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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看魯迅“十年居上海”的生活日常
1927年,魯迅來到上海,并選擇在此定居,度過了生命最后的十年。澎湃新聞獲悉,6月6日起,由上海魯迅紀念館、上海市歷史博物館(上海革命歷史博物館)聯合主辦的特展“十年居上海——魯迅之日常”對外展出,講述魯迅在上海的十年生活,呈現了魯迅在上海時期居所的遷移和房屋狀況、家庭飲食和飯局往來、日常穿著及交通出行、工作情況及創作成果,展出魯迅相關實物展品122件(組),其中特別精選館藏珍貴文物80多件(組),涵蓋了魯迅的生活用品、工作用具等。
1927年,魯迅來到上海,并選擇在此定居。魯迅在上海生活、工作、戰斗,度過了生命最后的十年。其間,魯迅因為國民黨當局監視、戰火波及等各種原因,先后居住于景云里、拉摩斯公寓、大陸新村。在上海這個天下飲食薈萃之地,他在新雅茶室和陳望道等商談雜志編輯,在功德林和田漢等進行文藝漫談,在荷蘭西菜室和左翼團體聚會,他愛吃糖,喜歡油炸食品,也吃冰淇淋。他衣著儉樸,常步行去書店,偶爾也會帶伴侶和孩子乘出租車去電影院。
展廳現場
澎湃新聞了解到,特展“十年居上海——魯迅之日常”從魯迅的衣食住行出發,分為“躲進小樓成一統”“且持卮酒吃河豚”“破帽遮顏過鬧市”“俯首甘為孺子牛”四個板塊,呈現了魯迅在上海時期居所的遷移和房屋狀況、家庭飲食和飯局往來、日常穿著及交通出行、工作情況及創作成果,展出魯迅相關實物展品122件(組),其中特別精選館藏珍貴文物80多件(組),涵蓋了魯迅的生活用品、工作用具等。
魯迅居住在上海
1927年10月3日,魯迅與許廣平乘坐太古公司的輪船到達上海。來到上海的第二天,周建人、孫伏園、林語堂等即來探望,魯迅邀請他們吃飯并合影。從這起,魯迅的上海生活就此拉開帷幕。
1927年10月4日,魯迅到上海后第二天,周建人、孫伏園、林語堂等即來探望,魯迅邀請他們吃飯并合影。
20世紀20年代末,上海已經成為中國出版業的中心,當時的四馬路(今福州路)稱為“出版一條街”,書店林立,有中華書局、商務印書館、大東書局、開明書店、北新書局等一系列出版社的書店。而在北西川路(今四川北路),則是上海繁華的商業街之一,有各類出版機構,文化氣息濃厚。上海魯迅紀念館研究館員、展覽策展人施曉燕告訴記者,“魯迅來上海有多層原因,有因北京的政治因素與經濟因素,也有他后來在廈門及廣州的糾葛等,使得他想來上海看看。到了上海后,他發現上海出版業的繁榮,生活設施便利,還有眾多廣東、浙江等各色餐館,適合他與許廣平的飲食習慣。在旅館住了5天后,他發現上海非常適合他,便決定定居上海一段時間。”
最初,魯迅選擇定居在景云里。景云里位于今橫浜路35弄,1925年建造。景云里在北四川路附近,靠近商務印書館,魯迅三弟周建人當時租住于此。1927年10月至1930年5月,魯迅與許廣平居住景云里。在景云里居住期間,魯迅與許廣平之子周海嬰出生。在周海嬰出生百日時,魯迅、許廣平、周海嬰在上海春陽照相館拍攝了照片。
1928年3月,《良友》畫報的記者梁得所在景云里23號寓所為魯迅拍攝的照片。
魯迅與許廣平之子周海嬰出生。1930年1月4日,周海嬰出生百日,魯迅、許廣平、周海嬰攝于上海春陽照相館。
魯迅在發起成立左聯后,為躲避國民黨當局監視,1930年5月,與許廣平、周海嬰遷居到拉摩斯公寓A三樓四號。該公寓位于今四川北路2093號,1924年建造。之后,為了家人的安寧與健康,魯迅搬遷至山陰路的大陸新村,那也是魯迅的最后居所。可以說,寓所屢次遷移的背后,是大環境的波云詭譎下魯迅的無奈和抗爭。
內山書店
內山書店為魯迅代辦各類事項的賬單
而與魯迅居住的寓所息息相關的則是位于今四川北路2050號的內山書店。魯迅定居上海后,與老板內山完造開始交往。內山書店逐漸成為魯迅購置書籍、收轉信件、避難藏身、與人會面的場所,在他的上海歲月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施曉燕表示,魯迅的住所其實都離內山書店很近,“魯迅其實有儲蓄的習慣,當時書店還替他儲蓄,所以魯迅在上海的生活雖不能算很寬裕,但也不緊張。”展廳中,內山書店的賬單紀錄了書店為魯迅代辦各類生活事項的賬單,有儲蓄、郵寄、租房、看病、購書等。
魯迅的日常生活
除了展現魯迅在上海的寓所情況外,魯迅在上海的衣食住行亦是展覽重點呈現的部分。這也是上海魯迅紀念館鮮少展示魯迅生活的一面。
在展廳中,觀眾可以看到魯迅家用的藍花湯碗。據內山完造回憶,此套碗原為內山家用餐具,當年內山夫婦贈送魯迅菜肴時一并贈予。而魯迅家用菜譜則是重點展品之一。這一菜譜為許廣平記錄,前三頁為八只菜的配料和燒法,其后記載每日菜譜和菜價。
藍花湯碗
魯迅家用菜譜
從這些展示物件中,可以看到魯迅對于食物的口味愛好,他愛吃糖,愛吃火腿,愛吃冷飲……這些都在親朋好友的文字里留下了記錄,讓我們窺見他可愛的一面。其中,尤其愛吃的是糖,周圍親近的人在回憶他的日常時,幾乎都說他熱愛甜食。沈兼士說:“先生的嗜好有三種:就是吸煙,喝酒和吃糖。” 除了作為零食部分的糖果,魯迅家燒菜對糖的需求也很多,許廣平的家庭收支賬1932年部分,11月11日、12日、18日、20日、22日、25日都有買糖記錄,出現頻率僅次于每日必買的“菜”。展廳中,呈現的魯迅家用有蓋花玻璃提梁糖缸就是其愛吃糖的例證。“這或許也是他晚年牙齒不好的原因。”施曉燕說。
有蓋花玻璃提梁糖缸
搖頭臺扇
此外,展廳中的搖頭臺扇也是一大亮點。1934年7月14日,魯迅日記記載:“大熱。……買電風扇一具,四十二元。”魯迅用電扇不多,1935年7月16日,魯迅致蕭軍信里談到:“我的房里不能裝電扇,即能裝也無用,因為會把紙張吹動,弄得不能寫字,所以我譯書的時候,如果有風,還得關起窗戶來,這怎能不生痱子。”施曉燕告訴記者,當時40多元的電扇是很昂貴的,“北平工人全家一年支出200多塊;上海工人比較有錢,一家全年是400多塊。”
在這一板塊的展柜中,亦可看到一些擺件。如魯迅收集的日本平安時代的傳奇英雄牛若丸的人偶。其主體為半片竹,正面鏤雕并彩繪牛若丸像,背面有魯迅題字:“牛若丸 日本別府溫泉場所出 一九三〇年十月十一日得于上海 魯迅記”。而魯迅教許廣平學習時用到的書籍,以及周海嬰兒時的玩具也有展出。
牛若丸人偶
周海嬰兒時的玩具
許廣平學習時用到的書籍
觀眾還可以在“破帽遮顏過鬧市”板塊看到魯迅的衣物。魯迅生活樸素,日常服飾以布制衣料為主,常穿膠鞋,坦然而隨性。據說在上海居住期間,他仍保持本色,身著布衣長衫而出入于各種場所。魯迅曾自嘲“破帽遮顏過鬧市”,可謂形象貼切。“因為他穿衣服的不講究,有時候他還會被看不起。比如說有一次魯迅要去和平飯店,工作人員認為他就是個Boy,不讓他坐電梯,他只能走樓梯上去。”施曉燕說。
展廳現場,魯迅的衣物
魯迅家用的兜安氏止痛藥水
魯迅與書籍、紙張
在上海期間,書店學校、飯館茶樓、商店影院,都留下了魯迅的足跡。在此次展覽中,觀眾可以看到魯迅去觀看的電影時的影院宣傳單,也可以看到他在飯館茶樓中洽談的出版事宜。如,1930年2月1日,大江書鋪“招餐于新雅茶店”,魯迅前往,同席有馮雪峰、陳望道、沈端先、傅東華等,此后大江書鋪出版了魯迅編輯的《文藝研究》。又如1934年10月6日,魯迅、茅盾等在南京飯店為即將去日本的巴金餞行;1935年9月15日,黃源在南京飯店宴請魯迅、茅盾、黎烈文、傅東華、胡風、巴金、吳朗西等人,商討《譯文叢刊》出版事宜……
而這一板塊的展柜中,重點展品則有魯迅與瞿秋白合作編輯的《蕭伯納在上海》。該書籍于1933年3月由上海野草書屋出版,書輯入上海中外報紙對于1933年蕭伯納在上海停留期間的報導和評論。
魯迅與瞿秋白合作編輯的《蕭伯納在上海》
與文字打交道的魯迅當然離不開紙張。展覽的最后,呈現了魯迅在上海時期的用紙,體現了他保留著的傳統士大夫的文人氣。其中,半葉十行有單魚尾的白口紅印“松古齋”格紙為魯迅日記用紙,用于1930-1936年。而九華堂寶記箋紙則是魯迅在上海十年間給親朋好友的書信時用過的。九華堂寶記箋紙,盒裝,封面書“九華堂寶記名箋 詩孫”,鈐印“詩孫”。
魯迅日記用紙
九華堂寶記箋紙
九華堂寶記箋紙
從家用菜譜、電扇、賬單再到書籍的出版,箋紙的收藏,展覽從多角度呈現了魯迅有血有肉的日常一面,集中展示了魯迅在上海時期的生活、工作、交游中的價值觀。
展廳現場,魯迅的衣物。
展覽將展至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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