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決賽首戰，湖人追了掘金一整場，沒能翻盤。

于是掘金贏下第一場，湖人收獲了經驗值。樂觀地說，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只要哈姆教練真把這經驗給吞下去了。

約基奇全場34分21籃板14助攻。

湖人對勇士第六場前，我猜到了施羅德要首發，信心爆棚，所以我繼續猜度哈姆教練的心思：

如果我是哈姆教練，我不會讓濃眉去對位約基奇，而是讓范德彪拼犯規去扛，濃眉對位戈登順便掃蕩；畢竟濃眉和約基奇直接對位，哈姆教練是真賭挺大；我估計他倆會錯開。

所以今天看到開場，湖人繼續小球陣，濃眉對位約基奇，我就一個念頭：真賭挺大。

三年前湖人靠肌肉消磨約基奇，濃眉游弋掃蕩，是為湖人擊敗掘金的現成案例；讓濃眉這塊牛肉干去扛約基奇這坨五花肉，消耗太大，而且兼顧不了籃下，為的什么？

當然是空間咯，大概范德彪+濃眉同在時，湖人空間太窄，那哈姆教練想讓濃眉辛苦點，只要他生扛住了約基奇，湖人就能保持正常的火力優勢？

結果是第一節掘金37比25領先。約基奇8分12籃板5助攻，濃眉7投2中6分1籃板。攻防對位不是問題，但湖人禁區離了濃眉，立刻顯單薄。

第一節湖人6個籃板，掘金22個籃板——約基奇12個籃板。

約基奇上半場壓制了濃眉。

約基奇第一節5個助攻：上線傳給波普，自己帶走濃眉，波普中投；反擊找到戈登快下上籃；遞手擋人給穆雷三分球；自己慢悠悠推進吸引濃眉，讓戈登上籃；吸引夾擊讓波普內切。

全都是利用了自己對濃眉的超強吸附力。

濃眉第二節轟下18分，全場40分：掘金忙于用他們的換防和夾擊對付湖人的持球沖籃，沒法照顧中距離，但約基奇和濃眉單挑旗鼓相當，傳球策動如神，掘金上半場就領先18分，詹姆斯賽后說，湖人打完上半場才進入狀態。

客場帶著18分劣勢進入狀態，是晚了點。

哈姆教練另一個賭大了的地方：上半場穆雷射中兩個三分球，都是打施羅德繞過掩護；穆雷每進一球，施羅德都回身朝教練擺手。

第三節穆雷繼續連著找施羅德的繞過掩護投進三分，施羅德回頭接著跟教練揮手。

那意思，大概：“你真讓我繞過掩護放他三分？”

所以湖人維持著進攻：掘金用換防，用夾擊持球人輪轉籃下，湖人就用濃眉的面筐懲罰，詹姆斯不停獵取換防，并趁戈登追著自己的時候，不停找到里夫斯；里夫斯不停把穆雷端上來讓詹姆斯吃；拉塞爾下半場用背打在中距離折騰：第三節湖人38分。

但他們阻擋不住掘金的進攻：濃眉被吸附在約基奇身上，掘金內切外投，火光四濺。第三節湖人追分時，穆雷和約基奇面對濃眉各一個三分球：那是足以讓風濤平定的關鍵時刻。

然后哈姆教練變陣。

第四節，施羅德和里夫斯防穆雷時上了貼防和擠過掩護，穆雷兩個三分球全丟。

哈姆教練終于將濃眉和約基奇錯開，八村對位約基奇，濃眉開始游弋掃蕩：

前三節106分的掘金，第四節26分。

湖人幾乎完成大逆轉，比賽最后三分鐘，大開大合的對攻戰打成了絞殺戰。里夫斯追到差3分時，掘金靠戈登的前場籃板救命——那一球濃眉去延阻了約基奇。

隨后約基奇擋下詹姆斯和濃眉的沖擊，戈登反擊拉開6分；里夫斯再一個三分球追到差3分，約基奇助攻波普上籃。

穆雷（左）和波普分擔了約基奇的壓力。

最后一分鐘，湖人有過兩次機會，但詹姆斯三分失手，被穆雷斷球，比賽結束——最后那個球，約基奇站穩了位置，沒讓里夫斯和詹姆斯找到襲籃角度。

于是就這樣了：濃眉對位約基奇，湖人第一節籃板被約基奇吞噬；施羅德繞防穆雷，第二節被穆雷追著打；詹姆斯的找錯位、濃眉的中距離和里夫斯的攻勢讓湖人緊追，第四節濃眉不再單防約基奇湖人幾乎追平。

但最后時刻，約基奇的幾個防守回合沒讓湖人起來，自己在進攻端的吸引力讓戈登和波普找到襲籃的角度。

濃眉送出了今年季后賽最高的單場40分，只論得分表現冠絕全場，但今天的攻防應變主角，還是約基奇。

但前三節濃眉單防約基奇時的被動，以及第四節八村對位約基奇+濃眉掃蕩的成功，哈姆教練應該看在眼里了。

濃眉在對位攻防時表現絕佳，全場最高的40分；打出了湖人史上只有奧尼爾和天勾做到過的季后賽單場40分10籃板2搶斷2封蓋。

他是本系列賽最佳防守者，又是今天全場得分最高，是湖人最硬的盾，最利的劍——2020年季后賽同樣如此。他也和約基奇對位了三節。

但今天再明白不過了：約基奇跟他的角色，其實并不對位。

穆雷封蓋詹姆斯。

約基奇今天打出了自己第二個季后賽30+20+10——張伯倫有過一個，天勾有過一個，但最有趣的是賽后評論。

波普平了生涯季后賽最高的單場21分，妙在他賽后說到詹姆斯和約基奇的相似之處，說他倆很像，都樂于傳球，只是“詹姆斯跳得高一點。”

去年4月，追夢格林說過類似的話，他說約基奇“不可思議的天賦，得分不下任何人，能像詹姆斯似的看到全局。”

兩年前，穆雷自己夸約基奇的對比對象，應該是伯德，但對比點也是“他看到全局”。

說詹姆斯、伯德和約基奇是史上鋒線球員中視野最佳，大概沒問題。

今天約基奇第三節最后那個三分球，投得也很伯德。根據比賽結果來看，那可能是掘金全場最關鍵的一球：在約基奇下場休息前，把湖人大盛的氣勢按住了。

約基奇自己在兩年前，被問到他和詹姆斯的對比時，他笑道：“他跳得有我高嗎？好吧我說笑……”

濃眉可以是這個系列賽最堅的盾，也可以是——比如今天是最利的矛，但當系列賽被拆開揉碎成五對五的無數回合之后，單回合攻防的意義，要到生死戰時才明白。

濃眉對位約基奇，湖人禁區卻被沖亂，就是個明證：到這個級別的巨星，個體攻防與應變，得是一整套方案才行。

所以本系列賽明面的對決是約基奇對濃眉的中鋒對位，但實際還是馬龍教練和哈姆教練的棋局，臨場則是約基奇和詹姆斯的視野與大腦對決。

畢竟他倆擁有本系列賽，乃至本賽季，乃至NBA史上最卓越的籃球智商。

（本文系作者授權澎湃新聞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