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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兆頭》第二季:把《神秘博士》和《西游記》拼在一起
天使若想辦成事,也要使出誘惑的招數。亞茨拉斐爾(麥克·辛飾)自愿擔任本月的商店街議事會發起人。為了讓店主們積極參與,他忍痛割愛珍本書籍,答應送出一本“1965年的初版《神秘博士年鑒》”。
脫離原著的《好兆頭》(Good Omens)第二季,故事比第一季還要松散跳脫。一觸即發的天堂與地獄大戰按下休止鍵,兩邊的官僚體系繼續按慣性運轉。在漫長的歲月中緊密合作的天使亞茨拉斐爾與惡魔克魯利(大衛·坦南特飾),還是生活在這條倫敦的商店街。無論何時,珍本書商亞茨拉斐爾的窗外都有摩肩接踵的人流。人太多了,似乎是對疫情蕭條的一種彌補,卻也透出一絲怪異。
《好兆頭》第二季海報
《神秘博士》(Doctor Who)的觀眾,對這種日常中的怪異感非常熟悉。舞臺上正上演溫馨一幕,時間永無止境地流過,直到忽然燈光由暖變冷,人面之下原來是非人類。怪異吞噬了日常,粉碎了永恒的時間河流。
致敬《神秘博士》的《好兆頭》,漸漸與它重合。這一季中,被天堂和地獄貶謫的天使與惡魔,不再需要阻止毀滅地球的大戰。二戰的隱喻被剝離,他們得到另一項冒險任務——保護同樣被貶謫兼失去記憶的大天使加布列埃爾(吉姆·哈恩飾)。加布列埃爾宛如天神般赤身裸體地降臨在商店街,頭腦一片空白,被抹去所有和神圣、權力有關的記憶。吉姆·哈恩返璞歸真,甜蜜又自豪地當上書店助理。
《好兆頭》第二季劇照
天堂要找他,地獄也想找到他。這條主線,幾乎構不成情節的推動力。任務太輕松,天使和惡魔因此有充足的時間抽出回憶條,帶來《神秘博士》式的宇宙穿梭體驗。
他們出現在重大與微末的人類時刻:參與約伯被上帝降罪,在現代醫學的曙光初現時,和偷尸體的醫生與流民打交道。他們在二戰倫敦大轟炸時保住一些朋友的性命。在活死人的陰影下,合演一場事關信任的生死魔術。
這些時間旅行非常輕盈,比《神秘博士》更加無厘頭,沒有任何嚴肅和沉重的必要。亞茨拉斐爾和克羅利已經無限趨近人類。失去天使和惡魔價值觀的碰撞固然會損失一些樂趣,時間旅行中的種種怪誕和遺憾——美滿的拯救和無可挽回的死亡,彌補了看他們拌嘴爭辯善惡時的快樂。
《好兆頭》第二季劇照
《紳士聯盟》(The League of Gentlemen)中三位大咖來客串。他們扮演低級惡魔和活死人,沒什么腦子,老是稀里糊涂地上當,游蕩在慘綠的地獄辦公室和廢墟間的倫敦。
沒腦子的又何止他們三位。這一季中的幾乎所有角色,都表現出早期喜劇中的天真。連狡猾世故的魔鬼克魯利,都竟然對人類的戀愛一無所知。老謀深算的加布列埃爾由于失憶,如今也成了一個純真的男子。
最傻的還是天堂和地獄的官僚階層。低階的天堂文書和地獄小吏,心善的智力退化,有野心的無比癡愚。高級官員們則耽于權力的游戲,對其他事務既無所知,也不關心。長期困于官僚體系中,使他們的個性被磨得精光,發出遲鈍的賊光。這是一顆顆沒有棱角的螺絲釘,在龐大的機器里空轉。
臉譜化的人物,最適合表現這個體系的怪相。這一季的《好兆頭》,政治諷刺的興味濃厚。天堂和地獄都讓人疲勞。到頭來,它們無甚差別,都是一樣的層級分明,辦事拖沓,官腔十足。
天堂像高科技公司的總部般光明,地獄有工業時代的擁擠。無論空間開闊還是空氣污濁,時間都過得很慢,官僚們空虛又無聊。小文書天使形容自己的工作,“幾百年才有一個人來找我要文件”。地獄里的惡魔,打破頭皮想升職,在灰飛煙滅前沒有一絲猶豫。
《好兆頭》第二季劇照
官僚體制的弊端都差不多。《好兆頭》里的天堂和地獄,和《西游記》里的幾乎一模一樣。如果說孫猴子是個半拉子反叛者,惡魔克魯利就是全然的反叛者,自由意志和玩樂精神俱全。大衛·坦納特不僅形似,而且神似全盛時期的周潤發。兩位男星都最擅長這樣瀟灑不羈的角色,四肢瘦長,行事張揚,模仿力很強,眼睛極其迷人。摘下墨鏡,大衛·坦納特的一雙蛇眼真令人目不轉睛。
而他的密友亞茨拉斐爾,盡管和他并肩走過那么久的地球時間,還是半顆忠心向天堂,所以他們才會分道揚鑣。
最終,亞茨拉斐爾放棄了心愛的珍本書籍,接受權力的花束,想要改造天堂??蓹嗔︱_了他。通往天堂的電梯冉冉上升,仿佛目睹孫猴子被立地成佛的念頭占據,梁山泊的好漢們棄甲投誠,一種熟悉的憂郁涌上心頭。
讀一本書吧,“書是可以隨身攜帶的朋友”。聽一首歌吧,“歌是用美麗旋律傳遞的信息”。清晨排隊買一杯咖啡,打烊后參加一場提供免費點心的舞會。相信生活里可靠的部分,同時打開心扉,對突然顯現的魔法處變不驚,安心穿過魔鬼嬉鬧的隊伍。
這是英劇獨有的安慰。看他們煞有介事地胡鬧了一番,自己好像也年輕了幾歲。
《好兆頭》第二季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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