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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碑立傳 | 2307位壽星,“樹”說蘇州往事
原作者:半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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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的歷史,是如何被記錄?
鐫刻在地方志里,定格在古建筑上,珍藏在博物館中,也凝結在古樹的一圈圈年輪、一片片斑駁里。
據2023年市林業站的統計,蘇州全市現存2307株古樹,其中一級古樹(樹齡≥300年)530株,二級古樹(樹齡100-299年)1777株。它們栽植在小巷深處的宅院、曲徑通幽的園林,扎根于一望無垠的曠野、遺世獨立的島嶼,亦生長在街頭巷尾、橋頭岸邊,為每一位過路人遮風蔽日,與每一代蘇州人相依相伴。那是“榆柳風輕客館幽”的雋永風光,是“更歷人間幾百秋”的滄桑變遷,是“樹色如得意,我亦成其趣”的悠然韻致,更是“今已亭亭如蓋矣”的綿長情誼。
東山施巷村櫸樹
在植樹節來臨之際,草木蔓發,春山可望,恰是出門尋訪古樹的好時節。當我們把目光投向那些已經佇立了千百年的植物,發現春天里嫩葉舒展、絨毛飄拂、花瓣綻放的細節,一定會驚訝于它們旺盛的生命力,并在茂密的樹冠下、粗壯的樹干旁發出感嘆:“行人不見樹少時,樹見行人幾番老”,究竟是我們在細細觀察古樹的變化,還是古樹在默默見證我們的成長?
樹齡:那些活了很多很多年的老壽星
2002年的植樹節這一天,《蘇州市古樹名木保護管理條例》正式施行,當時全國還少有相關的專門法規。條例提到,“古樹,是指樹齡在百年以上的樹木。名木,是指珍貴、稀有的樹木和具有歷史價值、紀念意義的樹木。”
銀杏、圓柏、桂花等樹種樹齡最長的十大“壽星”
制圖:郁云婷
蘇州掛牌樹齡最長的一棵樹,藏在東山鎮北望嶺下村。這是一株2000余年的銀杏,倒推年份,它種下之時遠在西漢。村民將其視作“神樹”,在樹旁擺上了供桌、壘起了小龕,常年供奉香火。古樹的銘牌環繞在一根纖細的新枝上,僅看照片,會誤以為這是一棵年輕的小樹,實際上,那只是樹干基部眾多蘗生枝條中的一根,遭受雷擊后,它的樹身只余四分之一,根部卻萌生出繁密的新枝。早在人類出現以前,“活化石”般的銀杏已經在世界上存在了數億年。強大的自愈新生能力正是這個樹種萬古長存的秘訣之一。
東山北望嶺下村銀杏
攝影:半緣君
最負盛名的古樹,當屬光福司徒廟的“清奇古怪”四漢柏。傳說司徒廟是東漢開國功臣鄧禹的祠堂,四株漢柏由他親手種下,距今已有1900年。清者挺拔清秀、冠如翠蓋;奇者雷擊中剖、腹空傾斜;古者枝茂葉繁、古樸剛健;怪者躺伏在地、狀如走螭。翻閱文獻,“鄧禹手植”“乾隆賜名”的說法并無明確依據,但正如多次描繪古柏的畫家吳冠中所說,“我并不關心是誰手植,是誰命名,只祝愿它們頂著風霜雷擊仍永遠頑強地活下去。”
吳冠中1974年《漢柏寫生原稿》與光福司徒廟漢柏
攝影/制圖:橘涂初四
桂花是蘇州的市花,開學典禮上固定的開場白“金秋九月,丹桂飄香”,是屬于蘇州小囡的共同記憶。東山紫金庵有三棵桂花古樹,堂前的兩棵金桂朝著羅漢堂方向傾斜,曾被解讀為“虔誠禮佛”,如今系著祈福紅絲帶的桂花在茶室上方撐起一把大傘,又多了幾分入世的意味。自明朝至今,多少人在樹下來來去去,我們不知道對方是誰,卻共同擁抱這一樹花香。茶煙氤氳、香風細細之間,是600年的光陰流轉。
東山紫金庵桂花
攝影:半緣君
樹種:616棵銀杏與1株孩兒蓮
一方水土養一方樹木。山溫水軟、四季分明的蘇州,孕育了豐富的植物資源。全市古樹名木共涉及43個科、76個屬、93個樹種,其中大多是蘇州的鄉土樹種,最多的是銀杏,多達616株,其后依次是圓柏、桂花、楓香、香樟、櫸樹、瓜子黃楊等。另外也有廣玉蘭、白皮松、石榴等外來樹種,千百年來,文人墨客們來來往往,離蘇做官,或是來蘇任職,將奇花異木送出去、引進來。
古樹數量最多的15個樹種
制圖:郁云婷
佛教與花木有緣,釋迦牟尼在菩提下成佛,但我國大部分地區的氣候不適宜菩提生長,因而長壽的銀杏在南方的寺廟庭院中被廣為種植,在四縣六區皆有分布。長江之畔的張家港大新鎮雙杏寺內,三棵300余年的古銀杏是秋天不能錯過的風景。明代,遷徙至江邊的人們圍墾沙田,建起一座“江神廟”,天啟年間,住持在寺前廣場手植銀杏兩株,從此寺廟得名“雙杏寺”。近50年后,清康熙十三年(1674年),西側又植一株銀杏,最終在“雙杏寺”里留下了三棵古銀杏。
張家港雙杏寺銀杏
攝影:半緣君
家具行有“南櫸北榆”的說法,是不同地方因地制宜選材的證明,蘇式家具鐘情于櫸樹,其色澤溫潤、紋理細膩,有“江南紅木”之稱。舊時蘇州人家種樹,講究“前櫸后樸”,“櫸”與“舉”諧音,包含著學而優則仕的祈愿。但吳江震澤古鎮一株330年櫸樹的主人,選擇放棄科舉,終生不入仕途。他是生于明末的王錫闡,17歲時遭遇明清鼎革的巨變,自沉絕食均未遂,從此致力于學術,尤其是研究古今中外的歷法,寫成了《曉庵新法》等多部天文歷算著作。林則徐在江蘇擔任巡撫期間,籌款為王錫闡營建墓地,在墓前立下刻有“高士王曉庵先生之墓”的碑石,墓前的這棵櫸樹歷經300年,仍挺立于天地之間。樹是連接天空與大地的使者,向上生長,向下扎根,天文學家亦如此,一邊仰望星空,一邊腳踏實地。
王錫闡紀念館櫸樹
攝影:橘涂初四
常熟姚家的牡丹、蘇州大學精正樓的薜荔、拙政園的柘樹、東山雕花樓的紅茴香等,則是碩果僅存的孤例。紅茴香更為人熟知的名字是孩兒蓮,因為它的花朵紅撲撲的,像孩子的臉龐。清朝初年,東山翁巷村的翁天章隨吳三桂入滇,任云南河西縣令,或許是敏銳地覺察出吳三桂的異心,他以移植當地孩兒蓮到故鄉花圃為由,離開云南,再不復任,免于卷入紛爭,得了“莼鱸之思”的真傳。后來,孩兒蓮從翁家到席家,再到雕花樓的金家,這些轉換如何發生眾說紛紜,但可以確定的是,彩云之南的奇花得到一代代蘇州人的喜愛,并通過扦插擁有了子子孫孫,在南園賓館、留園等地亦可見。反而在故鄉云南,“孩兒蓮”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幾乎消失,使得雕花樓370余年的古樹成為絕版。
東山雕花樓孩兒蓮
攝影:半緣君
地區:有古樹的地方,一定會有故事
古樹不會孤立存在,總是與古城、古鎮、古寺、古宅相輔相成。往事去似朝云,即使建筑不存、街巷易名,一棵樹卻能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引我們走入歷史深處。從生長場所來看,古樹最多的地方正是園林與風景名勝區,占到了總數的44.22%。
古樹名木生長場所分布
制圖:郁云婷
作家葉圣陶曾寫,“蘇州園林栽種和修剪樹木也著眼在畫意。高樹與低樹俯仰生姿。落葉樹與常綠樹相間,花時不同的多種花樹相間,這就一年四季不感到寂寞。”藏于闊家頭巷的網師園,是園林專家陳從周所說“小園極則”的典范之作。園內有一棵“禿樹”,乍一看平平無奇,實際上有900多歲,是古城中最老的一棵樹,相傳由第一代園主、南宋侍郎史正志親手栽種。這棵高約10米的圓柏是彩霞池周圍的“制高點”,與130歲的白皮松并肩而立,其后的看松讀畫軒,正是園中觀賞冬景的佳處。
網師園圓柏與白皮松
攝影:半緣君
姑蘇全區范圍內有各級文物保護單位、控制保護建筑438處,數量之多、密度之高令人驚嘆,790株古樹的數量也高居榜首。
各縣級市(區)古樹名木數量
制圖:郁云婷
姑蘇千年文脈的起點,在城南的文廟中。北宋名臣范仲淹在此首創府學,將“左廟右學,廟學合一”的格局推廣到了全國。六株飽經滄桑的銀杏古樹守護在大成殿的南側,從福杏到壽杏,從連理杏到三元杏,每一棵樹都有自己專屬的名字,傾注了“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的喜樂祈愿。最老的“壽杏”植于南宋,因曾遭受雷劈,只余下一半樹干,微微傾斜,像是對著孔子圣像彎腰施禮。
蘇州文廟銀杏
攝影:橘涂初四
排在第二的是擁有565株古樹的常熟市。“十里青山半入城”,一座虞山,屹立千年,山不言,樹不語,只是春風一吹,便勾起鄉愁情思。蘇州最古老的一棵板栗古樹,在虞山北麓興福寺旁的面館前,在這里喝一杯茶,吃一碗面,開啟一天的慢生活,密集的參天古木織起綠蔭,看淡榮辱得失,卻舍不得人間煙火。三峰清涼禪寺前的兩棵楸樹古干亭亭,直插云霄,在暮春時節開出層層疊疊的粉色繁花。龍殿山莊的銀杏、藏海寺的圓柏、小云棲寺的紫藤、寶巖寺的楊梅,此山之中,云霧深處,還有太多驚喜等待我們發現。
興福寺旁板栗 攝影:橘涂初四
浩渺太湖遠離塵世,大大小小的古村落遠離硝煙,較少被破壞,吳中區現存古樹480株,它們是具象化的時間,為我們標定位置,留住史書不曾著墨的斷章。東山余山島的千年櫸樹、西山陰山島的千年香樟,在水天之間守望;光福圣恩寺里,挺立著一株晉柏;甪直保圣寺內外,生長著多棵銀杏古樹;木瀆嚴家花園里,流傳著“乾隆手植廣玉蘭”的軼事……
陰山島碼頭香樟
攝影:橘涂初四
時令:季節在樹梢流轉
樹不能移動,卻有自己感知世界的方式,相時而動,應季而發。許許多多活了千百年的樹,仍像亭亭少女,因一陣微雨冒頭,為一場暖風雀躍,盛裝出席每一個春天。
草木凋零時,去耦園看美人茶。東花園城曲草堂前的黃石假山上,兩棵山茶雍容舒展,粉色花瓣綴滿枝頭,格外明媚。這兩棵山茶為“美人茶”,是茶梅的一個園藝栽培品種,其中一棵是百年古樹,從年份來看,她或許就是在清代文人沈秉成與他的妻子嚴永華住在園中時栽下,見證了他們詩酒唱和的愛情。87版《紅樓夢》電視劇中,這株美人茶還在黛玉葬花的畫面中出鏡。
耦園美人茶
攝影:半緣君
乍暖還寒,登上穹隆山的上真觀拍玉蘭。在蘇州的最高峰上,這座道觀有著悠長的歷史,300多年的白玉蘭盛開時,如同一只只輕盈皎潔的白鴿,凌空欲飛。玉蘭生長到一定年歲才會開花,需要20年甚至更久,每一棵花樹都是時間醞釀的成果。
穹隆山上真觀白玉蘭
攝影:橘涂初四
暮春時節,昆山亭林園的瓊花綻出白色。古人說“天下無雙獨此花”,今天的亭林園種了不少瓊花樹,其中靠近東門的一株有310年樹齡,樹冠周整,繁花似雪,八朵五瓣大花簇擁著小花,似玉峰山下群蝶起舞,仙姿綽約。
亭林園瓊花
攝影:橘涂初四
炎炎烈日下,常熟燕園的凌霄姍姍來遲地綻出橘色的花朵。它已經300多歲,比其他園子里的凌霄都開得晚些,起初生長在周神廟弄的民居里,后來搬到這個新家,倚靠湖石,軟枝裊裊,不改張揚熱烈,“攀援的凌霄花”,也有自己的堅持和智慧。
燕園凌霄
攝影:橘涂初四
除了這些引人注目的花開花落,古樹還會在四季輪回里展現出細微而動人的生長軌跡。《怎樣觀察一棵樹》這樣寫道:“一個訓練有素的樹木觀察者知道一年有幾十個季節。”3月,樸樹萌發的新葉疏疏朗朗,像清澈的溪水流向天空;4月,楓楊掛下一串串裊娜的柔荑花絮,在風中飄拂如楊柳;10月,麻櫟樹下掉落許多可愛的果實,戴著殼斗科植物標志性的“帽子”;12月,枸骨綴滿鮮艷的紅果,成為冬天里的一抹亮色…古樹如此慷慨,給予我們關于大自然的豐盈體驗。
名人: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同樣地,有時我們對一棵樹念念不忘,是因為忘不了樹下的人。有了人,沉默的大樹變得活潑生動,而有了樹,遙遠的傳說得以具象可感。
蘇州博物館忠王府中的紫藤盛名在外,“因為是文徵明的紫藤,便勝過了世間一切的紫藤。”明正德年間,文徵明在好友王獻臣營建的拙政園中,親手種下一株紫藤。400多年間,園林幾次易主,如今與拙政園一墻之隔的蘇州博物館忠王府臥虬堂小院中,曲若虬龍的紫藤“蒙茸一架自成林”。四月暮春時,瓔珞四垂,紫英繽紛,明代江南文人的園林雅集與今時的“偷得浮生半日閑”成為重影。
蘇州博物館
忠王府紫藤
攝影:半緣君
與文徵明手植紫藤相對應,天平山中還有一株傳為唐寅手植的羅漢松,兩位江南才子的文思隨著枝葉一起,代代相傳,生生不息。當然,說起天平山最著名的樹木,必定是每年秋天里層林盡染的楓香。若是仔細觀察,我們會發現數百株楓香的身份證上記錄著相同的年紀:420余年。明萬歷年間范仲淹第17世孫范允臨從福建辭官回蘇,帶回380余株楓香樹苗,種在先祖歸葬之地天平山前,現存125株。人與樹之間像是有一種奇妙的互文,故家喬木,喻人才輩出;紅楓絢爛,映赤忱丹心。
天平山楓香
攝影:半緣君
陳寅恪寫《柳如是別傳》,開篇即詠紅豆,“昔歲旅居昆明,偶購得常熟白茆港錢氏故園中紅豆一粒,因有箋釋錢柳因緣詩之意”。錢謙益與柳如是在白茆的居所,有一株明嘉靖年間種植的百年紅豆,時人稱“紅豆山莊”。紅豆開花結果是數十年一遇的奇事,幾乎每一次都會留下文獻的記載。清順治十八年(1661年)正值錢謙益八十大壽,“紅豆樹二十年復花,九日賤降時結子才一顆”,讓夫妻二人欣喜不已,錢謙益一口氣寫了十八首紅豆詩。清道光四年(1824年)紅豆花盛開,鐵琴銅劍樓主人瞿紹基、瞿鏞父子特地前往游賞,歸后請友人繪圖題詩,合裝為《紅豆花圖詩冊》。以詩畫為信,用時光封緘,紅豆樹將相思寄予百年前的古人,又留給百年后的我們。
清瞿麐、楊旭、畢琛《紅豆花圖詩冊》
常熟博物館藏
被譽為“東方居里夫人”的物理學家吳健雄有一個溫柔的乳名,“薇薇”——來自于一棵樹。1912年,她在太倉瀏河鎮出生,她的父親吳仲裔在親手創辦的明德女子職業學校中種下一株紫薇。一個甲子之后,當吳健雄攜丈夫袁家騮博士回到闊別已久的明德校園,當年的小苗已然長成雍容舒展的大樹。她數次捐資,建造教學樓、教工宿舍,并在紫薇樹旁建起一座兩層的江南水鄉特色樓房,名為“紫薇閣”。去世后,吳健雄的墓地選址在紫薇閣旁,斯人已逝,風骨長存。這位總是穿著旗袍、知性優雅的江南女子,一如紫薇,不在春日爭艷,看著細細碎碎,卻有著極長的花期,倔強、執著,永遠蓬勃向上。
明德初級紫薇
圖片來源:情調蘇州
保護:讓古樹“老有所依”
上個世紀80年代,蘇州的古樹就掛上了專屬的銘牌,從搪瓷鐵牌,到鋁制烤漆,再到現在的仿古書簡,這張身份證已然經歷了數次迭代。我們能通過標牌知曉樹種、樹齡、科屬、編號、拉丁名等基本信息,還能在更詳細的檔案上了解到樹高、胸圍和冠幅等。閱讀這些數字,我們像是在認識一個人,如此具體、如此真實。幾十年來,蘇州為它們搭建圍欄、裝配避雷針、日常巡查養護,也對瀕危古樹進行搶救復壯,改善立地條件,防治病蟲危害,讓每一棵古樹“老有所依”。
古樹名木的
兩代“身份證”
攝影:半緣君
從北寺塔到拙政園的必經之路上,只要在西北街向庭園路方向張望,就能看到這條路為樹造出了一個小小的環島,一棵340年的香樟斜斜地立在中央,枝繁葉茂,巨大如傘。坐擁好地段的古樹經歷過數百年間的滄桑變遷,其遺址原為宋代章氏故宅,后舍宅為寺。明代嘉靖年間,福建商人效仿太倉的天妃宮,在蘇州城內建起一座供奉媽祖的天后宮,選址于此,古樹正是當年天后宮大殿前兩株香樟中的幸存者。近百年來,天后宮先后為北街中心小學、市第三十八中學、職業中學、三中分部等學校使用,如今開發成別墅區。在本世紀初修路時,在修出一條直路和繞道保樹之間,蘇州人采用了后者。
在飛速的城市建設與更新中,這樣的選擇題并不少見。鳳凰街北段東側,同樣有一棵長在慢車道中間的古樹。這是一棵380多年的黃楊樹,它的生長極為緩慢,民間俗稱“一年長一寸”“千年不大黃楊木”。黃楊在園林中種植很多,只是因為四季常青、樹形較小,并不起眼,緩慢的生長像是在積蓄能量,如此遲鈍,又如此穩定。或許正是這種堅韌的、寵辱不驚的品質,使得黃楊壽命很長、適應性廣,很受喜愛,有“家養黃楊,世代棟梁”之說,與其外觀上的低調截然相反。黃楊古樹的所在地本是一個庭院,1998年37號街坊改造時,特意在車道上砌出一個直徑2米、高約60厘米的樹圈,讓來往行人能與它親密接觸的同時,也能安全避讓。
西北街香樟
鳳凰街黃楊
一座愿意為樹讓路的城市,是幾分遠見,又是幾許深情。
作家阿成曾說,應該為威尼斯的每一條街巷寫傳,而此刻,我們想為蘇州的每一棵古樹立傳。一棵活了上百年的樹,曾遭遇多少風雨雷電、戰亂紛擾,又親歷幾番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有的樹家世顯赫,由名人種下、獲詩文歌詠、讓鄰居牽念、令游客流連;有的樹寂寂無聞,沒有文字記錄、沒有地圖標記,甚至沒有確鑿的年歲,但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意義。
古樹是活著的文物,它們將與城市一同生長,續寫新的故事。當我們與不期而遇的古樹溫柔對視、親切對話,就會感受到這座歷史名城的無限生機。
參考資料:
1.《最美北京秋色地圖,要跟著41865株古樹看!》,地道風物,2023-11-11
2.《蘇州市現存古樹名木2307棵!最長樹齡達2000年》,蘇州園林官微,2024-02-29
3. 蘇州市園林和綠化管理局編著.《蘇州市古樹名木志》,文匯出版社,2019
4. 蘇州市農業委員會編.《蘇州市林木種質資源樹種圖譜》,文匯出版社,2016
5. 蘇州市科學技術協會編.《蘇州長物·樹》,文匯出版社,2021
6. 蔡曾煜、劉婷.《蘇州花木考》,蘇州大學出版社,2019
7.(日)阿南史代.《樹之聲》,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7
8.《蘇州市古樹名木四代“身份證”館藏》,姑蘇晚報,2012年02月21日
9. 吳冠中.《審美力》.遼寧人民出版社,2020
10.《舒君訪談 |《曉庵遺書》:獨樹一幟的中西合璧之作》,蘇州全書,2023-07-22
11. 俞正陽.《故家喬木常不朽:天平紅楓的今與昔》,蘇州檔案,2021-11-10
12. 朱曉倩.《尋樹之旅|環島“釘子樹”!背后牽出20年前蘇州“路讓樹”的故事》,看蘇州,2022-01-26
13. 龍美娟、錢果、朱曉倩、包佳佳.《深·看|“植”此青綠,蘇州這樣為樹“讓路”》,看蘇州,2022-03-
(感謝橘涂初四老師對本文提供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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