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24日是俄烏沖突爆發兩周年。據央視新聞消息，當地時間2月25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自俄烏沖突爆發以來，已有3.1萬名烏軍士兵陣亡。

當地時間2024年2月25日，烏克蘭基輔，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烏克蘭2024年”論壇新聞發布會上發表講話。本文圖片 視覺中國

澤連斯基稱，最近幾個月烏克蘭將面臨復雜局面，需要解決政治和財政等領域的問題。澤連斯基強調，假使烏克蘭武裝力量人員不足的問題無法解決，將導致烏領土的喪失，目前烏方在前線面臨著俄方的強大壓力。

就過去兩年間俄烏雙方在戰場上的表現、俄烏沖突的現狀、2024年雙方會否停火止戰等問題，澎湃新聞（www.6773257.com）采訪了國內外幾位專家。以下為采訪內容，以饗讀者。

專家簡介（按姓氏字母順序排列）：

大衛·貝茨（David Betz）：倫敦國王學院戰爭研究系現代戰爭研究教授

詹姆斯·博斯博蒂尼斯（James Bosbotinis）：英國防務和國際問題獨立分析師

馬斌：復旦大學俄羅斯中亞研究中心副研究員

阿列克謝·梅爾尼克（Oleksiy Melnyk）： 烏克蘭經濟和政治研究中心外交關系和國際安全項目聯席主任

俄烏沖突已成消耗戰

馬斌：對于俄羅斯來說，2月17日俄軍控制阿夫杰耶夫卡是具有比較強的象征性意義的，這是俄羅斯從去年5月到現在占領的第二座比較大的城市，對于俄羅斯控制烏東地區也有比較強的戰略意義。

對于烏克蘭來說，其實在去年整一年的時間里，烏軍一直是說要有一些大的反攻，要有一些對俄羅斯的大作戰，但是近來烏軍在阿夫杰耶夫卡在這樣的一個大的城市，或者說一個相對大的雙方拉鋸點上有一次撤退的話，對烏軍的確是一個大打擊。

當地時間2023年12月29日，頓涅茨克地區，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阿夫杰耶夫卡鎮的一個牌子前錄制視頻講話，牌子上寫著“阿夫杰耶夫卡是烏克蘭的”。

其實烏克蘭政府上下，不管是總統澤連斯基，還是外長等高官在過去兩年中去跟美歐溝通的時候，一直以來一個核心問題就是要求有更多的軍援。

從這一點實際上可以反映出一個問題：歐盟和美國，包括北約的其他的成員國對烏克蘭的武器供應，實際上一直距離烏克蘭的需求有一個比較大的缺口——要么沒有足量，要么不夠及時。

因此，烏克蘭方面認為，滿足這個缺口是至關重要的。不過，假使西方國家填補了這個缺口，烏克蘭是不是能在戰場上有一個更好的表現？是不是就能夠在戰場上取得勝利？這些的確是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

阿列克謝·梅爾尼克：近來，我們在前線看到的是針對一些小塊土地的爭奪，比如每天推進100米或每周推進100米。俄羅斯在戰場上仍然能夠以非常高昂的代價，即在人員傷亡、作戰物資、坦克、其他裝甲車輛、火炮等方面以更大的損失換來在前線緩慢但持久的進展。

針對這點，任何觀察人士都有一個共同的錯誤，即以被占領土地的平方公里數來衡量成功。這是因為這場戰爭，至少從去年年中開始，實際上變成了一場消耗戰。

當地時間2023年6月23日，頓涅茨克地區，阿夫杰耶夫卡，在俄烏沖突中，烏克蘭炮兵在陣地上挖土。

大衛·貝茨：我認為2023年烏克蘭夏季反攻的失敗可能是一個關鍵點，烏軍訓練和裝備最好的部隊彼時傷亡慘重，它們不太可能從中恢復過來。

烏克蘭正在耗盡繼續戰斗的手段——坦克和其他裝甲車、大炮和火炮彈藥，以及至關重要的人力，都出現了供不應求的情況。烏克蘭經濟實際上已經停滯——這個國家已經接上了生命維持系統。假使烏克蘭政府沒有持續的巨額資金來支付士兵工資并購買武器以維持戰爭，烏克蘭將耗盡繼續戰斗的資源。

詹姆斯·博斯博蒂尼斯：西方國家在烏克蘭軍援議題上的猶豫，以及限制烏克蘭攻打俄羅斯本土的因素導致烏克蘭未能取得有效的反攻。

比如，西方在是否向烏克蘭提供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金牛座”巡航導彈（Taurus）等遠程攻擊武器以及F-16戰斗機等武器上仍猶豫不決。2022年6月和7月，西方國家假使可在向烏克蘭提供履帶式的M270系列多管火箭系統（MLRS）和輪式的M142“海馬斯”（HIMARS）火箭炮的同時提供ATACMS，或許在當時能夠極大提升烏克蘭對俄軍的打擊能力，尤其是在克里米亞等目前由俄方控制的區域。

當地時間2022年7月1日，烏克蘭東部，部隊指揮官庫齊亞展示“海馬斯”火箭。

如果當時烏軍拿到此類武器，很可能極大地影響俄烏戰事的走向，或許能讓烏克蘭在2023年的反攻中更快取得進展。從另一個角度說，烏克蘭利用空射巡航導彈和無人水面艇等武器，曾對俄羅斯黑海艦隊在克里米亞和諾沃羅西斯克的設備和船只進行了成功打擊，打擊的目標包括一艘“基洛”級常規動力攻擊潛艇、數艘登陸艦和一些小型護衛艦。烏軍在海戰中取得的一些成功打破了俄軍的封鎖，并迫使俄海軍從克里米亞轉移至諾沃羅西斯克。

2024年烏或“陸守海攻”

阿列克謝·梅爾尼克：2024年，烏軍似乎不會獲得重大突破，烏克蘭今年尚未宣布任何重大進攻行動計劃。

顯然，對于人口數量較少的烏克蘭來說，我們可以動員的士兵數量與俄羅斯相比太少了。此外，由于烏克蘭面臨經濟和金融方面的巨大限制，以及對烏克蘭持續作戰能力與持續獲得外部支持的不可預見性，烏克蘭很可能會專注于積極防御。

積極防御并不意味著這只是一種守住防線的嘗試，而是任何時候只要有機會，烏克蘭軍隊都會抵抗。我們也經常看到這種情況，雖然在規模上而言，烏軍的積極防御通常只是在戰場局部，且是在非常戰術的層面上的。

當地時間2022年2月18日，克里米亞地區黑海海岸，俄黑海艦隊“莫斯科”號導彈巡洋艦。

此外，烏克蘭在海上保持著主動權。在傳統意義上，烏克蘭海軍沒有任何大型艦艇。在這種非常不利的情況下，烏軍卻成功地在作戰中創造了不對稱能力，擊沉了十多艘俄海軍大型船只，包括俄黑海艦隊的一艘旗艦。

假使我們試圖對烏克蘭在2023年至2024年的表現進行評估的話，這可能是烏軍最大的成功之一。今年，我認為烏克蘭將設法讓俄羅斯海軍度過更艱難的時期。

大衛·貝茨：烏克蘭在黑海對俄羅斯海軍的襲擊基本上與戰爭無關。在某種程度上，它們讓俄羅斯感到尷尬，而且似乎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烏克蘭及其外國支持者的士氣，問題是這是一場陸戰，而不是海戰。

烏克蘭正在耗盡可征召的男性。令人擔憂的是，在最健康、最強壯的適齡男性中，有一小部分已經死亡或嚴重受傷。為此，烏克蘭正在招募大量的老人和一些年輕婦女，但也傷亡慘重。

2023年12月26日，烏克蘭基輔，俄烏沖突持續，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扎盧日內在新聞發布會上發言。

坦率地說，情況令人絕望。烏克蘭人口正在遭受重創。

澤連斯基政權看起來也越來越不穩定。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扎盧日內最近被撤換對他們來說不是一個好兆頭。

詹姆斯·博斯博蒂尼斯：在目前烏軍方高層人事變動、烏軍反攻未取得預期成效等情況下，今年烏軍更可能會展現防御的姿態。

這種策略可能會削弱俄軍的力量，且給烏軍反攻創造機會。不過，烏軍仍將進行一些戰略進攻，在烏克蘭本土最大程度上使用無人機和導彈（這取決于導彈的數量），以幫助烏軍打擊煉油廠和空軍基地。

西方的軍事援助將是幫助烏軍做出決定的關鍵因素，比如為了應對伊朗等國向俄羅斯提供導彈，烏克蘭就需要大量的ATACMS和其他武器。此外，如果西方允許烏克蘭直接打擊俄羅斯本土的軍事設施也將至關重要。同樣地，向烏克蘭提供155毫米口徑炮彈也是至關重要的，有報道稱，缺少此類炮彈是烏軍撤出阿夫杰耶夫卡的一個因素。

當地時間2023年3月2日，頓涅茨克地區，烏克蘭軍人將152毫米炮彈裝入Msta-B榴彈炮，向前線城鎮巴赫穆特附近的俄羅斯陣地開火。

馬斌：這場戰爭在相當長的時間當中，已經進入了一個“相持”的狀態和態勢，而不是說會有一邊倒的局面，導致俄烏沖突進入相持狀態的有各方面的因素，像前面我們討論過的武器供應、烏克蘭本身的兵力，它的兵源是不是充足等等。

現在烏克蘭社會或者烏克蘭政府把俄羅斯視為一個侵略者。要去奪回自己的領土，這樣的一個精神它肯定會有的，但是烏克蘭有沒有這樣的信心，這的確會受很多其他因素的影響。

現在烏克蘭問題并不是現在國際社會上唯一的一個吸引注意力、吸引大國的資源的議題。在各種各樣的爆點同時存在的情況之下，國際社會對烏克蘭對俄烏沖突所投入的精力也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烏克蘭的一個戰場的表現。

2024年俄會否發起大規模攻勢？

阿列克謝·梅爾尼克：盡管俄羅斯設法保留了蘇聯國防工業的重要部分，但俄羅斯的軍事工業綜合體無法與其從蘇聯國防工業繼承的遺產相比。

即使俄羅斯政府作了巨大的努力，俄羅斯的軍事生產能力也即將達到頂峰，所以俄羅斯沒有無限的可能性來增加10倍或20倍的產量，并繼續在這條道路上年復一年。這是因為如果你用你的預算或你的工業能力來支持戰爭，那么你肯定要減少其他民用項目上的生產。

2023年2月22日，烏克蘭哈爾科夫，一輛被摧毀的俄羅斯坦克停在白雪覆蓋的麥田里。

在過去的24個月里，俄羅斯每年能夠生產大約12架至24架戰斗機，每月能夠生產大約30輛新的主戰坦克。然而，俄羅斯能夠生產或修理并向前線提供的武器數量，仍然少于其在前線被摧毀的裝備數量。我不認為在更長的時間內俄羅斯可以在戰場上持續承受這種損失。

正因如此，我不認為俄羅斯在2024年能夠執行任何大規模的進攻行動，除非烏克蘭內部發生一些非常激進和不利的事情。

馬斌：截至目前，俄羅斯政府沒有受到直接的挑戰，或者說俄羅斯政府在壓力之下，在挑戰之下沒有發生一個巨大的變動和危機。

盡管我們同時也看到在不同的時間點上，或者是在俄羅斯國內一直有一些反對普京政府的聲音，不過按照過去兩年的形勢來判斷，這不會構成一個根本性的挑戰。

當地時間2022年10月10日，烏克蘭，一名俄羅斯空軍飛行員坐在蘇-25戰斗機的駕駛艙里，正在執行任務。視頻截圖

大衛·貝茨：這場戰爭有可能持續到2024年之后。俄羅斯沒有理由停止行動，因為其經濟強勁，普京政府在政治上是安全的，俄羅斯軍隊正進行有效的戰斗，且傷亡率不會對社會造成嚴重的影響，同時俄羅斯的軍事工業正在全面生產新武器。

美西方援烏力度或難以保持

大衛·貝茨：我對西方對烏克蘭的支持水平能夠繼續保持在過去的水平表示懷疑。歐洲政治和經濟正變得疲憊，歐洲社會被內部社會沖突撕裂，暴力抗議、罷工和其他事件迫使許多人得出結論，這些國家正處于內戰的邊緣。

大多數西方政客完全是妄想癥患者，被意識形態蒙蔽了雙眼，就像蘇聯領導人在冷戰期間被蒙蔽一樣。他們真的不應該被當回事。當然，西方國家的國防開支可能會增加，但這些錢從哪里來？對俄羅斯的能源制裁正在扼殺歐洲的重工業，而這些工業在財政上已經變得不可行。瘋狂操縱全球金融體系向俄羅斯施壓，包括直接竊取其外匯儲備，正在破壞美元政權的信譽。在西方之外，沒有人認真對待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這是一場自我夸大的鬧劇。

當地時間2022年4月8日，烏克蘭基輔，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歐盟外交與安全事務高級代表博雷利出席聯合發布會。

此外，了解西方信息環境的監管程度也很重要。西方主流媒體是具有欺騙性的和乏味的，它或多或少地愉快地重復著建制派的敘事。智庫發布一份又一份完全基于烏克蘭消息來源的報告，同時假裝這是非常客觀和平衡的。

簡而言之，從表面上看，西方政客和官員的話是錯誤的。這是一個深度宣傳的社會，在歷史的這個時刻，它正在處理一系列深刻分裂的社會爭議，這些爭議讓越來越多的人越來越憤怒。現在西方國家民眾對戰爭的看法可能在一周后完全不同，一周后又完全不同。這是一個非常動蕩的時代，有許多問題與烏克蘭爭奪西方公眾的注意力。

除此之外，2024年還有美國大選的問題。如果特朗普當選（這似乎極有可能），那么烏克蘭人尋求達成協議的壓力將加大。

當地時間2019年9月25日，美國紐約，時任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右）和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聯合國大會期間舉行會晤。

阿列克謝·梅爾尼克：在烏克蘭以及歐盟國家公民中，只有很小一部分人相信烏克蘭有能力贏得這場戰爭。我不會說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因為去年媒體上有很多悲觀的報道，特別是基于烏克蘭反攻行動的失敗。在某種程度上，這種報道影響了公眾輿論，因為公眾或普通公民沒有時間，或者他們不覺得自己必須深入細節或試圖研究對事態進行專業評估的長篇報告。

這正是媒體的一種影響。不過，我不是在指責記者，而是在引述過去幾個月里發生在西方國家的討論。但值得一提的是，在2022年2月22日，西方國家的主流觀點是烏克蘭將無法生存超過幾個星期。幸運的是，烏克蘭證明這些評估是錯誤的。

我認為，只要烏克蘭能夠在戰場上再次取得成功。公眾輿論在一段時間后會以更積極的姿態對烏克蘭的前景作出反應。

當地時間2024年2月24日，美國馬里蘭州，保守派政治行動大會上，美國前總統、2024年總統候選人特朗普來到會場發表演講時親吻了美國國旗。

至于美國大選，烏克蘭沒有任何機會影響美國選舉的結果。我們能做的，就是為未來任何可能的結果或任何可能的情況做更好的準備。假使特朗普當選，他將能夠對美國的議程產生重大影響——要么切斷對烏克蘭的軍事支持，要么增加對烏克蘭的軍事支持。

因此，讓我們考慮這樣一種情況，即有一天，新總統主政下的美國可能會完全停止對烏克蘭的軍事支持。我們必須為這一時刻做好準備，發展我們自己的國家和工業能力，制定新的戰略、新的戰術，動員更多的人加入自己的部隊，并保持和維護我們與其他伙伴的團結。

歐洲正在采取非常、非常富有成效的步驟，發展自己的或更高程度的獨立于美國的安全保護傘，更多地投資于他們的國防預算，所以這對烏克蘭來說是相當積極的發展。

當地時間2024年2月17日，烏克蘭哈爾科夫，烏克蘭國旗在數千個在俄羅斯軍隊和烏克蘭軍隊之間持續戰斗中喪生的軍人的墳墓上飄揚。

詹姆斯·博斯博蒂尼斯：不論是針對烏克蘭問題，還是為了提升西方威懾力，在美國和歐洲擴大軍備生產、從其他國家獲得彈藥都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俄羅斯帶來威脅已經不是一件新鮮事，20多年來，莫斯科的野心已經展露無余，這種情況甚至還將持續：如果俄羅斯在烏克蘭戰敗，他們很可能會再次發動類似行動。如果俄方獲勝，那么他們可能會重組軍隊，按照對俄羅斯有利的方式，在歐洲其他國家發動類似攻擊，以改變目前的權力分配狀態。

從整個歐洲的角度來看，歐洲需要再次考慮發生戰爭的可能性，后冷戰思維需要得到改變，歐洲國家需要培養自身快速恢復的能力，并為潛在的高強度戰爭做好準備。回應俄方的威脅需要提升國防支出以及加大在其他方面的努力。

當地時間2024年2月21日，頓涅茨克地區阿夫杰耶夫卡，一輛被烏克蘭軍隊遺棄的美制M113裝甲運兵車。

此外，俄羅斯或許希望2024年各國的選舉，尤其是美國大選的結果對俄有利。如果今年11月特朗普再度當選，美國很可能會大量縮減對烏克蘭的援助。目前已經有共和黨人呼吁解除對俄制裁、停止烏克蘭加入北約的進程和承認俄羅斯控制的烏克蘭領土。

俄烏距離和談有多遠？

馬斌：現在不管是俄羅斯還是烏克蘭，都對通過談判來結束這場戰爭，提出了自己的先決條件，就此而言，和談似乎距離雙方還很遠。從目前的戰場表現來看，俄烏雙方也很難找到一個必須去和談的理由。

關于外部勢力在促成俄烏雙方和談中的角色問題，其實我認為他們所扮演的角色是不亞于俄羅斯和烏克蘭本身的。

這場戰爭本身就不是勢均力敵的，烏克蘭與俄羅斯相比實力差距懸殊，這樣的一個國家能夠跟俄羅斯長期對抗，它為何能夠支撐下來的原因值得考慮。這是因為這場戰爭不只涉及烏克蘭和俄羅斯雙方，而且涉及俄羅斯和歐洲之間的關系、俄羅斯和美國的關系，乃至烏克蘭和世界主要大國的關系，方方面面的因素是交織在一起的。

當地時間2024年2月8日，俄烏沖突期間，烏克蘭軍隊在押人員交換回國。

外部勢力對俄烏雙方能夠真正坐下來和談一事，至少與俄烏自身有無談判意愿是同等重要的。

大衛·貝茨：雖然俄羅斯在經濟、人口、健康和社會方面都存在許多問題，但與之前相比，它們正在改善，而且實際上改善的速度比預期的要快。普京是一個務實的現實主義者：俄羅斯在20世紀90年代經歷了一次瀕臨死亡的經歷，而沒有人能在這樣的事件中幸存下來之后還保持著原有的不切實際的想法。

在過去的兩年里，我從像我這樣的分析人士和學者那里聽到了一千次“俄羅斯是這樣想的”或“普京是那樣想的”，但事實是，我不知道俄羅斯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普京是怎么想的。

當地時間2024年2月23日，俄羅斯，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左)出席在聯合部隊集群司令部舉行的國家獎章授予儀式。視頻截圖

我只能設身處地去猜測，打個比方：如果我是普京，我就不會尋求僵局，他沒有在政治上、經濟上和軍事上對俄羅斯造成明顯的傷害。我懷疑他會一直將俄烏沖突推動下去。至少，我看不到任何形式的協議來阻止這場沖突，因為俄烏沖突至今烏克蘭國家的剩余部分仍然可觸及黑海沿岸，但俄羅斯可能比這更雄心勃勃。

詹姆斯·博斯博蒂尼斯：普京不希望與烏克蘭和談。普京和其他俄羅斯高級官員不斷重申烏克蘭要接受類似于無條件投降的條款、發表俄羅斯不惜代價都要獲勝的言論，以及認為俄烏戰事是俄羅斯與西方之間沖突的一部分。

烏克蘭身處俄羅斯新帝國主義的中心，早在普京上臺前這已經存在。

當地時間2024年2月21日，克里米亞地區，俄羅斯東方集團部隊維修營的軍人修理在俄烏沖突中損壞的坦克。

阿列克謝·梅爾尼克：俄羅斯想要談判的是烏克蘭如何投降，因此烏克蘭實際上沒有談判的政治基礎。

然而，如果我們試著看看可能的談判形式，因為俄羅斯肯定不認為烏克蘭是談判的平等部分——他們希望與美國就烏克蘭的未來或烏克蘭的命運進行談判。所以，如果俄羅斯想與美國談判，那么烏克蘭可能會提出另一個建議，即我們希望在談判桌上看到中國。

中國在這場戰爭中的立場是至關重要的，烏克蘭非常關注中國政府的任何聲明和行動。與中國保持良好關系符合烏克蘭的利益。

當地時間2023年5月17日，烏克蘭基輔，中國政府歐亞事務特別代表李輝大使(中右)會見烏克蘭外長庫列巴(中左)。

我認為中國政府在改變這場戰爭的趨勢方面具有關鍵地位。中國有很大的力量以積極的方式影響這場戰爭的未來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