月10日公告稱，九價宮頸癌疫苗已按計劃完成V8（預期隨訪至首針疫苗接種后約30月）訪視的標本檢測，主要分析數據集中累積到方案預定的12月持續性感染終點事件數，已完成揭盲并取得主要數據初步分析結果。沃森生物在5月18日披露的投資者活動記錄表中提到，九價HPV疫苗與同類疫苗免疫原性比較的三期臨床試驗處于數據統計分析和撰寫臨床研究報告階段，但目前暫不能預計上市時間。

默沙東的九價在前，此外上海博唯、康樂衛士等本土疫苗的九價疫苗也有望近幾年獲批，九價疫苗是否會像二價一樣繼續內卷打起價格戰，依然存在很大未知數。

朱濤認為，每家企業都覺得自己的疫苗是最好的，最終還是要通過這個臨床和市場的檢驗，來合理淘汰掉一些。監管層面應該鼓勵某種疫苗的前幾家創新企業加快研發，對于仿制疫苗則不應該給予太多資源。同時，需要給包括疫苗在內的創新產品以足夠的回報，解決了支付問題，企業才有動力在創新方面投入更多。

國內太卷就出海，這一點也適用于疫苗企業。沃森生物近日表示，公司正在開展雙價宮頸癌疫苗的WHO預認證工作，并同步推進與部分國家的合作項目，力爭早日實現該產品的出口。萬泰生物在2023年財報也提到，公司二價宮頸癌疫苗獲得柬埔寨、埃塞俄比亞、哈薩克斯坦、肯尼亞和布基納法索的上市許可，約17個國家在注冊準入中。

廖婧怡認為，在拓展國際市場時，企業需深入了解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文化背景、疾病流行情況和疫苗接種習慣，制定針對性的市場策略，以滿足當地市場需求。在出海方面，企業將面臨挑戰，如認證嚴格、國際競爭激烈、貿易壁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