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利用數個周末的時間，終于將倫敦的主要二手書店/舊書店“一網打盡”（近40家）。之所以說利用數個周末的時間，因為筆者是劍橋李約瑟研究所的訪問學者，在走訪劍橋所有的書店之后（詳見李昕升《劍橋訪書記》），已經不能滿足止步于本地了，便把目光瞄準倫敦。除了劍橋距離倫敦僅有一小時火車車程之外，還在于倫敦是英國當之無愧的二手書業中心，雖然密集程度不如歐洲最大的圖書小鎮、英格蘭與威爾士交界的Hay-on-Wye，但總量尤有過之。數年前坊間整理過一份“The London Bookshop Map——116 independent bookshops”，不過不少是新書店，舊書店也不是很全，如漏掉了Judd Books等。當然，倫敦二手書店眾多是不爭的事實，我也不敢號稱了解所有。本文僅描繪筆者所見所聞所感，書物變遷，人事循環，一一道來，以志紀念。

一、一人行

倫敦新書店，如英國最美的書店Daunt Books、英國最大的書店Foyles、倫敦最古老書店Hatchards等，當然并非不值一逛，亦可以作為二手書店書目的必要補充，但筆者意興闌珊，除了價格昂貴之外，也體悟不到歷史的厚重，更無法感受到淘寶的樂趣；大浪淘沙，目前也很難對新書的價值做出公允的評判。要之，筆者一般不去新書店。對此，公眾號“科學史圖書館”的創始人溫心怡博士有精辟的論述，面對歐洲古籍“歷史學家的戀物傾向（fetishism）和收藏家的古物主義（antiquarianism）都很容易被同時喚起”。

筆者探店的目的，除了打卡，更在測評。關于倫敦的二手書店，公眾號、小紅書上信息眾多，不過多數并不實用，有一些明顯的圖片誤用和訛文的陳陳相因，可見不少撰者并沒有真正的深入；更為重要的，我們逛書店的最重要目的難道不是為了買書嗎？如果僅僅流于走馬觀花，大可不必置身于臟、亂的二手書店（雖然不少二手書店也頗為整潔、干凈、文藝）。關于倫敦二手書店的文字，也不乏精彩篇章，如田天《倫敦舊書肆那點事兒：“窮講究”的二手書圈子》、田天《倫敦舊書肆那點事兒：二手書店里的笑與淚》。文筆優美、情感復雜，筆者難以望其項背，本文以實用為主。

選擇每周末去倫敦，因為工作日火車票較貴，即使購置了火車票打折卡network railcard，往返也一般需要40-50英鎊，周末上班族消失，往返僅需13英鎊。時間寶貴，早出晚歸，不同書店又分布在倫敦的東西南北，市內交通消耗大量時間，所以如趕場子一般，一家結束馬上前往下一家，路線便需精心規劃。

本文嘗試將倫敦二手書店銷售的書籍進行簡單分類：

A類，古董書，即Antiquarian books，一般時間在20世紀之前，價格總體較為昂貴，專門銷售古董書的書店，多為行業巨頭。

B類，珍本書，即Rare books，涵蓋面較廣，只有具有收藏價值的書籍均可稱之，但本文的為了區分A，則是側重20世紀出品半新不舊、具有一定收藏價值的善本書、絕版書，雖然一般時序越近，圖書價格越便宜，不過也并不絕對，如一些初版書（First edition）、毛邊本（Deckle edge）、特裝書（Special binding）等。

C類，普通舊書，本文側重新世紀以來出品的二手書/舊書。

二、眾店相

本文按照個人喜好（僅代表個人，個人青睞物美價廉、具有一定收藏價值的書籍，會與網絡市場對比價格，至于圖書類型則對與個人研究方向密切相關的natural history情有獨鐘，此外，對古舊旅行手冊、導游書、地圖多有留意），對書店值得前往的程度做出個性化評估。

1.倫敦古董書店（A類）

倫敦的古董書，幾乎全部聚集在專門的古董書店，古董書店之外，尋求A類，較少發現。倫敦的古董書店也幾乎集合了全英最著名的一批古董書店，它們一般位置較為優越、賞心悅目、窗明幾凈、美輪美奐，不亞于大英博物館古董書區，工作人員服務意識也相當不錯，但人氣一般（由于防盜限制，不少書店的大門并不是隨時敞開，需要按門鈴，才有人開門）。

每本古董書都是明碼標價，并且每本書都附有專門的信息頁，介紹該書的作者、年代、出版地、歷史、價值、概要等。這也說明書商對每本書的定位與價值是十分清晰的。但是它們的定價實在太過高昂，在這里不僅不可能撿漏，甚至價格遠遠高于網絡市場。

這些書店有：Sotheran’s Rare Books（1761年成立的世界最古老的古董書店）、Maggs Bros. Ltd. Rare Books and Manuscripts（1853）、Peter Harrington、Shapero Rare Books（自然史的書籍較多）、Bernard Quaritch Ltd（奎文齋）、Simon Finch等。Shapero里還有一些中文藏書，在英國書店中比較罕見，但價格虛高，某明代中國農書零本竟然標價數千英鎊。

相對而言，位于查令十字街的HenryPordes Books，已經屬于最熱鬧的古董書店了，櫥窗中擺放一些吸睛的版畫類的自然史古籍（最醒目的是David Wooster的Alpine Plants），內部尤多文學類早期與優質版本，單獨一個書架全為早期凸版和凹版雕刻技術的自然史圖書，如Thomas Bewick的木口木刻（wood engraving）。但是相較網上，依然稍貴，舉例筆者所見J. Lowe的A natural history of new and rare ferns的1864年第二版標價450英鎊，后來筆者在網上所見1862初版僅為190英鎊。

HenryPordes Books

所以以上書店，普通人看看就好。

當然倫敦也不是沒有性價比高的古籍書店，如Mike Park Ltd，但主要網上營業（https://www.mikeparkbooks.com/），一般不接受線下訪問，筆者在其網店購得John Hill著1810年出版The family herbal（54幅銅版畫），僅用135英鎊，可能是沒有實體店營業成本，攤低了圖書價格。

2.Cecil Court書商街（B類為主）

這個位于科文特花園的夢幻般的十七世紀小巷是一個書迷的天堂。這里有大約20家二手書店和古董店，其中書店大概有10家左右，所以被稱為Booksellers’Row（書商街）。10家書店各有特點，從初版書到罕見的兒童文學，從獨特的地圖到深奧的商品，還可以在一些商店外篩選成箱的印刷品和書籍。

Cecil Court書商街

街上的書店各有特色，以專業化書店為主。如Goldsboro Books專注于初版書與簽名本；Travis & Emery Music Bookshop則是一個小型音樂圖書館；Watkins Books是這里最大的書店，上下兩層，主營哲學、宗教、心理學、神秘主義、形而上學、魔法、占星術、煉金術、塔羅牌、巫術類書籍；Marchpane提供經典兒童讀物，不乏一些早期版本；Tenderbooks擁有一些限量版藝術書籍和創意非小說類書籍；Tindley & Everett的店面很小，沒有什么特色，但老板是一個超級溫柔的老爺爺，加分不少；Storey’s滿布精選舊地圖，還有一些中國地圖哦；Bryars & Bryars是該街的唯一A類書店，還有一些古董地圖，但量不大，不能與其他倫敦的古董書店媲美。

Travis & Emery Music Bookshop

Watkins Books

Marchpane

以上書店由于集聚性較好，倒是可以一去，但價格不便宜，筆者兩入寶山，均空手而歸。筆者詢問Watkins Books的老板有沒有自然史類書籍，老板慷慨地推薦我去Any Amount of Books。

3.南岸書市（B類、C類）

South Bank Book Market（南岸書市），就位于Waterloo Bridge下，不僅在倫敦二手圖書市場，在倫敦市場中也比較有名，匯集大概十余家二手書攤。天氣晴好之時，人山人海，平裝本、精裝本、小說、非小說應有盡有，兒童文學尤多，筆者在多個攤位都見到了《哈利·波特》初版，還有一個攤位專營版畫，將采用凸版和凹版雕刻技術制作的版畫從原書中撕下，單獨裝裱售賣，銅版、石版、木版均有，但價格高到離譜。

南岸書市

我猜想這些攤位的書商的終極目標或許就是成立自己的書店？畢竟很多書店老板都是這么起家的，譬如劍橋最著名的二手書店G. David的創始人Gustave David（1860-1936），1896年開始在劍橋Market Square擺書攤起家。不過與佛羅倫薩的獨立廣場（Piazza dell’Indipendenza）、博爾蓋塞廣場（Piazza Borghese）等歐洲古董書市集相比，英國書市普遍缺乏古董書，失色不少。

以上（一）（二）（三）是按照大類或區域進行的統合敘述，下文則系單體書店的條分縷析。

4.Any Amount of Books（B類為主）

查令十字街的Any Amount of Books是倫敦二手書店中我唯一去過兩次的，必去排行榜第一位。在美國作家Helene Hanff的《查令十字街84號》、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出名之后，查令十字街就成了書迷們的打卡圣地。誠如它的官網廣告語所言，With new books coming in every day and a basement full of older and on sale books, it really does not get better—nor more affordable—than Any Amount of Books，書店圖書類型多樣，有珍本、初版、文學、藝術、歷史、皮革裝訂套裝、未經校樣等等。

Any Amount of Books

負一層有特價書區，最低1英鎊就可以帶走一本心儀的書。珍本書區在結賬的柜臺之后，需要獲得老板的同意方可進入，但不會失望，價格比所謂的古董書店低廉不少，筆者在此所獲甚多，累積下來有李約瑟的《中國的科學與文明》1948年初版、1912年版導游手冊Black's Guide to Harrogate（按，Harrogate，利茲周邊的特色小鎮，筆者恰好去過）、插圖本Animals in Stafford Pottery（1953）等。結賬時，我試著問可否打折，我有劍橋大學學者證明，老板直接把零頭抹掉，毫不含糊，讓人神清氣爽。

5.光華書店（C類）

Shaftsbury Avenue上的光華書店近唐人街，與HenryPordes Books、Any Amount of Books很近，是罕見的中文書店。這家成立于1975年的書店由愛國華僑鄧家祥先生與劉新先生共同創辦，是中國文化在英倫傳播的樞紐之一，坐落于寸土寸金之地所以店面不大，且主要以銷售中文學習教材、國畫學習教材為主。地下一層倒是尚可一觀，不少人文社科書籍品位尚可，但簡體字以國內暢銷書為主，繁體字均是臺灣地區出品，價格也沒有優勢。

光華書店

6.Skoob Books與Judd Books（C類）

二者放到一起不僅因為都在大英博物館附近，類型也十分相近，均是主營二手人文社科書籍，歷史、哲學、政治、文學、藝術、經濟、地圖等應有盡有（Judd Books一層是文學、藝術，負一層是社科類），相比而言Skoob Books種類更全面一點，書店的文藝范也更強一些。二者均不算很貴，圖書均價10英鎊以內，此外還有學生折扣。但是因為都是C類書籍，對筆者沒什么吸引力，沒有購買任何書籍。

Skoob Books

Judd Books

7.Word on the Water與Gay's the Word（C類）

Word on the Water在倫敦可以說是赫赫有名，被稱為“最美水上書店”，因為這是一家漂流在河上的浮動書店，如今停靠在國王十字車站附近。改造自一艘1920年代的荷蘭游船，因為筆者對船的構造比較好奇，前去觀察船的內部結構。實在過于文藝，簡直是文青必打卡之地，不僅有優美的音樂放映，還有現場的爵士表演、詩歌創作，成為攝政河上人氣最旺的存在。

Word on the Water

Gay's the Word也是異曲同工，除了賣書以外，這里是許多性別運動組織的聚會場所，也同時舉辦音樂表演。《大愛·同行》（Pride）電影中主角們聚集地就在此。至于圖書，以上其實并沒有可圈可點之處。

8.Boom Cat Books（C類為主）、Walden Books（B類為主）與Primrose Hill Books（C類）

前二者都在倫敦著名環保型集裝箱市場Camden Market附近，各種食物（特別是素食）、服裝，也是購買倫敦紀念品的好去處。Boom Cat Books之所以成為筆者第一個前往的倫敦二手書店，不在于它有多優秀，而在于它是倫敦最早營業的二手書店（10:00），為了規劃好時間，筆者首先前往此處，伴隨著煙火氣，有大隱隱于市之感，店內充斥小說、哲學、心理學、童書等，但筆者并無購買欲望。

倒是在Walden Books發現了寶藏，它坐落在居民區中，維多利亞式露臺上開滿紫藤。價錢便宜與數量龐大，是該書店的特色，古色古香、分類清晰，文學、藝術史、建筑、攝影和哲學是它的主要收藏，書店兼理修書業務，Walden Books具有一切二手書店該有的樣子。筆者入手Sifton, Praed & Co制作的The Middle Thames老地圖、一套手繪明信片、一套Nature spotting圖冊，結賬時，申請把零頭抹掉了。

Walden Books

Primrose Hill Books距離Walden Books不是很遠，可步行前往。書店外表雖然讓人眼前一亮，但藏書沒有什么特色，以兒童類和暢銷社科書為主，據說會舉辦一些作家、藝術家參與的活動。

Primrose Hill Books

9.Arthur Probsthain、Book Marks與Treadwell's Books（C類）

三者都在UCL（倫敦大學學院）和大英博物館附近。Arthur Probsthain的店主謝馬克曾在北京大學教授英語，Arthur Probsthain是他的舅舅。這是一家畫廊兼營新出版的關于中國、日本、東南亞等地的政治、歷史、經濟、商業和發展研究書籍的書店，自營茶餐廳擠占了書店的空間。作為倫敦首屈一指的亞非書店倒是值得一觀。

Arthur Probsthain

Book Marks，沒有任何值得稱道之處，除了門口擺放一些1英鎊的打折書，店內既有新書也有二手書，但定價偏高。

Book Marks

Treadwell’s Books，專營玄學事物，神秘主義書籍也有一些，被譽為“女巫休息的地方”。

10.Black Gull Books與Bookmongers（C類）

Black Gull Books與Bookmongers在倫敦一北一南，周圍沒有其他書店，需要特地踩點，他們的特點是裝潢、布置比較有特色，除了二手書，也擺放了不少藝術品和收藏品，Bookmongers里面還有一只特別胖、不怕人的貓！但是書籍都是大路貨，也沒有非常便宜。

Black Gull Books

Bookmongers

Bookmongers里的貓

11.Heywood Hill與London Review Bookshop（C類為主）

二者都是倫敦特別時髦的二手書店。有人說Heywood Hill是“目前尚存的時髦和智慧的倫敦地標”，Heywood Hill在1936年開設的這家書店，現在大股東是第十二代德文郡公爵，同時銷售新書和舊書。

London Review Bookshop現在已經成為首都文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看書，也是愛書的人見面、交談、喝茶和喝咖啡、吃蛋糕的好去處。但是以上筆者都沒有買進任何一本。

12.Foster Books與Lloyds of Kew（B類為主）

二者都在倫敦西部。Foster Books位于西部Chiswick區，實在太偏，需要“跋山涉水”，其實并沒有特別驚艷，店面風格倒是非常復古，空間也大，據說還給一些影視作品提供古董書籍。但價格不友好，好比英國出版人W.A.R.柯林斯（1900-1976）策劃出版的一套反映當時英國博物學成就的博物學科普著作叢書《新博物學家》，在劍橋的G. David Bookseller零本為15英鎊，這邊則是30英鎊。

Foster Books

Lloyds of Kew則是在更西邊的里士滿，近邱園，可以順路參觀，書架上、地板上、手拖車上都擺滿了書，關于園藝、農業的書籍比較多，價格適中，還有免費的咖啡享用。

13.Halcyon Books與Bookshop on the Heath（B類）

隱身在倫敦東南Lewisham住宅區內的Halcyon Books真的非常偏遠，我從London Liverpool Street Station下車后公交用時一個多小時，但是很值得！因為這是倫敦最便宜的二手書店，幾乎所有的圖書都在1至2英鎊，撿漏幾乎是必然的，很難空手而歸。

Halcyon Books

筆者入手頗多，有Where do you want to go? China! What do you want to know? All about it!（1959），內附十竹齋寫刻插畫；插畫本Birds shown to the children（1921）；導游手冊Red Guide: The Broads and rivers of Norfolk（1963）；地圖An Historical Atlas of Wales: From Early to Modern Times（1967），附上一任藏家的簽名和藏書票。累計不過10英鎊。

離開Halcyon Books向北走不遠處則是Bookshop on the Heath，也是一家值得擁有的書店。二手書數量龐大，很多普通舊書價格在2至5英鎊之間，二手書之外，還有較多的地圖、明信片，還有不少書籍如科幻小說、戲劇的初版。斬獲一本地圖Lloyd’s Maritime Atlas（1951），東南大學校友、作家、“啞行者”蔣彝的The Silent Traveller系列兩本。

14.Archive Bookstore（B類為主）

這真是我見過的最臟、最亂、最局促的書店了，但是真的十分迷人！書店總體面積其實并不小，但是因為書實在太多了（可能比Walden Books還要多），從地板上一直擺到了天花板上，過道無法并排通過兩個人，很多書都是成堆地雜亂擺放，深入其中，有淘寶之感，一層是各類書籍，應有盡有，負一層全部是音樂類圖書（還有一架鋼琴）。

Archive Bookstore

當我發現我關注的自然史類圖書在比較高的柜子上，我還沒有說話，老板Tim主動拿來踩凳；看到有人拿現金買書，老板主動減免了金額。如此書店，讓人流連忘返。

15.Hurlingham Books（B類）

倫敦西南部最古老的獨立書店，必去。如Archive Bookstore一般擺滿了圖書，但相對整潔，價格公道且可以砍價。門外是1英鎊專區。門內分類比較雜亂，需要細細摸索，當老板Ray得知我專門從劍橋趕來，說了句“Good Job”。

Hurlingham Books

筆者買入頗多，插圖本Wayside Woodland Blossoms（1948）、圖說大不列顛Britain in Pictures系列零本若干、祈禱書Breviaire de Martin D’ Aragon（1950），付現金可以減免書款。

16.其他二手書店

Stanfords成立于1853年，嚴格來說不是舊書店，是一家地圖專營店，號稱世界最大的地圖與旅游手冊零售商，這里地圖豐富，是地圖愛好者、背包客和探險家的天堂，幾乎可以在這里找尋到全世界的地圖，一些小禮品也特別有特色。

Books for Cooks，顧名思義，食譜專營，烹飪發燒友必去，與食物相關的書籍店內也有販售。

除了專營書店，類似Oxfam和British Heart Foundation等慈善用途的店里也有不少內容有趣、品相上乘的二手書。

三、有所思

近40家二手書店體驗下來，頗有感觸，倫敦的主要景點都沒有走遍，倒是二手書店轉了個七七八八。由于筆者的主要目的不在閑逛，而是買書，所以特別看重物美價廉，個人認為，最值得前往的書店有（排名不分先后）：Any Amount of Books、Walden Books、Archive Bookstore、Halcyon Books與Bookshop on the Heath，由于位置比較方便，Cecil Court、南岸書市也可以去，其他則是可去可不去，見仁見智了。不可否認，倫敦二手書店的數量在世界上也是名列前茅，至少筆者踏足過的任何一個城市都難出其右。

倫敦“戰績”

總體來說，倫敦訪書的收獲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雖然體驗尚可，但購書數量和金額遠不及筆者在英國網絡書商所得。不過當在實體店遇見一本心儀之書，還是難掩興奮之情。之所以收獲不大，筆者以為，一是市場沖擊，導致二手書店潛移默化地轉型，更加商業化，古董書店價格虛高，希望“賣一本吃半年”；小書店更加迎合市場，要么向快銷暢銷書轉型，要么走文創、餐飲路線。二是倫敦消費較高、房租昂貴，與向來微薄利潤的二手書店或多或少有點格格不入，面臨攤薄的利潤，二手書店不得不尋求新的生存方式或提高書價。三是網絡消息的交互，二手書店中的西文書籍尚有“漏”可撿，空間也在不斷壓縮。

不過，倫敦乃至英國，讀書、愛書、藏書、買書的人甚多，近幾十年，實力雄厚的個人買家崛起，倒是改變了以往好書皆入圖書館的單一局面。也正因如此，即使倫敦二手書店在緩慢地衰弱，可以預想很長時間內，倫敦的二手書店依然會延續輝煌，人均圖書、書店的占有量即使放眼全球也當榜上有名。

筆者所購凡是單本超過20英鎊的書籍，均是來源于網絡書店，而這些書店均是四散在英國各地，不乏一些極其偏僻的地區，英國畢竟是歐洲乃至世界書業的中心，從全球網絡書商中英國書商的出現頻率便可見一斑，幾乎英國任何一個小鎮都有頗具實力的二手書店。英國是眾多著名圖書銷售協會的發起者或起源地，如Provincial Booksellers Fairs Association（PBFA）、Antiquarian Booksellers' Association（ABA）、The International League of Antiquarian Booksellers（ILAB）等。關于英國整體書業情況，或許可以留待我們下一篇文章討論。

（李昕升，東南大學人文學院歷史學系副教授、東南大學科學技術史研究中心主任、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