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落幕了，備受輿論關注的網紅張雪峰卻累病了。和每年轟轟烈烈的高考不同，志愿填報咨詢似乎一直是個低調隱秘的行業，張雪峰可以說憑一己之力，將之推向了輿論風口。高考咨詢行業究竟有多火，背后的生意經究竟有多大？”

作者/木木

從2017—2020年，國內高考人數從940萬人增長至1071萬人，2021年達1078萬，2022年1193萬人，今年這個數字飆升到了1293萬。與不斷攀升的高考人數同步的，是日趨嚴峻的就業形勢。

好學校、好專業，意味著走出校門后的好飯碗，學子和家長對志愿填報的重視程度，已經不亞于考試本身了。所謂“七分考，三分報”，高考志愿填報也是一門技術活，與之相關的咨詢經濟也應運而生，大大小小的企業紛紛加速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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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越做越大手段越來越“花”

行業報告顯示，激烈的高考競爭已催生新的百億市場，如果以人均高考咨詢費1000元計算，1000萬出頭的高考生潛在的志愿咨詢市場規模達上百億元，而實際上，目前市場普通的高考咨詢費多為數千元，動輒上萬，真實的市場規模可能要遠遠高于預估水平。

高考咨詢為什么這么火？

一方面是考生人數逐年增多，就業壓力越來越大

不同專業的就業率、薪酬差距不小。2020年本科畢業就業率第一名的能源與動力工程學就業率達96.71%，第113名的音樂表演僅為87.22%。薪酬方面，第一名的計算機專業畢業生平均月薪酬達6858元，第十名的財政學畢業生平均月薪酬已掉到5543元，更別提更多排名靠后的專業。

另一方面，填報志愿需要了解專業意向、填報方式，各院校的專業設置、往年錄取情況，學科、課程劃分，以后的就業方向，這對于絕大多數考生和家長來說無疑是天量工程。

此外，不同專業，甚至相似專業的就業情況、平均薪資也相差巨大。通過各類“職業薪資排行榜”，家長們也意識到，有時并不能在學得好與掙得多之間畫上等號。

于是，這項復雜龐大而又事關孩子前途的重要工作，就引得無數家庭樂意付高價向“專業人士”咨詢。

天眼查顯示，我國目前共有近2000家企業名稱或經營范圍含“志愿填報”的企業，有媒體報道，從2018年至2020年，相關企業新注冊量從一百余家上升至500余家，僅2021年前5月，新增相關企業就將近320家，同比增長77%。2022年，高考志愿相關企業達到了2033家。

高考人數年年創新高，家長對志愿填報越來越重視，付費意愿增加，這塊蛋糕也就越做越大了。

考生們在考場上拼殺，這些企業之間的火藥味也越來越濃。為了吸引家長，咨詢公司使出了各種手段。

傳統的志愿填報信息提供，如就業形勢、歷年分數線、專業信息、高校排名自不必說，互聯網大數據技術也紛紛上崗，數據分析、APP智能填報，今年就連chatgpt也上場了。線上線下同步發力，機構的老師們利用短視頻、直播等方式，提升關注度，在線下，一些企業甚至打通了校園社區，開設各種宣講和一對一輔導。

更為夸張的是，還有些企業以各種心理測試、性格分析、職業測評等手段加碼，噱頭十足。

根據媒體報道，通常公司會從模擬志愿、招生簡章、專業分數線等功能上來區分。頂級服務，可以結合考生個人實際高考分數與個人意向院校，提供多組推薦內容。同時相比線上的填報價目區分，線下填報志愿的價格更為細化，低的500元，高的甚至20000元，具體服務內容也會根據價格的高低而有所不同。

02

資本下場，龍頭企業利潤驚人

較低的準入門檻，巨大的市場需求以及高額的利潤回報，當然會吸引資本投入。

被譽為中國個人教育戰略的開創者的贏鼎教育已成功在新三板上市。該公司的“高考報考一對一”服務最高一檔居然報出了98000元“天價”。在2017年年報中，贏鼎教育表示中國三千萬高中生，按每人3000-6000元咨詢費計算，市場容量高達900億至1800億元。這份數據顯然并未夸大其詞，僅2018年上半年，贏鼎教育收入過億，凈賺3203.78萬元，業績已經把不少A股公司遠遠甩在了身后。

成立于2014年的優志愿，至今已獲得六輪融資，這家企業主打志愿卡銷售，公司負責人曾公開介紹，目前該企業信息平臺有近300萬注冊用戶，付費轉化率在30%以上，公司整體毛利率在40%左右。

另一家公司遠大前程自己研發了遠大云網平臺，以此整合資源，為高中生解決新高考模式下選科、規劃、考試戰略等問題。其他如百年育才、旭德教育等相關企業都頗受資本青睞，已在新三板掛牌上市。

這些公司的吸金能力顯然吸引了相關行業的目光，以考研咨詢出名的張雪峰和他的公司大概也是因此而轉型。 

作為出生于黑龍江省的80后，張雪峰起初只是專注于考研領域，至今網上流傳頗廣的短視頻，大多也是他當年做考研規劃時的“段子”。“轉型”后的張雪峰，目前是蘇州峰學蔚來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蘇州研途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副總裁、聯合創始人。

2016年6月憑借《七分鐘解讀34所985高校》，張雪峰走紅網絡。隨后頻頻現身于各大網絡綜藝。2021年3月，他在接受蘇州媒體采訪時表示要在蘇州打造一攬子人才培養方案，精準對接大學生和用人單位，解決“就業難”和“招工難”。今年6月，因“閉眼摸一個專業都比新聞好”“如果我是家長，孩子非要報新聞學，我一定會把他打暈”等言論，張雪峰和他背后的公司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資料顯示，蘇州峰學蔚來連續科技有限公司于 2021年注冊，注冊資金 1000 萬元，經營范圍包括面向家長實施的家庭教育咨詢服務；軟件開發；軟件銷售；人工智能應用軟件開發；人工智能理論與算法軟件開發；數字文化創意軟件開發等。張雪峰擔任法人的公司有3家，除蘇州峰學蔚來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外，還有北京峰言風語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和北京志翔海天教育科技有限責任公司。此外，張雪峰還在天津峰閱萬卷文化傳媒合伙企業（有限合伙）、蘇州研途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等擔任股東。

目前，“張雪峰老師”的抖音粉絲達1507.5萬，微博粉絲達670.3萬，較之6月上旬又漲粉數十萬。且不說如此龐大的粉絲群能為他本人帶來多少收入，鳳凰網曾粗略計算過研途教育旗艦店全年集訓酒店營以及其他動輒上萬元的各類考研私塾班的銷售收入，最高的徐濤2024考研政治網課估算一個月收入超過70萬。《手把手教你填報高考志愿》銷售收益有45萬元。

張雪峰還在巡講時公開表示過，如果自己的一家公司上市，可變現能掙幾個億左右，第二家公司目前估值已經達到了5—8個億。

看來無論是高調的張雪峰，還是低調的優志愿、遠大、贏鼎教育，大家都在這個圈子里賺得盆滿缽滿。

但這些所謂的專業咨詢，真的能為廣大考生謀福利嗎？答案當然是復雜的。

當然，有考生的確因此選擇了理想的大學，但這個行業內確實魚龍混雜。因為，目前尚無權威機構對志愿咨詢相關從業人員進行認證。據時代周報報道，在電商平臺和社交媒體上存在眾多短期速成“高考志愿規劃師”的培訓廣告，號稱僅需幾千元，三天兩晚就能頒發高考志愿規劃證書。

面對種種亂象，教育部曾發文提示，一些培訓機構、咨詢公司、個人等冒用教育部門、招考機構或高校名義搞高考志愿填報現場咨詢，向考生和家長收取高額咨詢費、輔導費、大數據平臺使用費等，令考生和家長遭受經濟損失，更重要的是，還可能被誤導，喪失正常錄取機會。

在監管趨嚴且高考人數回落的背景下，這個行業還會像現在這樣一路火下去嗎？或許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