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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瀨昌久1961-1991回顧展在東京都寫真美術館展出
日本著名攝影家深瀨昌久的回顧展“深瀨昌久1961-1991回顧展”日前正在東京都寫真美術館展出,114幅作品詳實追溯了深瀨昌久在1960年代至1990年代的攝影實踐軌跡,其中包括《游戲》、《洋子》、《鴉》、《家族》等東京都寫真美術館的館藏作品,日本大學藝術學部在1980年代收藏的《無題》、《洋子》、《鴉》、以及其他個人收藏的《Bukubuku》(意為“吐泡泡”)、《佐助》等作品。
深瀨昌久(1934-2012)是日本戰后攝影界的重要人物之一。他成長于北海道世代經營照相館的家庭,進入日本大學攝影系后展開創作,后與細江英公、森山大道等共同設立WORKSHOP攝影學校。以作品《鴉》為代表,深瀨昌久對攝影實踐的探索影響深遠。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深瀨昌久 1961-1991 回顧展”展覽現場 趙博宇 圖
“深瀨昌久 1961-1991 回顧展”展覽現場,2022年。
?Tokyo Photographic Art Museum
“深瀨昌久以其對個人生活的深入觀察和探究,在1960年代的日本攝影史上占據了獨特地位。這是一種尋求攝影本源的行為,這種主題在后來被稱為‘私攝影’,并成為攝影師開展創作實踐的主要表現形式之一。”本次展覽的館方東京都寫真美術館對深瀨昌久如此評價道。
作為深瀨昌久在日本國內的首次大型回顧展,本次展覽的規模體量龐大,即便是工作日也引來不少觀眾前來觀展。由于展覽現場禁止攝影,人群中許多人都帶著紙筆,在出展作品前止步逗留、仔細記錄。展覽通過對深瀨昌久創作歷程的完整回顧,展示了其個人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態度。一位70多歲的觀眾則袒露,“從展出的作品中,能深刻感受到深瀨昌久創作時的心境。”在創作生涯中,深瀨將鏡頭對準妻子、家人和其他熟悉的身邊事物,在毫無保留地揭露私人生活的同時,正面揭示了潛伏在自我內心深處的瘋狂一面。這種瘋狂混合了對妻子洋子的愛意,以及一種富有幽默的輕松感,這使他的作品獨具特色。
“深瀨昌久 1961-1991 回顧展”展覽現場,2022年
?Tokyo Photographic Art Museum
“深瀨昌久 1961-1991 回顧展”展覽現場,2022年
?Tokyo Photographic Art Museum
“深瀨昌久 1961-1991 回顧展”展覽現場,2022年
?Tokyo Photographic Art Museum
《游戲》是深瀨昌久創作初期的作品,由十幾年間拍攝的照片組成,共分為六個章節:“冥”回顧了與深瀨同居八年的昔日戀人川上幸代,“屠”拍攝了被宰殺的家畜和女友鰐部洋子,“壽”則展示了與洋子的婚后生活,“戲”記錄了深瀨在新宿與那些從事地下文化的群體一同生活的時光,“母”和“譜”則拍攝了洋子和母親。該系列以“游戲”的名義,捕捉了生與死、相遇和離別交織而成的日常。1971年,本作由《每日相機》編輯山岸章二進行編輯,成為深瀨昌久出版的第一本攝影集。
屠,芝浦,1963年。選自《游戲》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屠,芝浦,1963年。選自《游戲》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深瀨昌久的代表作《洋子》是以愛妻洋子為拍攝主題的系列照片。從相遇直至婚后,他拍攝洋子的時間長達十年。其中包括1960年代兩人在草加松原團地生活的時光,70年代在北海道、金澤和伊豆旅行時拍攝的作品。1974年,《洋子》曾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攝影展“New Japanese Photography”中展出。然而隨著創作的深入,深瀨和洋子之間卻逐漸形成了一種悖論——仿佛他們在一起只是為了拍照。兩人后來于1976年分開。
無題(從窗邊),1973年。選自《洋子》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無題(從窗邊),1973年。選自《洋子》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1971年夏天,已經三十多歲的深瀨懷念故鄉,帶著洋子一起回到了位于北海道中川郡美深町的故鄉,并在其父親助造經營的照相館拍攝了一張包括洋子在內的家庭紀念照片,使用的是一臺放置在影棚中的舊相機,型號為Tachihara Anthony A型。這便是《家庭》系列作品的開端。之后,深瀨經常回到故鄉進行類似的紀念照片拍攝,但這一系列在1975年中斷。1985年,目睹父親年邁的衰弱軀體,深瀨決定重新開始拍攝該主題。他給出了這樣的理由:“顛倒在鏡頭反光中的家人遲早都會死去,而能夠將他們的姿態截留的照相機,就是死的記錄裝置。”1987年1月,父親助造去世,葬禮當天,穿上喪服的家人聚集在一起,在助造曾經站立的位置放置他的遺像,并拍攝了一張照片。1989年,深瀨照相館停業,家人四散,這個持續了將近20年的作品也落下帷幕。
昌久和父親助造,1972年。選自《家族》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后左起,妻子洋子、弟弟了暉、父親助造、妹夫大光寺久,前左起,弟妹明子、妹妹的長子學、母親みつゑ、弟弟的長女今日子、妹妹可南子、弟弟的長子卓也,1971年。選自《家族》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1976年春天,為了逃離與洋子破裂的婚姻生活,深瀨開始了一場旅程。他前往北海道,那里還保留著他童年時的原始風貌。從函館向北,到達故鄉美深町,然后訪問了根室的納沙布岬、釧路、標茶、美幌、網走和襟裳岬等地。在旅途中,他將鏡頭對準了在當地棲息的烏鴉。回到東京后,他向曾為他編輯《游戲》的山岸展示了照片。由于烏鴉出現的頻率較高,在山岸的建議下將作品命名為“鴉”,并于同年以此作品舉辦了其15年來的首次個人攝影展。《鴉》也成為了深瀨的代表作之一,于次年獲得了第二屆伊奈信男獎。展覽結束后,本將烏鴉視為旅途中原始景觀一部分的深瀨,決定有意識地繼續在北海道和洋子的故鄉金澤拍攝烏鴉。“我自己也變成了烏鴉”,數年后,他的心境發生了進一步變化,并且開始從烏鴉的視角看待風景,這一變化強烈反映在了他的攝影實踐中。
襟裳岬,1976年。選自《鴉》
日本大學藝術學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金澤,1978年。選自《鴉》
日本大學藝術學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深瀨的一生中與許多貓共度時光,并以攝影的形式留存了下來。其中印象深刻的是Sasuke和Momoe。1977年初夏,與愛妻洋子分別半年后,深瀨在同為攝影師的朋友高梨豐的介紹下領養了一只小貓。看著它活潑跳躍的樣子,深瀨聯想到了傳說中的忍者猿飛佐助,于是為貓取名Sasuke(佐助)。然而沒過多久佐助便走失了。其后,深瀨領養了一只與佐助長得很像的小貓,為它取名為佐助二代,無論走到哪里都帶著它。一年后,隨著佐助二代的成年,它的動作也逐漸變得緩慢,于是他又領養了一只新的小貓,取名為Momoe。回顧與貓的拍攝時光,深瀨寫下了這樣一句話:“我并非想拍攝出可愛的貓,而是透過貓眼中反射的我自己,拍攝出那種愛。”
無題,1977-1978年。選自《佐助》
個人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1982年,步入中年的深瀨昌久重新訪問了曾在東京居住過的14個地方,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探尋記憶的殘影。當訪問至曾經與洋子居住過的松原團地時,他產生了一種對恐怖之物的凝視感,一種犯罪者回到了犯罪現場的心理狀態。漫步在東京街頭,在地圖上用紅色標注拍攝過的地點,深瀨右手持相機,在視線觸及到景象的瞬間按下快門。作品集中如此寫道,“同樣的河道,同樣的街道,同樣的喧囂,它們以一種無垠的方式穿過我的眼睛”,本作被命名為《行走之眼》。
在后期的創作中,深瀨昌久逐漸失去了拍攝對象,而僅有的對象只剩他自己。1989年,深瀨在歐洲和印度的旅行時,開始試圖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納入風景拍攝的構圖中,并將這些作品命名為《私景》。移居東京之后,他仍然使用相同的技法,就該主題自1990年12月拍攝了一年的時間。1992年2月,《私景》在銀座尼康沙龍發表,其中展出了444張照片,在大部分照片中深瀨自己也被拍入其中,內容在當時顯得十分“異樣”。
無題,1983年。選自《行走之眼》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倫敦,1989年。選自《私景》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91.11.10,1991年。選自《Bukubuku》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收藏 ? Masahisa Fukase Archives
1991年年末,深瀨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在家中的浴缸拍攝了自己的影像。當從水下朝上拍攝時,由于光線的入射角度變大,水面會發生一種名為“全反射”的光學現象。當全反射發生時,水面上形成一面水鏡,并反射出水下的圖像,形成深瀨兩張臉上下相連的影像。他似乎很喜歡膠片顯影后出現的無法想象的隨機影像效果。
在最后一天的拍攝手記中,深瀨寫道:“9點45分,今晚讓‘bukubuku’(本作的名稱)完全結束。” “‘bukubuku’無疑將成為世界級的杰作。”“下一個附身的對象是什么?”“我的一生,好像都被照片所附身著。”1992年,這些作品作為《私景’92》的一部分在銀座尼康沙龍展覽中展出發表。同年6月,深瀨在他常去的酒吧的樓梯上跌落,導致嚴重后遺癥。此后,他在養老院接受護理,再也沒能拿起相機。2012年6月9日因腦出血去世。
展覽信息
展覽時間:2023年3月3日——6月4日 10:00 - 18:00(周四、周五延長至20時),周一休館(5月1日除外)
展覽地點:日本東京都目黑區三田1-13-3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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