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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聯(lián)大里的二三事
編者按:
相信許多人還記得電影《無問西東》。王力宏飾演的西南聯(lián)大學生沈光耀在教室里靜坐聽雨的鏡頭,讓許多人為之動容。也許正是這一刻,坐在大屏幕前的我們,體會到了獨屬于西南聯(lián)大的“風骨”。今天,我們吹開掩埋歷史的塵埃,從史實中感受真正的西南聯(lián)大之風骨。
有網(wǎng)友評論說:民國時期的諸子百家,不管是任教大師,還是跋山涉水的學生,都是在艱難時局下大放異彩的璀璨群星!
西南聯(lián)大期間,左起:周培源、梁思成、陳岱孫、林徽因、梁再冰、金岳霖、吳有訓(xùn)、梁從誡
金岳霖上課時,常戴一頂呢帽。每至學年伊始,給新生上課,他的第一句話總是:"我的眼睛有毛病,不能摘帽子,并不是對你們不尊重,請原諒。"后來,不知為什么,金先生配了一幅眼鏡,一片白,一片黑,畫風也是十分獨特了。
和大多聯(lián)大教師一樣,金先生也是住在昆明城外,每天往返于住處與課堂之間,很是辛苦。林徽因在給費慰梅(費正清的夫人)的信中曾寫到金先生的生活狀態(tài):"可憐的老金每天早晨在城里有課,常常要在早上五點半從龍頭村出發(fā),還沒來得及上課,空襲就開始了。然后就得跟著一群人,奔向另一個方向的另一座城門,另一座小山,直到下午五點半,再繞許多路走回這個村子。一整天沒吃、沒喝、沒休息,什么都沒有!這就是生活。"
終生未娶的金先生,曾養(yǎng)過一只大斗雞,每至飯時,這只雞便伸長脖子到餐桌上,與金先生共進膳食,這又是西南聯(lián)大獨有的一景。
聞一多治印
聞一多生性桀驁不馴,在中文系為研究生王瑤半業(yè)一事,給梅貽琦校長的短簡,直如下令一般:"中國文學部研究生王瑤申請舉行半業(yè)初試……囑文書科下通知,并乞囑事務(wù)組屆時照例備茶點。"身為校長的梅貽琦先生也不生氣,在這封短簡上僅寫"照辦"二字。
聞一多的課,場場爆滿,講"古代神話與傳說"課,尤其受歡迎,名氣大到,連昆明城另一頭的工學院同學都知道,每次上課,工學院同學便呼朋引伴,浩浩蕩蕩一行人專程從拓東路趕來聽。
作為教授兼詩人的聞一多,有時會在黃昏的聯(lián)大校園點起蠟燭,反復(fù)吟誦楚辭,"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一些同學受其感染,當場淚下。
吳宓與第一任夫人及女兒
一次吳宓在教授《中西詩比較》的課上,教室里溜進了一只大黃狗。在黑板上抄寫完詩句的吳宓,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有一只狗也在聽他講課,走下講臺,對大狗說:"目前我尚不能使頑石點頭,不是你該來的時候,你還是先出去吧!"說罷揮一揮手,大狗似乎聽懂了吳宓的話,立刻低頭垂尾悄悄走出去了。
朱自清與家人
盡管條件艱難,聯(lián)大的老師們都很懂得苦中作樂,比如有些人休息時喜歡打打橋牌。朱自清就在日記中寫道"打橋牌,我老是輸,甚灰心"。而理科教師比文科教師更愛打橋牌。清華隊和北大隊還進行過比賽,輸?shù)囊埑燥垺?/p>
1938年西南聯(lián)大負責人與旅行團全體教員合影
哲學心理系主任湯用彤,在聯(lián)大的時候,歲數(shù)不大,頭發(fā)卻已經(jīng)全白了。盡管家里經(jīng)常吃稀飯過活,對同學仍然教誨不倦,而且毫無憂容,講起書來毫不使人乏味。
曾昭掄(后排左三)與家人
化學系主任曾昭掄和同學很親近,學生舉辦的各種活動,他常是很慷慨的接受邀請,不像別的教授。而總是跟學生打成一片的曾老師,卻總是不修邊幅,有時一只腳穿襪,另外一只卻沒有,鞋子拖在腳上,衣服的紐扣老是不齊全。
教務(wù)長、社會系主任潘光旦,到昆明時膝下已有五女。在歡送畢業(yè)同學會上常常勸同學們努力解決婚姻問題……
左起:施嘉煬、潘光旦、陳岱孫、梅貽琦、吳有訓(xùn)、馮友蘭、葉企孫
在這種特殊的環(huán)境中,大名鼎鼎的教授,過著特別貧窮的生活。據(jù)說,當時昆明的乞丐都不找他們要錢,大家都說:教授教授,越教越瘦。
西南聯(lián)大三校領(lǐng)導(dǎo)。左起:查良釗(原西南聯(lián)大訓(xùn)導(dǎo)長)、胡適(時任北大校長)、梅貽琦(時任清華大學校長)、 黃玨生(南開大學秘書長)
戰(zhàn)前,校長梅貽琦的工資,一個月能買一輛小汽車。
來了昆明,入不敷出。不僅賣光了所有值錢家當,梅夫人還得上街擺攤,賣米糕補貼家用。有一天,梅校長遲到了,原來是今天出攤晚了。他對學生感慨道:今天點心賣得特好,有錢掙啊!
馮友蘭的夫人,在家門口支鍋賣麻花;法律研究所的費青,變賣了家中所有藏書;聞一多干脆靠給人刻印賺錢……
中國現(xiàn)代物理學之父吳大猷,每天化妝成乞丐,到菜市場撿沒人要的剩骨頭、爛菜葉,回去給妻子熬湯……
這些人,本可以在淪陷區(qū)里,混一個高薪閑職,卻偏要來這里受苦受累。他們用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實踐了中國文人身上的“風骨”二字。
西南聯(lián)大的課堂
在這樣的條件下,吳大猷寫成了《多分子的結(jié)構(gòu)及其振動光譜》,陳寅恪寫出了《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馮友蘭寫好了《貞元六書》,王力出版了中國現(xiàn)代語言學奠基之作《中國現(xiàn)代語法》,吳宓用英文寫成了《世界文學史大綱》,費孝通試圖構(gòu)建社會學版的卡文迪許實驗室,還有馮景蘭的《川康滇銅礦紀要》,周培源的《湍流論》......
他們治學嚴謹、要求極嚴,聯(lián)大辦學8年,8000余名學生中,只有3882人能順利畢業(yè)。產(chǎn)生了一大批科學家、數(shù)學家、翻譯家、文學家,如鄧稼先、楊振寧、李政道、黃昆、汪曾祺、許淵沖......
(本文部分內(nèi)容引自公眾號“國家人文歷史”)
原標題:《西南聯(lián)大里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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