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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李宇春:她是一枚銀月,反射別人的光芒
6月16日下午五點半,世博源的商場里,已經聚集大量穿白T恤的歌迷。去多了Live House,對這樣樸素的歌迷感到意外。多年來愛著李宇春的人,好像僅僅滿足于欣賞她絕佳的時尚品位,自己卻淡得像一滴清水(后來鏡頭掃過的內場觀眾也是這樣)。是因為這位偶像的感染力,不是教大家千姿百態,而是越過外表,使人保持某種堅定的決心嗎?
李宇春唱了一首送給大衛·鮑伊的歌,贊嘆他的多變和音樂中永生。
七點半,“周末愉快”演唱會準時開始,李宇春一分鐘都沒有遲到。不是她的粉絲,也知道一定會這樣。李宇春是梅雨季節的空氣清新機,檸檬味道的氣泡水,勤謹守約,絕不會遲到。
她也是天生的明星,無論如何親切,依然保持神秘。
神秘,好的審美,作為人的高素養,大概是內地明星最欠缺的品質。這些李宇春全都不缺。她不是頂級的流行歌手、最好的音樂人,卻天生是一顆明星。
李宇春的天性,決定了她不可能是張揚的麥當娜、Lady Gaga或是泰勒·斯威夫特。她不直接挑戰,也不擅長把故事和人心的曲折放進音樂里。她用自己的存在本身,先于時代的姿態立在那里,等待普羅大眾的審美慢慢走到她在的路口。然后她繼續前進。
她的歌,現場幾乎所有的歌,都是模糊不清的碎片。她的情歌,都像是寫給廣義上的粉絲群體的情書。激勵、自愛的歌,女性力量和穿衣自由,唱來和大家共勉。歌里的失落,全是由于時間流逝和天生的孤獨感所致,和現實本身沒有絲毫瓜葛。
“生命是有價值的,自由是無價的。”刀片上的寒光,藏在輕聲的念白中,瞬間被音樂淹沒。“鴕鳥逃跑了”,鴕鳥后來死了嗎?
這些虛泛的歌中,必然摻入了歌手自己的生命體驗。但由于具體情境的缺失,你需要非常了解李宇春這個人,才能最大程度地和這些歌共鳴。
適度體面地懷舊,不冒犯地安靜做自己,李宇春是都市孤獨居民的偶像。從最初的最初,超女瘋狂投票的那一年起,喜歡她的人就有了覺醒,感到自己特別。喜歡一個不被主流審美欣賞的歌手,歌手和粉絲彼此陪伴,走到了今天。
“作為怪物,格格不入。”大屏幕準確地放大李宇春眼睛里的光。這時,哪怕最頑固的腦袋,也會承認她很美。
舞臺是黑白灰藍,電子化的利落直線,粉紅色的天空偶爾照亮她。赭紅色的房間后面,有萬家燈火。明星是一個載體,投射出他人的欲望。李宇春是倦臉的白領奔赴的慰藉。她不被時間改變,有一點怪,但真的不太怪。她的chic,從來不會被泥沙俱下的潮流裹挾。她和臺下人互動的方式,接歌詞,一點也不顯得俗套。
“因為我們呼吸同樣的空氣。”不是李宇春,是一枚銀月,像吸引潮汐一樣引人對著她呼喊。她也像月亮女神一樣,不顯露自己的愿望和恐懼,只是在夜晚,把別人的光反射給他們。這種多年以來不破的神秘感,使她越來越性感。
舞臺上每一身華服都很美,李宇春就像古代文明中兼具男女兩性特征的大祭司,青春之神,帶領大家合唱“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大屏幕上展示她身體細節的黑白照片,一幀一幀,像送給青春的獻祭。
大部分在場的人都不再年輕。有人托起袋子,接住從天而降的彩色紙片。好像接收涓滴的青春,在疲憊的世道獲得一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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