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采風錄｜擔憂憤怒，挺國貨：里拉暴跌后土耳其人五味雜陳

澎湃新聞特約撰稿李永花

2018-08-18 15:02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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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土耳其，不論走到哪里，大家的話題三句話不離里拉和美元的匯率之戰。

事實上，土耳其經濟形勢的變化，并非發生在近期。2012年以后，受到國內外各種負面因素的沖擊，土耳其經濟斷崖式下滑，陷入持續的疲軟狀態。近期爆發的里拉危機，再一次將土耳其推到了風口浪尖。

本科畢業后，我申請獎學金到土耳其攻讀碩士。在土耳其的三年里，我切身體會了經濟下滑的過程。剛來土耳其時1里拉可以兌換2.6元人民幣，現在里拉和人民幣的匯率幾乎持平了。隨著里拉的下跌，緊隨而來的是物價不斷上漲，中國餐廳里個人最喜歡的干煸炒面，從剛來時的14里拉上調到18里拉，現在已經漲到了21里拉一盤。除此之外，還有常用的電話套餐從20里拉漲到30里拉；學校食堂的飯價也從1.45里拉漲到2.05里拉；常用的化妝品從45里拉漲到75里拉……這些變化都直接影響著生活在土耳其的每一個人。

來不及換美金，“還是去購物好了”

里拉危機發生后的一天中午，我的好朋友、中國留學生L打電話過來吐槽說：“本來想把里拉換成美金的，昨天一美元還可以換6.2里拉，今天已經變成了6.6里拉了。算了，還是去購物好了，把需要的鞋子、衣服都買齊，再囤點化妝品。”

L來土耳其已經快兩年了，現在在讀博士，博士生的獎學金比較高，她每個月都會有一定的存款，現在隨著里拉的下跌，銀行卡里的存款也貶值了，為了降低損失，L趁機趕緊去采購了一番。

趁著里拉大跌，我也跟朋友相約逛商場，想買下一雙一直想買的鞋子。不過，我們看上的好幾款鞋，都被告知已經沒貨，我猜店家有可能是暫時停售。隨后，我和店里的銷售員聊起她對里拉下跌的看法，她說，“里拉下跌，美元上漲，暫時沒有什么感覺，因為對我（當下）的生活沒有太大的影響，我的工資沒有變化。但未來肯定會有影響，我們的貨物都是從荷蘭進口的，用美元結算，價格近期肯定要上調。”

里拉下跌，許多品牌商品的價格相較以往確實劃算了很多，微信朋友圈里也因此涌現了一批臨時代購員。臨時做做代購，既實惠了國內的朋友們，也能趁機賺一些外快。但這樣的“生意”恐怕好景不長，大品牌很快就調價了，有些奢侈品開始直接用美元結算。

前幾日陪朋友買家具，家具城里的客人寥寥無幾。店家得知我們是中國人，馬上端來了紅茶熱情招待。談話間，店家說起美國氣得咬牙切齒， “美國太糟糕了，把里拉逼得如此低，跟美國就不能走的太近，我們更應該結交亞洲的朋友們……希望以后中國和土耳其直接用里拉和人民幣結算，繞開美元，看美國人還如此囂張！”

這位店家的想法，中國和土耳其政府間已經商討過。今年6月，土耳其外長恰武什奧盧在接受中國記者采訪時表示，土耳其正在推動與中國的雙邊進出口貿易中使用本國貨幣結算，期待未來有一日真的可以實現人民幣和里拉的直接結算。

朋友圈里做起臨時代購的人們。本文插圖除另外注明者，均為作者供圖

大學畢業6年沒找到工作

相比我們這些如同過客的留學生，土耳其人對里拉暴跌如何影響他們的生活有著更切膚的體會，對本國的經濟形勢也有著更多擔憂和焦慮。

早上在食堂吃早飯時碰見剛入職不久的土耳其姑娘F，她滿臉愁云，一見到我就開始吐槽：“我這工作剛簽完，現在里拉下跌，太讓我傷心了。”F姑娘本科畢業后，進入一家土耳其當地做醫療器材銷售的公司，已經簽好了一定期限的工作合同，但現在里拉的下跌，讓本來看似還不錯的工資大幅縮水。

一天晚上和寢室室友們聊天，來自安塔利亞的Merve姑娘對現在的經濟形勢意見很大，她認為現任政府管理不力，導致經濟形勢一直都在變糟糕，她不支持“正發黨”（執政黨），認為土耳其的年輕一代正在遭受巨大的生活壓力。

實際上，土耳其的通貨膨脹率，失業率一直在升高：2012-2016年的通貨膨脹率分別為6.1%、7.4%、8.2%、8.8%和8.53%；同期失業率分別達9.2%、9.7%、9.9%、10.3%和11.8%。在我們大學科技園工作的一位老師說到土耳其的現狀時感到非常悲觀，他認為現在經濟和社會方面出現的一系列問題都是政治因素導致的，他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大學畢業已經6年左右，一直沒有找到工作，早已退休的他到現在還得繼續工作養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