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襄

齊國是漢初諸侯國中地盤最大、經濟最富的諸侯國，第一代齊王是劉邦長子，第二代齊王是劉邦長孫。所以齊王系和劉邦血緣最親，最根紅苗正。在劉邦、惠帝劉盈死后，呂氏專權，齊王劉襄和他的兩個兄弟打響了反呂第一槍，齊王三兄弟功勞極大，卻無緣帝位，背后原因令人唏噓。

一、齊王系

漢朝建立后，劉邦吸取秦亡教訓，認為秦朝沒有實行分封，當起義遍地之時，沒有秦朝宗室帶兵平叛而亡國，因此漢初實行郡國并行的制度，大封劉姓諸侯，同時這也體現了劉邦用劉姓宗親制衡外姓功臣的意圖。而漢初諸國中，最遠的齊國是地盤最大、經濟最發達、最富裕的諸侯國。

漢代齊國領域

齊國在今天的山東省，遠離漢朝統治中心關中，而漢初的諸侯王在諸侯國內真的是說一不二，所以在交通不便的西漢，離統治中心越遠，就越有叛亂的風險。此外，春秋戰國時代的齊國經濟、文化就十分發達，經濟上，齊國利盡東海，獲漁鹽之力，農業十分發達，都城臨淄的手工業、軍工業、商業均為一流；文化上有稷下學宮，吸引了天下名士齊聚齊國。雖然經歷秦末戰亂，但齊國經濟基礎還在，極易恢復。綜合來看，能夠統治極其發達又極易發生叛亂的齊國者，必須是劉邦最親近的子孫。

劉肥，是第一代齊王，他是劉邦還未發跡時和一個曹氏婦人私通而生的。曹氏沒嫌棄劉邦的亭長身份，所以二人應該算是真心相愛。曹氏是劉邦的第一個女人，又給劉邦生下第一個兒子劉肥，可因為曹氏沒有名分，所以劉肥不能繼承皇位。在這種情況下，劉邦就將最富裕的齊國封給了長子劉肥，讓他統治齊國六郡七十三縣，以漢初大功臣曹參為齊國國相輔佐劉肥，可見劉邦對劉肥的厚愛。

曹氏

公元前189年，劉肥病死，其長子劉襄、也就是劉邦的長孫，繼承了齊王位，而劉肥的次子劉章受封朱虛侯，三子劉興居受封東牟侯。

二、劉邦死后中央政局

劉邦死前斬白馬盟誓“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可劉邦在公元前195年一死，他媳婦呂后馬上就架空了親兒子劉盈，母子關系像極了慈禧和光緒。公元前188年，劉盈又病死，呂氏直接登臺執政，在此時間她大肆分封呂家子弟，呂后的侄子呂產受封梁王，另一個侄子呂祿受封趙王，呂家相繼扶植了兩個傀儡小皇帝。呂后的舉動直接打破了漢初劉氏諸侯、功臣二者的權力平衡。

呂后

呂后執政期間，呂氏囂張跋扈。公元前180年6月呂氏病死前，也擔心呂家的跋扈引來報應，所以她封呂祿為上將軍，掌管北軍（西漢保護長安的兩支部隊之一，在長安北邊，所以稱北軍）；呂產為相國，掌管南軍。這實際意味著呂家掌握了整個長安的衛戍部隊。

三、誅呂和清宮

公元前180年8月，呂后病死。呂家旋即開始密謀造反，準備清洗長安的異己勢力，達到徹底掌握漢朝權柄的目的。

當時齊王的兩個兄弟正在長安為官，齊王二弟朱虛侯劉章娶了呂祿的女兒。劉章利用呂家女婿的身份刺探到了呂家的陰謀，敏銳地察覺到這是個扶大哥當皇帝、自己升級當諸侯王的機會，“知其謀，乃使人陰出告其兄齊王，欲令發兵西，朱虛侯、東牟侯為內應，以誅諸呂，因立齊王為帝”。所以劉章實際打響了反呂第一槍。

劉章

齊王劉襄接到兄弟的密報后，首先整合后方，騙取了臨近齊國的瑯琊國國王劉澤的兵權，待后方穩定，劉襄正式發出了“討呂檄文”引兵西進。檄文重要的一句是“今寡人率兵入誅不當為王者”，這是在暗諷呂氏當王違反了劉邦的白馬之約。劉襄舉兵反呂從實際行動上刺激了其他對呂氏不滿的劉姓宗室、漢初功臣，直接推動了中央反呂政變的發生。

劉襄

在齊王舉兵后，劉姓宗室、漢初功臣大多響應。中央的太尉周勃、丞相陳平秘密聯合了劉章、劉興居，也準備在長安發動政變。周勃以假傳圣旨的方式控制了北軍，隨后命劉章率軍進駐皇宮“保衛皇帝”。

周勃

當時呂氏已經占據皇宮，呂產守護皇宮大門。當呂產看到劉章引兵前來，還沒說話，劉章就已經下令進攻。要知道這是皇宮，一般人根本不敢直接向皇帝所在的皇宮發起進攻，但劉章是宗室，不怕。突如其來的進攻打懵了呂產，呂產兵敗。劉章軍旋即進入皇宮并展開清洗，呂產在廁所被找到后殺死，呂氏其他人等皆被殺死，此之謂“誅呂”。

誅呂之后，周勃、陳平等人入宮。所有人都認為呂氏扶植的小皇帝是傀儡，不宜再當皇帝，但礙于他的身份又沒人敢動手。關鍵時刻，齊王三弟劉興居自告奮勇。當夜劉興居帶人抓走了小皇帝，在宮外將其殺死，此之謂“清宮”。清宮之后皇位空懸，劉氏宗親和漢初功臣之間旋即爆發了新一輪爭奪。

長安未央宮

四、陰謀

縱觀誅呂、清宮，齊王三兄弟功勞極大。劉邦長孫齊王不論是從血緣還是功勞上，都是皇帝的最佳人選，他本來也是興高采烈地準備進入長安。但關鍵時刻，漢初功臣集團卻推薦了劉邦不喜歡的兒子代王劉恒當皇帝。

阻礙齊王的一個關鍵角色就是瑯琊王劉澤。劉澤被劉襄架空后，輾轉來到長安，出于對劉襄的憎惡，他游說了漢初諸功臣，以齊王外戚駟鈞囂張跋扈、權利欲極大為由，反對齊王登基。漢初功臣的確不想要一個強勢皇帝威脅自己的權勢，他們也想維持惠帝劉盈時期皇帝垂拱無為而治，士大夫治理天下的格局。所以漢初功臣們順坡下驢，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說扶齊王齊王外戚也會進入中央，這無疑會培養出另一個呂氏，所以不能同意齊王登基。而代王劉恒也是劉邦之子，沒有外戚，所以堅決支持劉恒登基。

漢文帝劉恒

劉恒的血緣很曖昧。劉恒的母親簿姬是二婚，簿姬最先嫁給了魏王豹，所以劉恒究竟是不是劉邦的親兒子是值得商榷的，因此劉邦不喜歡劉恒。漢初功臣瞄準了這一點，知道只有把絲毫沒有機會、沒有背景的劉恒扶上位，劉恒才會對功臣們感恩戴德、唯唯諾諾、言聽計從，所以根不紅苗不正的劉恒受到了漢初功臣集團的極力推崇。

簿姬

之后周勃、陳平又忽悠劉章、劉興居，說你們倆不就是想當王嗎，待新皇登基，將呂氏的趙國和梁國不打折扣地分給你們。這樣漢初功臣又分化了齊王陣營。而漢初功臣灌嬰又帶兵駐扎在滎陽威脅齊軍糧道；之后周、陳又以歸還呂氏掠奪的齊國城陽、瑯琊、濟南三郡為引誘。綜合因素之下，齊王劉襄只能引兵回國。最終功勞最大、血緣最正的齊王無緣帝位。

文史君說

劉恒登基后，是為漢文帝，他在位期間也許真的知道自己血緣不純，所以每天都如履薄冰，在國策上繼續推行無為而治的黃老政策，漢初功臣獲得了勝利。但在宗室問題上，為了防止齊王三兄弟造反，劉恒采取了權謀。首先，劉恒拒封劉章、劉興居為梁王、趙王，而是將齊國麾下的城陽郡、濟北郡分出齊國給了他倆，封他倆為城陽王和濟北王。其次，培植齊國敵對勢力，齊王的大仇人瑯琊王劉澤升為燕王駐扎燕國，從西北方威脅齊國。公元前178年劉襄死；次年城陽王劉章死，同年劉興居趁匈奴入侵之際造反，但鉆入了漢文帝挖下的陷阱，兵敗身死。這樣誅呂功勞最大的齊王三兄弟全部身死。

參考文獻

《史記》，中華書局，1959年。

呂思勉：《秦漢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