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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向心之城:沿著潮水的方向,在開放的上海找尋機遇
1984年,大眾以合資經營形式來到中國,生產線選址上海西北角的安亭鎮,也為外資企業入華淌出一條破局之道。十年后,桑塔納年產量破十萬輛,“擁有桑塔納,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句話家喻戶曉。
1990年,中央決定開發開放浦東。此后,這片土地上誕生了中國第一個保稅區和自貿區,新區以“以身試錯”進行制度試驗,為外商在滬投資埋下法治的火種。
2023年,上海“反向招商”,跑去川渝、武漢等地辦合作推介會。一直是內陸城市招商引資重點的上海,轉變招商思維,從“坐商”變成“行商”,主動加入城市招商競技場。
城市的本質是集聚。上海一直是企業聚集的高地。截至2024年2月底,上海設立的跨國公司地區總部962家,外資研發中心563家,全國首位;截至2023年底,上海全市企業總數超過289萬戶,每千人擁有企業116.8戶,在全國省級行政區劃中位居第一。
集聚需要理由。上海的答案是“機遇”。
“選擇上海,就是選擇與機遇同行。真誠歡迎各位企業家常來上海、投資上海、扎根上海。”2023上海全球投資促進大會(以下簡稱“上海投促大會”)上,上海市委書記陳吉寧發出邀約。
一年后,這份邀約更顯誠意。在2024年的上海投促大會上,現場大屏打出三個醒目的“1000”——未來兩年,為上海工業企業降低1000億元運營成本,為重點招商項目打造1000萬平方米的智造空間,為三大先導產業新設1000億元的母基金。
這三個“1000”,既是上海邀請全球企業來滬投資的誠意,也是上海能給企業帶來“機遇”的底氣。但誠意與底氣,如何化為現實,這道題,上海需要認真作答。
日趨完備的產業生態:中國的芯片事業,從一片菜地說起
“得益于上海提供的完備生態鏈和良好環境,瞻芯電子才能快速發展至今。”2024上海全球投促大會上,上海瞻芯電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張永熙在采訪時這樣說道。
隨著中美貿易的頻繁摩擦,曾經冷門的芯片,一躍成為最重要的戰略性新興產業之一。而翻開中國的產業版圖,集成電路產業鏈最完備、歷史最悠久的基地,是上海。2000年炎夏,中芯國際在張江路打下第一根樁之前,橫渡海峽的張汝京先對北京、深圳、香港等多個城市做了考察。來到上海之后,沒架住上海的熱情,時任市長徐匡迪親自領隊,力薦張汝京落戶張江,“要哪塊地都可以”。
不過,當時的張江只是一片菜地。
當時分管張江高科招商的沈偉國日后回憶,“中芯國際能夠落戶張江,完全是努力爭取的結果”“通宵達旦做準備,應對張汝京的各種需求”。
4年后的2004年,積攢了一身半導體技術的尹志堯從硅谷退休后歸國創業,刻蝕機作為半導體裝備,當時在中國稱得上生僻,鮮有資本應聲。
但上海政府應了。上海科創集團向尹志堯提供了5000萬元啟動資金,成就了今天的中微半導體。
頭雁引來群燕飛。上海以前瞻眼光搶占新興產業發展機遇,提早布局產業鏈聚集發展格局,加速實現價值鏈提升。中國芯片事業從張江菜地上崛起的故事,可視為上海現代化產業體系發展的一個縮影。
2023年,上海全市生產總值達到4.72萬億元,增長5%。戰略性新興產業總產值占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比重為43.9%,集成電路、生物醫藥、人工智能三大先導產業規模達到1.6萬億元。
高質量發展沒有終點。上海緊咬一系列產業鏈加強布局,筑巢引鳳。2024年2月,市投資促進工作領導小組會議上,上海市市長龔正表示,要統籌產業發展全鏈條,圍繞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著力推動傳統產業升鏈、新興產業強鏈、未來產業建鏈。
對企業來說,擁有產業全鏈條的上海是發展沃土。而朝著建設“五個中心”(國際經濟、金融、貿易中心、航運與科創)戰略使命奮進的上海,也不斷增強著其要素市場上的能級與核心競爭力。
上海加快構建以實體經濟為支撐的現代化產業體系。2023年,58個10億元以上重大產業項目開工建設,C919國產大型客機、首艘國產大型郵輪實現商業運營。
金融要素市場愈發齊備,開放度進一步提升。2023年持牌金融機構新增47家、總數達到1771家。
貿易要素加速自由流動,鏈接全球能力增強。服務貿易、數字貿易、跨境電商等新型貿易加快發展,2023年全國首個“絲路電商”合作先行區獲批創建,全國首單液化天然氣跨境人民幣結算交易、首單國際原油跨境數字人民幣結算交易順利完成。
航運資源高度集中,國際航運中心樞紐地位日益鞏固。“以港興城”,上海港集裝箱吞吐量達到4915.8萬標準箱、連續14年排名世界第一。
國際科創中心策源功能加快凸顯,科學智能研究院等高水平科研機構落戶,元宇宙、區塊鏈、高溫超導等領域關鍵技術攻關行動啟動實施,技術合同成交額達到4850.2億元,高新技術企業超過2.4萬家。
2024年1月1日,上海吳淞口國際郵輪港,“愛達·魔都號”郵輪開啟商業首航之旅。鄒方中 圖
上海洋山深水港集裝箱碼頭 視覺中國 圖
上海市發展改革研究院副研究員潘聞聞在其論文《上海范式:要素市場全球資源配置的引領性》中提到,上海是全球要素市場門類最齊全的城市之一。這或許也是為何它能夠被稱為產業發展的機遇之城。往事也在提供答案。
作為中國面向世界最前沿的窗口,上海往往是外商來華投資的第一站。1997年,歐萊雅中國區總裁蓋·保羅來上海建中國總部,他肩負著開發“全球最具潛力的市場”的重任。
21世紀初,跨國公司選擇中國,多半是看中低廉的成本和潛在的市場開拓。但隨著上海科研技術的進步和人才的聚集,與西方的技術落差不斷縮小,出現了“反向創新”。
1994年,國際醫藥巨頭羅氏制藥成為第一家入駐張江的藥企。和張汝京相似,時任總經理威廉·凱樂望去四周,到處是稻田,呼嘯的風聲掠過耳畔時。他感到迷茫。
但后來在滬的發展,完全超出了這些跨國巨頭們的想象。2005年,歐萊雅在上海設立中國研發和創新中心,后成為其在亞太地區規模最大、研發員工最多、涵蓋研發技術最全面的科研創新中心。2009年,羅氏上海研發中心成立;十年后,羅氏上海創新中心成立,這里發現的多款藥物分子,進入全球臨床開發,不僅針對中國市場,更服務于歐美市場。
外企的在滬發展路徑,早已一改最初中國作為世界工廠與消費市場的定位。
“上海速度”的政府服務:3個月,一家企業能在上海做什么?
2008年,上海投資者走完工商稅務銀行等部門程序,需要足足3個月。15年后,3個月已夠讓一家全球巨頭在上海從簽約到開工。
2023年10月8日,全球制藥巨頭莫德納取得莘莊工業區工業用地,12天后,拿到施工許可證,打下第一根樁。
莫德納又一次刷新上海大項目落地速度,此前是2019年特斯拉超級工廠落滬——當年開工、當年竣工、當年投產、當年上市,而同年開建的柏林工廠2022年才正式投產。
特斯拉超級工廠 視覺中國 資料圖
“特斯拉速度”成為上海營商環境的標桿與符號。營商環境日臻優化,成為機遇上海的又一張底牌。
2017年10月,世界銀行發布《2018年營商環境報告》,以上海和北京作為城市樣本(上海權重55%,北京45%)的中國,僅位列全球第78位,排名刺痛了上海。
2個月后,上海市委、市政府高規格召開了一次“優化營商環境推進大會”,并出臺了《上海市著力優化營商環境 加快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行動方案》。此方案被稱為“1.0版”,至2024年,方案已更新至7.0版,共提出1001項任務舉措。
優化營商環境,以用戶為核心的互聯網思維正滲入上海職能部門。他們以“店小二”自居,強調“用戶意識”貫穿始終,政務品牌“一網通辦”的目標是讓政府服務“像網購一樣方便”。
上海全面打響“一網通辦”是在2020年。當年提出了32項改革任務。其中一條,讓全面推進開辦企業“一表申請、一窗發放”,實現2-3天完成的政務速度,也讓“3個月走完工商稅”成為歷史。
那一年,世界銀行發布《2020年全球營商環境報告》,中國排名從78上升至31。2023年,世行發布新的營商環境評估指標方法論手冊,上海成為代表中國參與評估的唯一樣本城市。
而營商環境到底好不好,企業說了算。
從2017年起,澎湃研究所連續六年就營商環境采訪在滬企業。近年來,企業們感受到,政府工作人員越來越了解行業:“不僅具有分析產業賽道的能力,也具有客觀評價一個公司及其團隊的能力。即便幾十人的小微企業,也有獲得支持的機會”。
企業也用腳投票,2023年,上海新設經營主體53.55萬戶,同比增長29.1%,增速是全國的兩倍多(全國增速12.6%)。
好的營商環境保證了企業的生存土壤,也側面折射城市管理者的作為。政策目標從來都不會自動實現,而是通過一次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一步步“不辭山路遠”的堅定,一遍遍“百尺竿頭須進步”的務實。
如果說宜商留下了企業,那么上海如何留下人才?
日臻宜居的生活環境:從“倒數第一”,到“城市,讓生活更美好”
1980年,上海政府正在為“建設一個什么樣的上海”制訂長期規劃。
當年10月3日,《解放日報》用一篇頭版文章《十個第一和五個倒數第一說明了什么?》,直言不諱上海“必須弄清現狀”——雖然工業總產值全國第一、勞動生產率第一……但上海人均道路面積全國倒數第一、人均居住面積倒數第一、三廢污染倒數第一……
當時承擔著全國財政1/6、國民生產總值1/9的上海,患上嚴重的“城市病”。城市生活如何改善,成為當時1100萬上海人的時代之問。
從城市發展的眼光來看,人口密度并非城市化上限,治理水平才是。
1980年代之問,某種程度上為上海日后的城市建設指明了方向。進入21世紀,上海多次宣告其城市治理的決心。2010年,上海世博會把主題定為“城市,讓生活更美好”;上海“十四五”規劃則提出“以繡花般功夫推進城市管理精細化”。
今天,那些曾經“倒數第一”的領域,正在成為領跑者。
曾經的上海“車輛事故為全國大城市之最”,2022年上海全市道路交通事故死亡人數同比前三年平均數下降14.1%。
曾經的上海“三廢污染嚴重,市區癌癥發病率全國之最”,2023年上海污染防治攻堅戰成效考核排名全國第一。1980年“人均綠化面積像一張《解放日報》那么大的(僅0.47平方米)”的上海,2023年,新增森林超過6.7萬畝、立體綠化43萬平方米。
上海的母親河蘇州河見證了城市生態環境變化。20世紀,“醬油色的蘇州河”是上海工業時代的一段鄉愁。1998年,《蘇州河環境綜合整治方案》出臺,上海市社會科學界聯合會主席王戰認為,這是上海市民生態文明意識的起點。
蘇州河華政段。圖片來源:華東政法大學
30多年來,蘇州河逐步騰退商貿航道功能,并經歷總投資超過250億元的四期治理工程,實現華麗轉身——從“魚蝦死絕”到飛鳥和魚的棲息地;從黑水到藍綠相間的生態“秀帶”。
上海告別了混沌的1980年代。但還有一些無法量化的故事,作為機遇與夢想的小小注腳,在上海上演。
2023年2月末,一位女孩在小紅書稱剛染了橘色頭發,想問問上海五顏六色頭發的人都在哪里,想讓周末來上海的爸爸知道這在上海很常見。她的求助收到近千條回復支持。那個周末,上海的網紅馬路之安福路,被一群“殺馬特”占領。
而安福路背靠的淮海中路,則是上海百年消費文化的承載者,上海的商業消費文化依然充滿“魔都”色彩,淮海中路“背街”南昌路才一公里多,但如果每天去一家咖啡館,一個月都走不出這條小馬路。
如果說這座城市的外殼是由商業文化包裹著,那么它的內在則是由人文氣質填充著。上海的包容,讓越來越多的群體被看見。
2023年3月,出臺《上海市無障礙環境建設條例》;9月,出臺《上海市推進兒童友好城市建設三年行動方案(2023-2025年)》和《老年認知障礙友好社區建設指南》;10月發布《上海青年發展型城市建設“五大服務計劃”行動方案》等。
結語
2024年,上海市委書記陳吉寧在上海投促大會上說:“上海是一座光榮之城,也是一座創新之城、開放之城、夢想之城,企業和人才在這座城市發展有著無限可能。”
“無限可能”基于上海能夠為逐夢者提供優質的產業生態、健康的營商環境,與宜人的居住環境。
而上海為何能夠成為“機遇之城”?上海市市長龔正在一次專訪中表示 ,開放是上海最大的優勢。
從1843年開埠算起,上海走過180多年的都市化歷程。“開放”是上海從普通的沿海縣城發展成為國際大都市的基因。
開放,是通過引入新增量(資金、科技、全球分工體系等)形成新變量,解決原本生產要素的失衡。開放對發展產生本質的推動。
1984年,德方瞄準中國巨大市場,中方迫切引入缺口技術,雙方一拍即合,大眾進入上海,也撕開了中國勞動力涌入全球市場的口子。至今,大眾仍然是上海納稅貢獻領先的外資企業。
1990年,鄧小平說開發浦東,這個影響就大了,浦東對面是太平洋,是歐美,是全世界。此后,浦東成為國際資本投資的熱土,成為中國改革開放的窗口和標志。
從世博會、自貿區到進博會、投促大會,從“引進來”再到“走出去”。180年多的發展,滄海桑田,但文明在開放中交流互鑒,也成就了上海“海納百川、追求卓越、開明睿智、大氣謙和”的城市精神。
“上海背靠長江水,面向太平洋,長期領中國開放風氣之先。上海之所以發展得這么好,同其開放品格、開放優勢、開放作為緊密相連。”習近平總書記如此評價這座城市。
人的發展,離不開“夢想”二字。經濟學家陸銘在《向心城市》一書中寫道:“城市一直在兩種力量的角逐之下生長。一種是向心力,它讓你懷揣夢想;另一種是離心力,它讓你肉身疲憊。”
作為常住人口近2500萬的超大型城市,上海從來不只是肉身的棲息地,更是夢想的寄托處。
沿著潮水的方向,在開放的奔流中,找尋機遇與夢想、城市與人群的交匯之地。這就是機遇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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