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為期兩周的《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第十一次審議大會第一次籌備會在維也納召開。8月2日，中國軍控與裁軍協會和俄羅斯能源與安全研究中心在維也納國際中心聯合舉辦“美英澳核潛艇合作核擴散風險”研討會并發布中俄《美英澳核潛艇合作對核不擴散機制和全球安全的風險》聯合研究報告。該報告以學術視角再次凸顯國際社會對“奧庫斯”及相關核潛艇合作帶來的風險挑戰的關切與擔憂。

中國軍控與裁軍協會和俄羅斯能源與安全研究中心在維也納國際中心聯合舉辦“美英澳核潛艇合作核擴散風險”研討會，并發布中俄《美英澳核潛艇合作對核不擴散機制和全球安全的風險》聯合研究報告。圖片來源：中國軍控與裁軍協會

逐漸清晰的“核擴散陰影”

2021年9月，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正式宣布建立“奧庫斯”（AUKUS）三邊安全伙伴關系。美國和英國將協助澳大利亞建立至少8艘核動力潛艇，支持和協助澳大利亞實現建造核潛艇的能力。2021年11月，澳大利亞分別與美、英簽署了《海軍核動力信息交換協議》，堂而皇之為三方技術轉讓提供了虛假的法律借口，使得美、英兩個核武器國家能夠與澳大利亞這個無核武器國家交換海軍核動力堆技術，以幫助澳“研究、開發、設計、制造、運營、監管和處置軍用反應堆”。

2023年3月，美、英、澳領導人正式發表聯合聲明，闡述三國核潛艇合作具體計劃，包括自2023年和2026年開始，增加美國和英國核潛艇對澳大利亞的港口訪問活動；2027年開啟“西部潛艇輪換部隊”計劃；從本世紀30年代初開始，向澳大利亞提供三艘美國“弗吉尼亞”級潛艇，視情再出售兩艘；本世紀40年代初，向澳大利亞海軍交付第一艘由三方共同研發、澳大利亞建造的核潛艇。上述計劃的發布標志著“奧庫斯”框架下的美英澳核潛艇合作正式走上“正軌”，給亞太地區乃至全球籠罩上難以磨滅的“核擴散陰影”，嚴重破壞了《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的宗旨和精神。

消極影響令人警惕

從本質上看，“奧庫斯”及相關核潛艇合作體現了美英澳三國典型的冷戰思維和零和博弈思維，嚴重沖擊國際核不擴散機制，破壞全球及亞太地區的和平與安全。

首先，美英澳核潛艇合作嚴重沖擊國際核不擴散機制，極大地增加了核擴散風險。1968年達成的《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是國際核不擴散體系的基石，對于維護國際社會的和平穩定有著重要意義。該條約規定，核武器國家不得向任何無核武器國家直接或間接轉讓核武器或核爆炸裝置，不幫助無核國家制造核武器。而作為核武器國家，美國和英國首次向無核武器國家澳大利亞轉讓數噸武器級高濃鈾，足以制造百余枚核武器，這是教科書式的核擴散行徑，并與澳大利亞國內始終存在的“擁核呼聲”疊加，所造成的核擴散風險顯而易見。

建造中的“弗吉尼亞”級核潛艇。

其次，合作嚴重沖擊當下國際原子能機構保障監督的權威性和保障監督的公正性。美英澳企圖利用國際原子能機構全面保障監督協定第14條規定“不受禁止的軍事活動”可免于保障監督的漏洞，脅迫機構秘書處作出保障監督豁免。但國際社會對此類活動的定義迄無共識，對第14條的適用問題也存在巨大分歧。美英澳的霸道行徑將嚴重損害國際原子能機構與現行保障監督體系的權威性、有效性以及國際核不擴散體系的長遠發展。

再次，合作還破壞亞太地區的無核武器區條約精神。1985年8月，13個南太平洋國家達成《南太平洋無核區條約》，正式宣布南太平洋為無核區。而美英澳核潛艇合作使澳獲得成噸的武器級高濃鈾，使南太平洋地區再次籠罩在核擴散的陰霾之下，嚴重損害《南太平洋無核區條約》精神。東盟國家正積極構建東南亞無核武器區，希望《東南亞無核武器區條約》相關議定書早日生效。未來澳核潛艇將涉及進入東南亞水域相關問題，破壞東盟國家建立東南亞無核武器區的努力。“奧庫斯”及相關核潛艇合作所造成的核擴散風險，嚴重違背地區國家和人民維護地區和平與安全、反對核軍備競賽和核戰爭的共同愿望。

最后，合作破壞亞太地區及全球安全，加劇地緣對抗。一是挑動集團對抗。作為政治軍事同盟，“奧庫斯”及相關核潛艇合作具有明顯陣營化、集團化特征。近年來，美國愈發視中國為“戰略競爭對手”，并不擇手段打壓遏制。為彌補其日益衰落的實力不足，美國熱衷于建立各種“小圈子”，從“五眼聯盟”到“四邊安全機制”，再到“奧庫斯”，美國一直試圖復制“北約”經驗，攪亂亞太和平發展局勢，甚至不惜違背國際規則。

在此背景下，“奧庫斯”或會增員，進一步惡化亞太地區安全環境。2023年1月，英國下議院國防特別委員會主席托拜厄斯·埃爾伍德建議將印度和日本納入“奧庫斯”。美國國務卿布林肯7月也邀請新西蘭加入“奧庫斯”，甚至承諾該協議永遠向新西蘭敞開大門。二是挑動軍備競賽。美英澳核潛艇合作促使其他國家效仿，期待用同樣方式獲得核潛艇。日本已經表現出對核潛艇及“延伸核威懾”的強烈興趣，美英澳核潛艇合作將為其提供消極的示范效應。

應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

國際核不擴散關系全球安全穩定，只有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才能維護國際社會的和平與發展。美英澳核潛艇合作涉及全球安全福祉，理應由各國共同探討解決。無論是美、英、澳三國，還是國際原子能機構秘書處，都無權擅自解釋機構全面保障監督協定第14條的適用問題，更不能私相授受并強加于機構所有成員國。在所有機構成員國達成共識之前，美英澳三國應停止核潛艇合作的推進。

對于當事國來說，作為核武器國家和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美英兩國理應采取負責任的核政策。作為《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成員國，美英澳三國應忠實履行核不擴散義務，切實回應國際社會的質疑和反對，撤銷開展核潛艇合作的決定，做真正有利于全球和地區和平與穩定的事。

從國際社會層面來說，應提高對美英澳核潛艇合作帶來的風險挑戰的重視度，并加大應對力度。一方面，國際社會和地區國家應持續跟蹤美英澳核潛艇合作進程，警惕該合作給全球帶來的危害，督促三國對合作內容和進度的透明，防范核擴散行為和地區軍備競賽的“抬頭”。另一方面，國際社會應及時查漏補缺，不斷維護和加強國際核不擴散機制。圍繞美英澳核潛艇合作涉及的復雜政治、法律和技術問題，各方應共同推進一個開放、包容、透明、可持續的政府間討論進程，共同維護國際核不擴散機制、全球和平與安全。

（作者系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