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們讀的是中國通俗小說巨匠張恨水的作品《紙醉金迷》。本書是張恨水后期最具影響力的代表作，講述在一個充斥著一夜暴富夢想的年代，人們迷失在倒賣黃金炒作債券的金融漩渦，官員貪污、商人投機，女人做拆白黨、整個社會都圍繞金錢進行著最后的瘋狂。讓我們共同閱讀這本書，看人性在金錢面前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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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繼續閱讀《紙醉金迷》。

昨天我們讀到魏太太將所有資產輸盡還倒欠一屁股債，沒有法子只得向朱四奶奶求助，不想朱四奶奶還給她安排了個好差事。

只是朱四奶奶為何會這好心呢？讓我們開始今天的閱讀吧。

安心住下

魏太太走投無路之際得朱四奶奶這好差事當然不會拒絕，當晚就回到四奶奶給她預備的臥室里，舒舒服服睡了一宿。

午后朱四奶奶醒來，就正式找魏太太談話，把這家務托付給她。魏太太知道自己的事，四奶奶一本清楚，也就毫不推辭。

過了兩天，四奶奶和她邀了場頭，分得幾十萬頭錢，又另借她幾十萬，由她回歌樂山去把賭賬還了，把衣服行李取了來，自此，魏太太就在朱四奶奶家安心住下。

有一銀行的徐經理跟田小姐打了幾回牌，對田小姐有點意思，朱四奶奶便介紹田佩芝和徐經理認識。

本來朱四奶奶是想借田小姐弄小徐一筆錢，她讓田小姐陪小徐一起回貴陽，準備到時告小徐一狀，律師都給預備好了。

這樣，小徐就會托她出來了事，她就可從中揩油。但田小姐沒照她計劃行事，于是她就輾轉通知小徐家里，讓人發妻上門去鬧，使得田小姐只得又回四奶奶家。

現在田小姐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路，到法院起訴，敲小徐的竹杠，第二條路，回魏家去過苦日子。

沒法子，她只能聽從四奶奶安排。不幾日，幾家大報上登出了條律師受聘為田佩芝法律顧問的廣告。

不知田佩芝是什樣人的，當然不介意，而對這廣告最關心的，還是她原來的丈夫魏端本。

看到這廣告，魏端本發生了好幾點疑問，田佩芝是不是有意要這兩孩子？根據法律，小孩太小媽媽有權帶去養活。根據經濟力量，那他這沿街賣唱的人自無法比。

那律師的廣告明明白白登載了事務所的地點，他就帶了兩孩子找到律師那去。律師也并沒想到田小姐的廣告是對付姓徐的，而首先卻是姓魏的來找。

這事并沒和當事人談過，他不知田佩芝是什么意思，就改約了第二日再談。但又怕在事務所遇到姓徐的來人，就指定在中山公園茶亭約。

魏端本之前每日下午總帶著兩孩子到茶座外唱幾個歌。他們唱的魏端本編排魏太太的《好媽媽》總是讓品茶的人引起同情。

兩孩子伸手和人家要錢很少有人拒絕。他們看準這是個財源，總得在這混兩三小時，這樣，大家都認識他們了。

倉皇逃走

這天兩孩子一見魏太太就大叫著媽媽沖過去，魏太太嚇得連道：“你們不要找我，你們不要找我?！?/p>

茶座上的人這就看出來了，這和小孩唱的歌詞里一樣，真是個不要孩子的摩登婦人，都瞪了眼望著。

魏太太見人都注意她更是心急，三把兩把，將孩子手撥開，扭身就跑。街邊正停著輛人力車，她也沒有講價錢，跳上車就讓車夫拉著走了。

回到朱四奶奶那，她讓律師不要再登那廣告了，說小徐若是沒反響的話就直接向法院遞狀子。

四奶奶忙問她怎么回事？魏太太說她在重慶要混不下去了，并把公園里所遇到的那段故事給四奶奶說了。

四奶奶昂頭想了想正色道：“老賢妹，你若是相信我的貢獻的話，我倒是勸你暫時避避魏端本的鋒芒。無論姓魏的今天所作是否出于誠心，今天這道戲法即是大獲全勝，他就可能繼續的拿了出來。

反正你沒有權利不許他賣唱，也不能禁止那兩個孩子叫你作媽。你在重慶街上，簡直不能出頭了。我勸你到歌樂山去躲避一下，讓我出馬來和你調停這個問題。”

魏太太本是驚魂甫定面無人色，現在四奶奶這樣一說，她更是覺得心里有點慌亂。問道：“小徐的官司，怎么進行呢？”

四奶奶道：“那好辦，明場有律師和你進行。暗場，我和你進行。現在我給你一筆款子，你到歌樂山去住幾天。我們隨時通電話。”

魏太太道：“既然如你所說，那我就離開重慶吧?！彼哪棠袒氐阶约号P室里去取了一大疊鈔票來，笑道：“這都是新出的票子，一千元一張的，你花個新鮮，共是三十萬元，你可以用一個禮拜嗎？”

她道：“這是三兩多金子，我一個禮拜花光了，那也太難了?！彼哪棠绦Φ溃骸爸灰闶謿夂茫瑑蓚€禮拜也許都可以過下去。”

魏太太二話不說，回到屋里去，匆匆收拾了個包裹，就來向四奶奶告別。四奶奶左手握了她的手，右手輕輕的拍了她的肩膀，笑道：“我作老大姐的人，還是得啰嗦你幾句。小徐是不是肯掏筆錢出來了事，那還不知道。

我搞幾個錢，也很不容易，你不要拿了我這筆錢一兩場唆哈就輸光了。走吧，早點到歌樂山，也好找落腳的地方?！闭f著，在她肩上輕輕的推了一把。

魏太太這時覺得四奶奶就是個好朋友，和她約了明天通電話，握著手就走了。四奶奶含了奏捷的笑容，走到樓窗戶口向人行路上望著，看到她坐了乘小轎子走去。

不多時，又有一乘小轎停在門口，東方曼麗卻由轎子上跳下來，一直跑上樓，叫道：“剛才我在路上碰到田小姐，她帶個包袱坐著轎子。她到哪去？”

四奶奶笑道：“你不必問，她到哪也逃不出四奶奶的手掌心。你現在給我打個電話到小徐公司里去，叫他馬上來。你說田佩芝已經下鄉了，就在這三四小時內，是個解決問題的機會。這電話要用你的口氣，你說我很不愿意管田佩芝的事了?！?/p>

曼麗笑道：“電話我可以打。有我的好處沒？”四奶奶道：“你還在我面前計較這些？我對你幫少了忙不成？”

曼麗笑道：“到了這種時候，你就需要我這老伙計了。像田佩芝這種人，跟你學三年也出不了師?！闭f著，她高興的蹦蹦跳跳的打電話去了。

布置妥當

四奶奶到了這時，把一切的陣線，都安排妥當了。這就燃了支煙卷，躺在沙發上看雜志。

不到一小時，那位徐經理來了。他在屋子外面，就用很輕巧的聲音，叫著四奶奶。四奶奶并不起身，叫了聲進來。

徐經理回頭看看，然后走到屋子里來。四奶奶道：“坐著吧。田佩芝到歌樂山去了。你對這件事，愿意擴大起來呢，還是愿意私了？”

徐經理在她對面椅子上坐下，笑道：“我哪有那種癮？愿意打官司?！彼哪棠踢€是躺在睡椅上的，她抬手舉了一本雜志看著，笑道：“我聽聽你的解決辦法。”

徐經理道：“要我五十兩金子，未免太多一點。我現在交三十兩金子給四奶奶，請你轉交給田小姐，以后，我們也不必見面了。”說著，在西服口袋里摸索了一陣，摸出三個黃塊子來，送到四奶奶面前。

四奶奶看都不看，眼望了書道：“你放桌上吧，我可以和你轉交。不過這不是作生意買賣，是不是講價還價，我不負責任?！?/p>

徐經理把黃金放在她身邊茶幾上，向她拱了兩拱手，笑道：“拜托四奶奶了。我實在籌不出來。”四奶奶微笑著，鼻子哼了一聲。

徐經理道：“四奶奶以為我說假話？”四奶奶這才將手上的書一拋，坐了起來道：“我管你是真話是假話？這又不干我什么事。是你請我出來作個調人的，你不愿我作調人，你怕田佩芝不會找上你公司去。”

徐經理啊唷了一聲道：“這個玩不得。我還是拜托四奶奶多幫忙?！彼哪棠汤湫Φ溃骸坝绣X的資本家要玩女人，就不能疼財。女人把身體貢獻給你們，為的是什么？

五十兩金子你都拿不出來，你還當個什么大公司經理。你這樣毫無彈性的條件，我沒有法子和你去接洽。你把那東西帶回去吧。

你把人家帶到貴陽去，在那地方把人家甩了，手段真夠毒辣。田佩芝老早回重慶來等著你了。她一個流浪女人，拼不過你大資本家？你叫公司里看門的，謹慎一點吧！”

徐經理站著倒是呆了。遲疑了兩分鐘之后，賠笑道：“當然條件有彈性。我們講法幣吧?！彼哪棠痰溃骸昂臀抑v法幣，你以為是我要錢？”

徐經理又站在她面前，連連兩個揖，連說失言。四奶奶道：“好吧，我和你說說看，多少你再出一點。三天之內，聽我的回信。你請便，我有事，馬上要出去?！?/p>

徐經理笑道：“田小姐，這兩天不會到我公司里去？”四奶奶一拍胸脯道：“我既然答應和你作調人，就不會出亂子。只要你肯再出一點錢，我一定和你解決得了。你不要在這里啰唆，我還有別的人要接見。”

徐經理笑道：“四奶奶簡直是個要人。我的事拜托你了。向女主人道著謝，也就趕快的走去。

四奶奶等徐經理走遠了，拍了兩手哈哈大笑。

結語

今天，我們讀到四奶奶答應替徐經理調停，只是需要徐經理再多出點錢解決這事，徐經理怕田佩芝鬧只得應了。

圖片源于《紙醉金迷》劇照。

原標題：《《紙醉金迷》⑧ | 成年人的關系，都是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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