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2024年3月17日，俄羅斯莫斯科，俄羅斯總統候選人、現任總統普京在競選總部向媒體發表講話。視覺中國 圖

俄羅斯總統大選結束，結果沒有任何意外，普京成功連任。對于歐盟來說，這是大家都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各國估計也早就準備好了對應的說辭。3月17日晚間歐盟各國就已經開始就聯合公報的措辭進行談判。3月18日，歐盟各國外長齊聚布魯塞爾，其中東歐各國的外長對于俄羅斯選舉的評價一如以往的尖銳。立陶宛外長是當天第一個接受記者采訪的外長，當記者提及他對普京成功獲得連任有什么看法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您的措辭真是寬容大度。”隨后他表示，歐盟各國自然會刊發針對俄羅斯大選的聯合聲明，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繼續探討怎樣支持烏克蘭。

普京愈發牢固的權力是歐盟各國對此次大選的一個共識——俄羅斯短期內是不可能改變方向的。在這樣的情況，以及俄烏沖突的長期化的背景下，前一段時間法國總統馬克龍提出不排除派出法國士兵前往烏克蘭就不足為奇了。如果歐盟繼續支持烏克蘭的決心不動搖，而普京又將繼續掌舵俄羅斯，那么，為了繼續支持烏克蘭，歐盟各國的手段自然要加碼。

但是，堅持繼續援助烏克蘭背后，歐盟面對的困境也是明顯的：烏克蘭在人口、實力等等方面都明顯弱于俄羅斯。新的國際形勢也決定了，即便不依靠西方，俄羅斯也可以保持經濟增長。西方國家青睞的“民主明星”印度，更是明目張膽地幫助俄羅斯繞開西方的制裁。

同時，在國際上，歐盟肯定不能引起世界大戰；在歐盟內部，歐盟民眾自然是不準備為了烏克蘭獻出自己的生命的。同時，特朗普在今年年底美國總統大選中勝選的可能性也讓布魯塞爾的外交官們緊張。

普京的當選，歐盟早有預期，但對歐盟來說，“硬仗”從現在才開始。

當地時間2024年3月18日，比利時布魯塞爾，歐盟成員國外長會議舉行。歐盟外交與安全事務高級代表博雷利出席。東方IC 圖

對烏克蘭的持續資助以及支持，是18日的歐盟外長會議的重點。歐盟外交與安全事務高級代表博雷利認為，在18日的會議上歐盟各國可以達成新一輪的對俄制裁的主要條款，以及針對俄羅斯反對派領袖阿列克謝·納瓦利內之死通過對俄羅斯的追加制裁。

作為整個歐盟的代表，博雷利的言辭已經算收斂了。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立陶宛三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外長幾乎都是迫不及待地希望歐盟派出軍隊到烏克蘭。拉脫維亞外長對法國總統馬克龍的近期發言表示了充分的贊許，頗有一種西歐終于醒來了的感覺。

而普京在17日選舉投票結束后的記者會上，首次回應了有關俄著名反對派領袖納瓦利內之死的提問。這從側面展現出普京在勝選后對自身權力掌控的自信。這也就引出了歐盟面臨的困境——面對一個短期內不可能改變態度的俄羅斯，面對一個打定主意要把烏克蘭熬到油盡燈枯的俄羅斯，歐盟如何長期有效地支持基輔呢？

自從俄烏全面開戰以來，美國一直是烏克蘭的主要武器援助方。歐盟長期以來在北約架構下對美國過度依賴的惡果在此時顯露無遺。歐盟本身的國防工業并不足以支持其單獨向烏克蘭提供后者需要的武器彈藥。如果沒有美國的參與，歐盟很難獨自支持。

而特朗普勝利獲得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現任的美國總統拜登深陷“年齡危機”，共和黨占多數的眾議院數次阻撓對烏克蘭軍援撥款，都讓美國在年末大選后能否持續站在歐洲身邊打好這場持久戰成為疑問。

其實，自從俄烏沖突爆發以來，歐洲各國就已經在積極擴張自身的國防產業。德國在第一時間宣布大幅增加國防預算。波蘭2023年國防開支占GDP的比例漲到4%，排名北約第一。歐盟內部的傳統軍事領袖法國更是積極帶頭要構建歐盟自己的國防產業鏈。

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從冷戰結束以來，歐洲承平已久，除了法國之外其他北約成員國在武器裝備上嚴重依賴美國，自身研發以及生產力量無法快速地搭建起來。

同時，在歐盟國防產業應該由誰來帶領這件事情上，法國和德國也有不同的看法。法國認為自己作為傳統強國，本來就有獨立的國防產業，又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以及合法擁核國家，自然應該由自己牽頭。另一方面，德國認為自己才是主要的出資方，同時在援助烏克蘭這件事情上德國也遠比法國積極，應該由自己來領導才對。

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馬克龍的烏克蘭派軍論。此言一出，法國國內輿論嘩然。一方面自然是法國人不愿意為了烏克蘭而死。另一方面，法國媒體也指出法國對烏克蘭的軍援數目遠遠落后于德國，與其博人眼球不如老老實實先多送點錢。

俗話說得好，聽其言不如觀其行。雖然歐盟在調門上可以保持堅定，但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以及武器彈藥才是歐盟今年乃至明年要面對的真正挑戰。

（徐曉飛，畢業于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現居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