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阮光鋒 果殼

今年對阿斯巴甜來說，真是多事之秋。

阿斯巴甜可能致癌的事情剛過去沒多久，最近又有壞消息傳來。

消息稱，德克薩斯大學圣安東尼奧分校的一項研究發現，男孩的自閉癥診斷與其母親在懷孕或母乳喂養期間每日飲用無糖汽水或相當數量的阿斯巴甜之間存在關聯。

阿斯巴甜真的會導致孩子自閉癥嗎？無糖飲料到底還能不能喝？

打開公司冰箱門，它永遠都在，到底還能不能喝？｜編輯拍攝

這個研究是怎么回事？

這項研究來自得克薩斯大學健康科學中心(UT Health San Antonio)。研究人員分析了235名被診斷患有自閉癥譜系障礙(ASD)兒童的母親食用阿斯巴甜的報告，然后將這些結果與121名具有“典型神經發育”（也就是“普通人”）的對照組兒童進行了比較。

結果發現，與普通兒童相比，在被診斷為自閉癥的男孩中，他們的母親報告說每天至少喝一杯無糖汽水（相當于每天食用≥177mg阿斯巴甜）的可能性高達3倍。

在女孩身上，則沒有發現自閉風險與阿斯巴甜的早期接觸有關聯。

研究者還認為，他們觀察到的阿斯巴甜影響有“閾值效應”，也就是吃下的阿斯巴甜要超過一定的量，才有與男孩自閉癥風險升高的關聯。

研究者猜測，阿斯巴甜在體內代謝時產生的少量甲醇，可能對神經發育造成潛在影響。

不過，這項研究畢竟是初步研究，有一些局限性，說阿斯巴甜導致自閉癥的證據還是不足的。

首先，這項研究的規模不大，只有200多個樣本，而且是特意選擇了患有自閉癥譜系障礙(ASD)兒童的母親。另外，母親們各方面的數據還收集得不夠全面，如果分析其他因素，比如看電視、刷手機的時間，是否運動，其他飲食習慣等等，也完全可能發現其他的相關性。

其次，這些母親的飲食數據是在她們懷孕和哺乳幾年后回顧性收集的，可能存在很大的數據誤差。畢竟很多人對自己昨天吃的東西都記不太清，更何況還要說出吃了多少。如果是對這些母親在懷孕和哺乳期間的攝入量進行檢測，數據會準確得多。

研究中母親可能記不太清她們幾年前懷孕時喝了多少無糖飲料｜Midjourney

此外，這項研究中的大多數自閉癥病例(87%)是男性，人群樣本量的代表性也存在偏頗。

自閉癥，又稱自閉癥譜系障礙，由一組與大腦發育相關的不同疾病組成。導致自閉癥的原因非常復雜，目前其實都不太明確，遺傳和環境等各種因素都可能導致自閉癥的發生。大多數科學家認同遺傳因素占據主導。而且，自閉癥通常以男孩多見，一些研究甚至發現 ，男性孤獨癥患者是女性的四倍，患病率與種族、地域、文化和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無關。

導致自閉癥的原因非常復雜，目前其實都不太明確｜圖蟲創意

實際上，這個報告的主要作者——助理教授福勒（Sharon Parten Fowler）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我們的研究并沒有證明因果關系，它并沒有證明母親在懷孕或哺乳期間攝入無糖汽水，特別是阿斯巴甜會增加孩子患自閉癥的風險。”

總的來說，這項研究規模很小，并且有很大的局限性，結果還不足以令人信服。研究者自己建議是，需要更多的研究，特別是有對照的前瞻性研究。

阿斯巴甜到底是否安全？

大多數人，尤其是媽媽們，最關心的還是阿斯巴甜到底是否安全。

作為一種人工合成的甜味劑（也就是大家常說的代糖），阿斯巴甜主要是由天冬氨酸和苯丙氨酸（氨基酸是蛋白質的組成成分）構成，可以像蛋白質一樣在體內被快速吸收，不會積蓄在體內，而且其中天冬氨酸可被人體直接利用。阿斯巴甜的熱量很低，只有 4186kJ/kg，是蔗糖的 1/200，但甜度是等量蔗糖的 200 倍。因為熱量低、甜度高的優勢，阿斯巴甜在很多飲料和食品中都有應用。

因為熱量低、甜度高的優勢，阿斯巴甜在很多飲料和食品中都有應用｜編輯拍攝

從安全角度，目前并沒有任何研究數據和報告能夠證明正常使用阿斯巴甜對人體有害，也沒有任何發表的證據認為它會導致孩子自閉癥。

實際上，目前國際上很多健康組織和食品安全監管機構，包括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歐洲食品安全局（EFSA）、世界衛生組織（WHO）的食品添加劑委員會 JECFA，都對阿斯巴甜進行了廣泛的評估和研究，也都認為它在合理范圍內使用是安全的（除了苯丙酮尿癥患者不能食用含有阿斯巴甜作為甜味劑的食物外），全球90多個國家都允許阿斯巴甜在食品中使用。

很多人可能會說，那前段時間國際癌癥癌癥研究機構IARC說阿斯巴甜可能致癌是怎么回事？

IARC確實將阿斯巴甜歸為可能對人類致癌的 2B 類致癌物，2B類的標準是，動物實驗中有致癌證據，人類致癌性證據有限。

不過，在這個議題上，諸多權威組織的意見并沒有統一。

實際上，WHO和FAO的食品添加劑聯合專家委員會（JECFA）也同步發布了一個最新的阿斯巴甜評估報告，結論是：在日常用量內，阿斯巴甜是安全的，沒有理由改變以往確定的阿斯巴甜的每日容許攝入量（每公斤體重0~40毫克），人們可在這個每日限量內放心食用。

2022年4月，世界衛生組織自己也發布過一個關于無糖甜味劑的研究報告，明確指出：低熱量和無熱量甜味劑的高攝入與癌癥死亡率或任何類型的癌癥之間無明顯關聯。

IARC的報告發布之后，國際上很多食品安全監管機構都進行了回應。

澳新食品標準局第一時間發布了回應聲明：消費者可以放心，阿斯巴甜在當前食用水平下是安全的。

美國FDA則直接回應稱：我們（FDA）不同意國際癌癥研究機構（IARC）將阿斯巴甜歸類為可能對人類致癌物質的結論。

總體來說，阿斯巴甜是安全的，各位消費者還是不用太擔心了。

含阿斯巴甜的食品，還能吃嗎?

無糖食品和飲料還能喝嗎？我的建議是：

第一，安全攝入量內，該吃吃，該喝喝。

阿斯巴甜的甜度為蔗糖200倍，飲料甜度通常按10%蔗糖設計，阿斯巴甜在飲料里的添加量并不多。大家也不用擔心企業會超量添加阿斯巴甜，因為超量添加會發苦，齁得發苦。

按照JECFA評估的每日允許攝入量為每公斤體重40毫克，假設沒有其他方面的食物攝入，一罐含有200或300毫克阿斯巴甜的減肥軟飲料，一位體重70公斤的成人每天要飲用9-14罐以上才會超過每日允許攝入量。一般人也不會喝這么多，安全性還是有保障的。

要是這個喝法還是算了｜Midjourney

目前，全球有 90 多個國家和地區都允許使用阿斯巴甜，包括美國、歐盟、澳新、英國、日韓等等，這足以說明阿斯巴甜在合理范圍內還是安全的。大家不用特別焦慮和擔心，該吃吃，該喝喝。

第二，不要過度依賴代糖飲料。

減糖的關鍵是減甜，對于孕婦及孩子來說，從小培養好的飲食習慣，減少對甜味的過度嗜好/依賴都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應該的。比如日常盡量用喝水、喝茶代替喝有糖的飲料，尤其是少讓孩子吃甜食和含糖飲料。

如果實在饞一口甜味，可以選擇代糖飲料。代糖是減糖的一種替代性選擇，也是目前比較好的一種選擇，但不是唯一的選擇。

第三，不要把減肥的期望全部放在無糖食品和飲料上。

很多人選擇無糖食品、喝無糖飲料是認為它能減肥。其實，減肥的關鍵是控制總能量的收支平衡，而不應該把期待都押寶在無糖食品飲料上。

就連世衛組織2023年發布的關于非糖甜味劑（NSS）的新指南都表示，不建議用非糖甜味劑來控制體重，從現有證據來看，用非糖甜味劑不能為成人或兒童減少體脂帶來長期益處。

如果吃無糖食品、喝飲料，但依然大口吃肉、大口吃油炸食品，還不運動，想減肥也不太可能。

參考文獻

[1]Fowler SP, Gimeno Ruiz de Porras D, Swartz MD, Stigler Granados P, Heilbrun LP, Palmer RF. Daily Early-Life Exposures to Diet Soda and Aspartame Are Associated with Autism in Males: A Case-Control Study. Nutrients. 2023 Aug 29;15(17):3772. doi: 10.3390/nu15173772. PMID: 37686804; PMCID: PMC10490529.

[2]https://www.who.int/zh/news-room/fact-sheets/detail/autism-spectrum-disorders

[3]https://news.uthscsa.edu/drinking-diet-sodas-and-aspartame-sweetened-beverages-daily-during-pregnancy-linked-to-autism-in-male-offspring/

[4]https://www.who.int/zh/news/item/14-07-2023-aspartame-hazard-and-risk-assessment-results-released

[5]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Rios-Leyvraz, Magali & Montez, Jason. (2022). Health effects of the use of non-sugar sweetener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6]Media statement on aspartame (foodstandards.gov.au)

[7]Aspartame and Other Sweeteners in Food | FDA

[8]Committee, G. R. (2023). Use of non-sugar sweeteners: WHO guidelin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1–90. Retrieved from 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i/item/9789240073616

作者：阮光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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