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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后宮打怪升級的女性“爽文”
這一個多月,《延禧攻略》成為國產電視劇最大贏家,不同于于正過去走紅的任何一部劇,這部清宮戲不僅點擊量驚人,口碑也頗為出色。在2018年電視劇市場整體遇冷的大環境下,《延禧攻略》堪稱今年的第一部爆款。
然而,暑期檔的其他劇集著實不爭氣,比如《甜蜜暴擊》,豆瓣喜提2.9分;《沙海》雖比前作《盜墓筆記》編劇水平頗有長進,但虧在了前幾集節奏拖沓;《武動乾坤》請動了張黎楊洋這樣的陣容也沒砸出多少水花;《扶搖》更是帶著復制《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熱度的野心而來,然而熱度實在對不起花出去的錢。
今夏各部國產劇的網絡點擊量排行榜,《延禧攻略》目前遙遙領先究其原因,可能真的是時運不濟,這些投資巨大的大IP,正好遇上了一個觀眾們厭倦網絡IP的節點,老一套的偶像愛情,老一套的盜墓獵奇,老一套的玄幻修仙,每一部都能數出好幾部形似神也似的同類作品,且還都做得不怎樣出色。
靠同行襯托,《延禧攻略》顯得如此突出。然而除了感謝同行和良好制作,這部劇之所以走紅,也值得分析一波受眾心理。不得不說,于正是真的懂觀眾口味變化的人,對于影視劇來說,性價比最高“創新”,就是“反套路”,《延禧攻略》明顯把“反套路”運用到了方方面面。
《延禧攻略》大結局里,佘詩曼飾演的繼后那拉氏最后的獨白,被許多網友贊嘆“不愧是老戲骨”其實從港劇《金枝欲孽》大熱之后,清宮宮斗就成了國產劇一大熱門題材,同是清宮劇,比起清宮歷史劇,宮斗劇的不同之處在于將朝堂爭斗轉移到了后宮。同樣是“爭斗”,后者明顯比前者來得粗淺,看君臣爭斗好歹要帶點歷史常識政治頭腦,看嬪妃們爭斗,觀眾不用帶腦子,但求下飯,非常輕松。可宮斗劇發展多年,已經很難推陳出新,翻來覆去都是:皇帝的女人們為了爭奪紫禁城唯一可交配的男性,鬧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這難免讓觀眾疲倦。然而于正是誰?他可是影視圈永遠處于風波中但永遠屹立不倒的男人啊!影評人孔鯉評價得有意思:“于正很懂,他知道大家不喜歡看宮斗了,于是拍了一部百合劇,一群不想跟皇帝睡、壓根不搭理皇帝的女人的斗爭,完全反著《甄嬛傳》來。”
魏瓔珞的飾演者吳謹言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傅恒是初戀因此,觀眾看到的《延禧攻略》一反宮斗劇女人們眼中只有皇帝的套路,給女主加了條“尋找殺姐兇手”的懸疑線;一反女主上來就是秀女、嬪妃的套路,讓女主直到劇集過半都還是個小宮女。女人們的大部分爭斗關于名利,關于尊嚴,唯獨無關對皇帝的感情。這種反套路,但符合當代人認知的設定,讓許多觀眾看了一集就被吸引了。另外,作為一部網絡播出劇集,這種“反套路”,為自媒體和觀眾提供了完美的“二次創作”空間,非常符合網絡傳播規律,讓這部劇的熱度能在大家的調侃中,走向巔峰。
另外一個“反套路”是人物設計上的。
無數宮斗劇,講的是女主白蓮花黑化的過程,她們一個個都曾天真溫婉,憧憬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婚姻,但在后宮中夢想破滅,與女人爭斗無休,最后踩著男人上位。無論戰斗力如何高超,最后所處的地位如何崇高,她們人生的底色都是灰暗。這自然是符合真實歷史的,在一個男權加皇權雙重禁錮的世界里,她們再如何聰明強韌,都無法脫離男人而生存,更沒有資格與高高在上的皇帝談什么愛情。《甄嬛傳》中,甄嬛最揚眉吐氣的時刻,是皇帝臨死,她將真相和盤托出,還把一頂綠帽子穩穩扣在皇帝頭上,加速了皇帝的死亡。那一刻,男權和皇權雙雙被甄嬛踩在了腳下。然而甄嬛身上的女性反抗意識只是閃光了這一次,之后,成為太后的她,成為了男權和皇權的代理人、守護者,目睹更多的女性開始新一輪的傾軋。
繼后那拉氏對于魏瓔珞的“升職”總結很到位可魏瓔珞不一樣,“出道即黑化”的“魏姐”,全無其他宮斗劇女主們對娘家的顧慮,對權勢的追逐,哪怕對愛情的渴望,初生牛犢的她也是半分沒有。她一心復仇,誰招惹她她都能以一副魚死網破的姿態拼殺回去。她沒有夢想就不怕破滅,沒有欲望就無堅不摧,男權和皇權似乎難以束縛她分毫。哪怕后來她成了皇帝的妃子,她也活得恣肆自由,還與皇帝有似乎“平等”的愛情。從歷史背景和故事環境來看,這個人物當然“假”得可以,但她迥異于其他宮斗劇中女性的生存方式,卻符合當代觀眾的希冀。要知道,觀眾在看劇之時,習慣將自己代入主角的位置,當宮斗劇女主慘遭冤枉時,再低智的手段也無人揭穿,觀眾們常覺得像被身邊的愚蠢小人同事冤枉一樣,不服氣,又更添憋屈,而這種憋屈按一般宮斗劇的節奏起碼能維持個五六集。但如果將自己代入魏瓔珞,觀眾們享受到的是起飛般的體驗:搞你的壞人兩集必死,低智的栽贓陷害你分分鐘看穿,針鋒相對的辯論你永遠是贏家……如果說修仙玄幻打怪升級是男性的“爽文”,這種后宮打怪升級就是女性的“爽文”啊!
秦嵐飾演的富察皇后,可謂是給宮斗劇帶來一股清新之風而除了魏瓔珞的人設,其他一些人設,也頗為反套路。富察皇后大概是眾多宮斗劇中,唯一一個真正干干凈凈的皇后。她德行、胸懷、智慧、容貌都堪稱完美,對待自己人如春風般溫暖,對待敵人也永遠和顏悅色不忍加害。這個人物在秦嵐的塑造下頗有魅力。乾隆更是各種清宮戲中少見的形象:皇上不為美色所動,總能拆穿妃嬪們邀寵的伎倆,吃軟不吃硬,口嫌體正直……對女主更是專一深情。這種人物塑造自然是“假的”,帶有明顯的現代氣質和漫畫感,這種對人性非黑即白的簡化,與本就著重強調人性復雜與人性異化的宮斗劇格格不入。但這樣的亮色人物的存在,溫暖了整個《延禧攻略》的底色,也讓這部劇從眾多同類作品中脫穎而出。這種浪漫化、理想化、當代化的設計,符合了年輕觀眾的觀劇心理需求。
魏瓔珞的飾演者吳謹言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乾隆是老公宮斗戲一直以來,講訴的都是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里,最最密不透風的小世界——宮廷里那些“人吃人”的故事。在這里,所有的敘事最終都會走向悲劇,沒有人能得到愛,沒有夢想不破碎,沒有人能成為一個人格完整、雙手清白的人,對抗權力與體制的人,要么失敗了,要么被體制吞噬,成為體制的維護者。這種巨大的宿命悲劇,是宮斗戲最核心的看點,其實也是諸多文學藝術作品千百年來不變的主題。
然而這種主題,現實性、悲劇性和文學性,有房有車有娃的中年們有時間也有底氣去品品,對于已經生活壓力巨大、買不了房結不了婚生不了孩子、有可能還要交“單身稅”的年輕人來說,似乎太喪了一點。消費降級的當下,人家都花了真金白銀的會員費看劇,就想求個開心舒爽逃避現實,也不為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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