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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評|壓歲錢“壓”垮農村老人,年輕一輩當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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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將近,有網民反映“過年給孩子拿紅包攀比嚴重,漲到最低200元,給農村老年人增加很大的經濟壓力和煩惱”。壓歲錢可能還沒發揮給孩子“壓歲”的作用,就先要“壓垮”老年人了。對此,安徽阜陽官方回應稱,將引導農村群眾樹立關于壓歲錢的正確觀念,引導基層將壓歲錢的合理發放納入村規民約。
我妻子的老家在皖西北,原屬阜陽,當地與阜陽的民風同出一脈。多年來,妻子老家和南京的親友交流密切,因而我對于當地網民的困惑,頗有感知。有些老人平日獨居或在敬老院過活,過年最盼親人邀請同聚,但也頗憂“紅包負擔”。對小輩眾多的老人來說,一圈紅包發下來,真吃不消。
不能怪這些老人小氣,問題癥結在于,壓歲錢支出和老人收入不均衡甚至完全失衡。正如阜陽一位市民對媒體所言,她父親七十多歲,過年時來上一二十個小孩拜年,就得一兩千塊錢,如果沒有工資的話,壓力很大。而在當地,無固定收入的老人并不鮮見。
讓老年人生活富足,當然是一個有價值的命題,但紅包困局中,重點并不在于老年人出手是否可以變得闊綽,而在于陋習是否能先根治。如果攀比壓歲錢的風氣愈演愈烈,那么老人有再多的錢財也經不起揮霍。
不獨阜陽,筆者位于江蘇的鄉下老家,老人慣常給予小孩的過年紅包也就是200元左右,且多年不變,倒也形成一種慣例。但這種慣例時常遭遇“城市標準”的沖擊。有一次,一位城里孩子拆開紅包后,立馬抱怨:“才二百!”按照某種不成文的規矩,他們這些城里孩子,多數情況下得到的紅包在500元之上,甚至更高。
過年紅包攀比風氣的實質,是兩種金錢觀念的沖突。一方認為另一方給得太少,瞧不起人,另一方覺得已經是盡力而為,圖個意思就行。在爭議的背后,是兩種消費層級或能力、兩種消費習慣的客觀存在,這種事實在現實場景集中呈現時,很容易令兩者間的隔閡加深。
顯然,面對這樣的大背景,要紓解紅包爭議,遏制攀比風氣,既要通過合理機制對這股非理性的風氣說“不”,也要從文化心理上實現社會群體之間的互諒——當然,這一命題已經由過年紅包延展為人情往來所涉禮儀。
當下一些地方針對相關問題,主要聚力于說“不”。寫入村規民約,就是其中具有典型意義的做法。這種做法顯示著倡導和規勸的意味,可以逐步引導群眾聽取。但需要看到的是,由于此類做法不具有強制性,因而很難在短時間內收到成效。而值得提醒的是,發紅包畢竟是私人事務,一味強制并不可取。
打破困局的希望,在于讓兩種消費群體在情感上居于同一層面,進而實現共融。例如,城里的孩子下鄉時,監護人應該事先說清鄉俗特點和老人的“壓歲觀”,并引導孩子體驗村落語境中的民生憂歡,從而避免帶有偏見地評價一個紅包的厚薄。
再將心比心,作為收壓歲錢一方的小輩及其父母,必須考慮紅包是否“收之有愧”?平時是否對老人有足夠的物質和精神關愛?再功利一點說,如果老人平時沒什么固定收入,生活本就不寬裕,年輕一輩在拜年時可否多送一點禮品,或主動給老人發拜年紅包?
此外,從自身出發,以“吃虧意識”喚起他人的理解,有著特別意義。我的親人曾回皖西北為老人慶生,只熱情招待親友,禮金分文不收,在村內展現一股新風,引來村民稱贊。也有網友向媒體表示,村里有人宣布不收紅包或象征性地收取紅包后,有更多村民響應。
這讓人想到廣東等地多年時興的“十元利是”。“小紅包大吉利”的文化能夠形成,原因有很多種,但想必不會少了“第一個吃螃蟹者”的最初示范。文化心理有著趨同性,當身邊人都傾向于某一種人情往來方式時,這種文化在世俗空間的生根也就水到渠成了。
萬事開頭難,在人情往來上努力彌合認知差異,形成共識,更是如此。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值得我們努力從細節上不斷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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