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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馴鹿聚集的地方,現代社會以外的世界,超乎想象

2023-10-26 13:57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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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芬蘭,薩米人與凍原上的馴鹿為伴,傳統吟唱世代口口相傳;在冰島,大部分人仍相信精靈的存在,說起精靈就像談論自己的老朋友一樣……現代社會以外的世界,超乎想象。

今晚的夜讀選摘自《在馴鹿聚集的地方,吟唱》的序言(選文有刪減),在作者吳一凡看來,那些多種多樣的、和現代社會不同的價值觀雖然看似遙遠,卻依然為我們提供了更多相連的可能性和出路。

一種相連

文丨吳一凡

“我現在在凍原,聚攏馴鹿的地方,比我家所在的小鎮努奧爾加姆的海拔更高,極夜已經過去,今天是明媚的晴天,鹿群就在窗外,我給你看。”2022年初,我和生活在芬蘭北極圈內的薩米人(Sami)安娜(Anna)通視頻電話時她對我說。

薩米人是我自己拜訪的第一個原住民部族,第一站就是安娜現在的家所在的小鎮努奧爾加姆。那是2013年的事了,彼時我結束自己在歐洲的留學旅居生活不久,在人文旅行雜志做編輯,那趟旅途就是為了采寫一篇雜志稿,它為我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我從安娜的鏡頭里再次看到曾見過的馴鹿群,她告訴我努奧爾加姆小鎮因坐落在河谷,仍在極夜中,得到2月底才能見到太陽越出地平線,并向我保證,等她回到鎮里,就向我當年采訪的老朋友們傳達我的愛和思念。

英國探險家、BBC著名主持人西蒙·里夫(Simon Reeve)有次講到,即便生活在現代社會也要保持對自來水的驚嘆,這是一種敬意。我保持的則是對電信的感慨。和世界各地的人類學家、探險家甚至是原住民等人像我和安娜這樣通電時,總能感受到一種心安,并暫時忘記這個世界的黑暗和隔絕帶來的沮喪,相信確實有看不見的網絡把許許多多我想念的、很久沒見的人連在一起。2020年以后,全球疫情使這種情感變得愈發強烈,而且也正是通過網絡連線,我甚至得以“拜訪”一些遙遠的原住民部族,還一起設想一個大家都渴望的未來。

格陵蘭的旅行在真正開始計劃前就因新冠肺炎疫情夭折了。或許也正是因此,格陵蘭成了心里的結,總是不斷地想起它來,隨之而來的,當然是難以克制的渴望。疫情前,我甚至已經聯系好了因紐特(Inuit)向導加利婭(Galya),無奈,我們只能在全球大停擺期間通過發信息互相問候。

2021年的一天,我在里夫的直播分享會上聽到他說自己最想去的地方之一也包括格陵蘭,“我知道得花很多很多錢,在冰川里我也免不了傻乎乎地哇哇哇地驚嘆”。我忍不住想象英國自然作家羅伯特·麥克法倫(Robert Macfarlane)在《深時之旅》(Underland)中描寫的格陵蘭經歷了千百萬年的藍色的冰。

而在格陵蘭,加利婭回到了她在北部的家,“雨、雨、雨,”她寫道,“冬季遲遲不來。”語調里透露著一種可想而知的急切。和在悶熱、潮濕難耐的夏末等秋天的上海人很像吧,我猜,但又顯然不可同日而語。我的想象變得以聽覺為主,是日本探險家植村直己在《極北直驅》里寫到過的雪橇犬凄涼的遠吠,一只先開始,然后村里所有的狗都凄切地回應,伴隨著格陵蘭獨有的冰下推擠聲。

許多個苦悶的日子里,格陵蘭并不能帶來具有安慰性質的念頭,它只會惡化情況,讓我止不住無用的思索:等我們真能站上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島嶼,看到加利婭描述的“像丹麥一樣綠”的格陵蘭首府努克(Nuuk)的城市景觀,冰川還在嗎?那些長著亞洲面孔的因紐特人會過著怎樣讓人不安又心碎的、醉醺醺的生活?薩滿還能展現神跡嗎?我們有機會在冰原中播放莫扎特嗎,因紐特人會有怎樣的回應?我們能在樸素、荒涼的小屋里挨過一個或幾個夜晚嗎?會受到哪些獎賞般的靈感和啟迪?

等待和盼望大概會像許多事一樣在現實生活里成為一個個落空,那么我們是否還有心力苦守承諾:格陵蘭見?我曾把這些一股腦發給加利婭,她的回復則是帶著因紐特人特質的悠哉,讓人在她的平靜中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定力,想見而不得見的日子也能憑借這點力量再繼續堅持下去。

通信和網絡或許是科技能帶來的一種相連,對此我心懷感恩,藝術能帶來的則是另一種。

安娜2020年從芬蘭拉普蘭省的首府城市伊納里(Inari)搬到丈夫家所在的努奧爾加姆小鎮,他們在河邊建了新房子,“馴鹿群、三文魚都在附近”,她告訴我。安娜和丈夫及其家人仍過著傳統牧人生活,冬天去山上凍原照料馴鹿,夏天就在河邊捕魚為生。幾年前她在檔案庫里發現很多自己祖輩們的傳統吟唱,不少都是她祖父的,由此開始重新學習、創作,最終在2021年推出新專輯。

安娜認為自己的吟唱和許多用吟唱再創作的世界音樂不同。“有些是用薩米人的語言和一些吟唱的唱法、調子再創作,加入各種元素,甚至是爵士等,其實作品也就和流行音樂差不多了,”她說,“我做的并不是如此,更藝術一點,也不完全是大眾化的。”

2021年她在薩米議會的演出就詮釋了藝術性。現場加入了電音、類似里爾琴的芬蘭傳統弦樂器和充滿視覺沖擊的投影畫面,非常當代。這場演出也讓我想起2020年12月中,同樣是通過網絡連線,我以虛擬旅行的方式回到了德國柏林,參加洪堡論壇(Humboldt Forum)開幕式。我始終相信柏林能建成一些好地方,理念也不錯——“不是在這里談論他者,而是和他者對話”。貫穿開幕式的背景音樂打動人心,是駐地樂隊拿世界各地的各種樂器——非洲鼓、澳大利亞原住民的迪吉里杜管等,也有小提琴和吉他合奏的新音樂。直播最后樂隊出場演出,真像遠古的回聲和當代的對話。

洪堡論壇的民俗館在2021年底正式打開大門,第一批現場演出包括《初始》(Am Anfang),在形式上也和安娜的作品有異曲同工之處。在這部既充滿當代藝術感又傳達著西非原住民古老信息的演出里,德國音樂家和馬里當代舞者通過探索西非多貢人(Dogon)和富拉尼人(Peulh)的創世神話,結合了唱誦、舞蹈、視頻等多種藝術形式,探討不同的部族因自己的認知、文化背景而產生的不同世界觀。演出本身呈現出的則是多元文化的對比、共存、融合。

一種相連。

事實上,我和安娜后來都認同,她所說的“藝術”,其實也有靈性的意思。

專輯中的第一首歌《轉變》(Sirdda),就是一場薩滿之旅,從現實世界走向“非尋常世界”。這個概念最早是由美國人類學家卡洛斯·卡斯塔尼達在1960年代末期提出,在我們此刻所經歷的現實之外,還存在另一個“非尋常世界”,薩滿可以通過意識轉換超脫現實,以丈量另一維度。安娜說她吟唱著走向非尋常世界,在那里的經驗則是“真正成了自然的一部分,和它交流,也是在那時那地,和過去所有的傳統、祖先交流著”。她認為這“或許可以說是一種信仰,在那個世界里,你相信這個狀態,而不僅僅只是知道它”。

▲ 長按二維碼可聽《轉變》(Sirdda)

古老的旋律能帶來內在旅途,薩米人相信他們的傳統唱誦源自自然,隨風而至,不是被創作出來的。這也是古老信仰的一部分,正是因此,吟唱才能把外在的和內在的對應、連接起來。“ (有時,)當我走在自然中,短小的曲調出現在腦海里,我就把它們記下來,再創作。”安娜告訴我,“我也會對每首歌謠做靈性測試,就是看看唱誦時能否感受到能量。”

被遺忘、消失的傳統有很多,比如“不再知道曾經的薩滿祖先在儀式中如何運用唱誦”,安娜坦言,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兩者是有聯系的,因為能真切地感受到音樂帶來的轉變之旅。

在這張專輯和現場演出里,安娜都沒有唱檔案館里她祖父的古老曲調。傳統上,每支唱誦都屬于最初吟唱它的人,祖父已經過世了,一來無法取得他的同意,安娜覺得這些歌對她來說太私密了,再者“或許和我自身的不安全感有關”,她坦言“覺得自己不能完全和祖先們唱得一模一樣,和在檔案館里聽到的不同”,不過現在她的看法又有轉變,認為“應該唱這些古老的曲調,如果沒人再唱,它們就真的被遺忘了”。她曾詢問過一位長老的看法:“我們是拿這些檔案音樂再創造,還是重新原原本本地學習、唱誦它們?”后者的回答是:“不論如何,如果只是藏在檔案館中,擁有它們的意義何在?”

安娜得出結論:“不管什么方式,懷著尊敬之心使用、唱誦它們,意識到靈性連接,不僅是吟唱本身所蘊含的,還有在吟唱時和最初吟唱它的祖先的聯系。用它們去做些有意義的事。”

在自然中吟唱的感覺和在舞臺上的全然不同,得記住在自然中的感覺,到臺上再把它想起來,安娜常常用“在腦海里想象”的方式,因此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只要不是在大自然中吟唱,她就是一邊唱,一邊觀想大自然,“有時是各種顏色,有時是抽象的,但更多時候想的是冰川”。傳統吟唱里有些固定的、不斷重復的旋律,也有即興成分,有一些吟唱沒有那么深入內在,歌者跟著自己的感覺唱,安娜就單純地吟唱著冰川。

她不是薩滿,但相信薩滿的神性仍舊存在于所有薩米人的體內,畢竟“薩米人的思維方式也還和過去一樣”,而且能很大程度上把這片自然交到下一代手中。“大自然就是圣地,我們沒有任何實體建筑或造物崇拜,神性在我們體內、在日常生活中。”她說。

薩米人拿著薩滿鼓

現在薩米人的許多經驗感受和祖先們的也相連相通,比如經歷極夜、目睹極光時,“極夜確實艱難,但在這個過程中,你在等春天,而春天總會來,這個狀態非常讓人安心”。盡管常能看到極光,但它仍舊讓安娜覺得驚心動魄、充滿魔力。經過極夜,太陽升起的第一天非常特別,“毫無疑問,它給予你力量”。很久以前,人們會在那天舉行儀式,現在已經很少了,安娜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儀式,但她“完全可以想象,在沒有電的年代,人們長久地生活在黑夜里,太陽是神明,那必定是一個極為神圣的日子”。安娜相信:“我經歷的、感受到的對自然、來自自然的謙卑、敬仰、能量和祖先們所經驗的是一樣的。”

一種相連。

“我不覺得我們的文化死了,或是曾經消亡過,它始終都在我們體內,”安娜說,“可能一度很少談論它,但就算是在薩滿鼓被燒毀、薩滿遭到殘害時也是如此。”現在,包括吟唱在內的許多傳統都在回歸,年輕人也在學習這些智慧,試圖重新傳承。安娜告訴我,有些曾經被搶走的鼓也回到了薩米人的手上,就在2022年1月,丹麥就歸還了一個,“收藏在挪威那一邊的薩米人那兒,它代表的也是一種文化復興”。她真切地相信薩米文化會完整重生:“可能我這輩子無法看到,但我相信,那一天會來的。”

永遠相連。

這個時代或許遍布打擊、驚嚇和絕望,但世界各地總有人下定決心做些能帶來力量和啟迪的事、總有人用創意帶來奇跡,也總有人隔開文化的鴻溝彼此擁抱,展現人性的光譜。對這種穿越時空、文化背景、個人經歷的相連,不論是人與人之間的,還是人與其他物種、大自然、整個星球乃至全宇宙之間的,都讓我深深觸動。我認為這是奇跡的一種。也正是對這種相連的渴望促使我踏上旅途。在本書的所有篇章里,我記錄下許多種相連,有些很明確,有些只是蛛絲馬跡或是晦澀的隱喻,不論如何,我真心希望把它們完整地展現了出來,通過它們,每一位讀者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更深刻的連接。

內容選自

吳一凡/著

世紀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新媒體編輯:袁歡

配圖:出版社供圖

原標題:《行至馴鹿聚集的地方,現代社會以外的世界,超乎想象丨此刻夜讀》

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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