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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信用評級機構穆迪24日發表聲明，將波音公司信用評級下調至Baa3，距離“垃圾級”僅一步之遙。今年以來，應急艙門脫落、方向舵踏板卡住、發動機起火……波音安全事故層出不窮，這家曾被視為“美國國力象征”的百年飛機制造企業，正面臨嚴峻的生存危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波音危機是美國制造業被過度金融化反噬的縮影，人們從中也能看到美國產業空心化的演變軌跡。

波音走下坡路，企業文化墮落難辭其咎。1997年，波音并購競爭對手麥道后，工程師文化被親華爾街的金融文化瓦解，多年斥巨資回購股票和分紅，取悅資本市場，自此逐漸從航空工業領軍企業淪為資本市場附庸。數據顯示，2013年至2019年，波音共花費434億美元回購股票，在此期間，公司累計利潤不到388億美元。美國VOX網站刊文稱，為了提升利潤、抬高股價，波音大量回購股票的同時，減少研發和制造、削減員工數量，還將大量業務外包給不合格的供應商，“波音的衰落是此前數十年盈利至上的結果”。

在金融資本利益最大化的驅使下，犧牲安全質量以追求短期盈利、美化報表成為了潛規則。美航空安全專家喬·雅各布森表示，波音飛機很多部位在當初組裝時就存在問題，工作流程中“到處都在走捷徑”。即便在2018年和2019年兩起737 MAX 8型客機墜毀事故造成近350人死亡之后，波音在提高產品質量方面依舊困難重重。調查顯示，今年以來發生問題的波音客機均在不同時間生產、交付。這意味著，當前的波音已經存在“系統性質量控制問題”。

波音的衰落與美國經濟“脫實向虛”的發展歷程密切相關。20世紀七八十年代以來，美國經濟出現了不可逆轉的金融化趨勢。一方面，金融市場逐漸成為金融和經濟領域中的主導力量；另一方面，非金融企業越來越“不務正業”，開始間接或者直接參與金融活動，以尋求資本的快速增長，直到今天這種狀況依然在延續。《美國事務》雜志2022年秋季報告指出，美國上市企業過分關注短期資本回報最大化，致使長期投資不足。

波音危機，過度金融化難辭其咎，這又何嘗不是美國“產業空心化”后果的縮影。美國經濟過度金融化的直接結果，就是“泡沫繁榮”與社會衰落同時并存，收入不平等和貧富差距懸殊程度日益加深，以至催生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在此過程中，美元金融資本全球布局收割世界，同時掏空了美國的實體產業。當下美國雖意識到“再工業化”重要性，但其經濟已發生根本結構性變化，雖經過多年努力，當前制造業增加值占經濟比重仍處歷史低位，其進程注定困難重重。

這家曾代表美國工程技術巔峰的百年企業歷經浮沉，教訓深刻。未來美國能否正視自身經濟結構和產業政策問題，人們尚不得而知。目前人們看到的是，面對其他國家制造業奮起直追，美國的做法是大加指責，甚至濫用國家權力遏制打壓。

波音是一面鏡子，映照著美國制造業的興衰。波音困局難解，“再工業化”進程步履蹣跚，更折射出經濟過度金融化之痛。然而諉過于人，“內病外治”，無助于增強美國自身的競爭力，只會讓“波音們”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