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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里古鎮:初冬秋韻依然濃
文圖/應志剛
黎里古鎮的秋,來的有些晚。
當天平山的楓葉已經絢爛,道前街的銀杏開始泛黃,古鎮的秋不爭也不搶,踩著秋天的尾巴限時登場。
法桐是最為亮麗的色彩。
一樹樹葉子都染上了璀璨的顏色,深紅、淺黃、深綠、淺褐,在陽光的映照下鍍上了溫暖的光澤。
立于搖櫓船頭,望著市河兩岸層層疊疊的梧桐葉,聽秋風吹來,那葉子摩挲里,似越劇開場鑼鼓敲得鏗鏗鏘鏘;似歌劇千回百轉撩人心弦的詠嘆;似評彈藝人手中的琵琶,弦索叮咚。
望一眼明清建筑間夾雜的民國宅院,望一眼橋頭自拍裙擺搖曳的時尚女孩,恍若時光穿越,或行進于大變革時代風云激蕩的歲月,或漫步于小仲馬筆下《茶花女》里異域的風情。
江南的古鎮,鮮有似黎里這般栽種法國梧桐的。
問了飽經風霜的老人,比劃著手指,也道不出個緣由來。
路過柳亞子故居,抬眼看前方南社通訊處舊址,似乎又有了答案。
法桐是孫中山先生之鐘愛,因其三球懸鈴,很是契合先生所提倡的三民主義。
柳亞子是南社的創始人,也是中山先生的追隨者,這法桐栽種于稼軒先生的故土,怕不是簡單的巧合。
每年十月直至年末,法桐葉爍金流光,倒映在潺潺流淌的市河里,是黎里古鎮四季顏值最高的時刻。
秋色暈染著一道道聳起的山墻,一重重圓拱的過街券門,一排排沿河的排柱廊檐,一座座河埠石階。
日出日落,有飛鳥成群劃過白墻黛瓦馬頭墻。
古鎮的游客不多,古鎮的煙火依舊日升月落。
河埠頭漿洗衣物的阿婆,廊棚下抽煙聊天的阿爹,小媳婦牽著胖娃娃臉上泛著圣母般的光澤。
花壇里不知何時鉆出來一條蚯蚓,一時沒看住,小娃娃趴地上去捉,急得小媳婦趕將上前,連喊是喊“怕、怕”。
阿婆上了岸,圍兜擦著手,也追著嚷嚷,“腌臜、腌臜”。
阿爹倒是淡定,笑嘻嘻舒展了眉頭,“小人嘛,啥么事全稀奇的。”
騎電瓶車的大叔,嚷嚷著“借光、借光!”
車身拴著水壺、鋼筋鍋、鐵皮桶,磬鈴哐啷在石板路上一路顛簸。
眾人忙避了開去。許是被攪了談興,各自散去。
一枚秋葉落下的辰光,四周歸于寧靜。
弄堂里飄來人家炸油墩子的味道。
我追逐著一只有著白狐般靈動眼神的貓,在散發著古舊氣息的弄堂,像是要追逐一段前世的塵緣。
走過明弄是暗弄,幽暗的甬道逼仄,似要將人吞噬進去,惶恐間,又是一道光照亮前路。
這時光游走的舊巷,恍惚前塵前世,又恍若光明未來。
宋風遺韻下,明清的建筑,軟語風情的人,狐媚般出沒的精靈,這是獨一無二的黎里。
百轉千回的柔情和述不盡亙古情懷,勾起的是夢中那份對江南的眷戀。
走過古橋,踏過青石路,聽著巷弄人家留聲機里的一曲評彈,品一盞上好的碧螺香茶,依著美人靠看水里悠然駛來一支搖櫓船,咿咿呀呀的槳水聲,微醺了歲月,醉了薄涼的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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