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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面|揭秘夢天實驗艙背后的故事,專訪總指揮甘克力
幾經波折的轉運路
2022年7月30日,夢天實驗艙搭乘輪船從天津港啟程,經海路運往海南文昌發射基地,作為空間站系統副總指揮、夢天實驗艙責任總指揮,甘克力堅持登船,一路護送。
記者:為什么你作為總指揮要親自去押船?
甘克力:這次我們夢天艙到文昌來,應該說也是在這個關鍵點時刻,后面是不容閃失,我們得落實相關的一些責任,必須帶頭把這些事情做好,把我們的產品夢天艙保護好。
6晝夜1700多海里的海上航行,中途遭遇2次臺風,從天津到文昌的航程并不順利,但必須確保夢天實驗艙的安全。
記者:路上有六天居然碰到了兩次臺風,臺風可不是說你們想不磕碰就不磕碰的?
甘克力:晃動還是比較大的,但是我們整艙安全防護措施還是比較有效的,每天我們就看看固定情況是否好,綁扎的這些繩索是否松動,我們監測那些數據是否變化,船艙看看有沒有漏水、漏雨,是否對我這個產品有影響,這些環節我們時刻要監控,要看的。
2022年8月6日,夢天實驗艙在海上經過六天六夜的顛簸,最終運抵海南文昌發射基地。
十年研制方案推倒重來
2012年5月,國家在空間站系統相關分工定點的批復中明確,上海航天技術研究院承擔實驗艙II的總體研制任務。實驗艙II也就是夢天實驗艙的前身,最開始,它的名字叫“巡天”,主要任務是裝載多功能光學系統。也就是從那時起,作為責任總指揮,甘克力與其他科研人員一起,從無到有,投入緊張而有序的研制工作中。
歷經兩年攻關,2014年,實驗艙II的方案設計基本完成。然而,此時空間站的總體方案進行了調整,為了獲取更好的觀測效果,原本搭載在實驗艙里的光學系統,也就是后來的巡天空間望遠鏡改為獨立飛行器,與空間站共軌飛行。這樣一來,實驗艙II的主任務、設計方案都需要進行大調整。
然而,中國空間站研制的時間表并沒有改變,對于甘克力和科研團隊來說,原本就不寬裕的時間變得更加緊張。在接下來不到兩年的時間里,中國航天科技集團上海航天技術研究院的科研人員需要重新論證并完成實驗艙II的方案設計。
2015年,科研團隊完成了實驗艙II的方案設計,通過征名,它擁有了一個浪漫的名字——“夢天”。歷經6年初樣研制,2年正樣研制,夢天實驗艙在上海完成總裝和測試后,被轉運至天津進行整艙力學與熱試驗。
發射前的險情
臨近發射前,對于各種風險的把控是甘克力的工作重心。夢天實驗艙抵達發射基地后,在進行四艙剛性連接,水平電測時就曾發生意外。科研人員發現艙內的一個實驗機柜出現遙測信號異常,經分析,是機柜內的一束電纜出現問題,需要更換。然而實驗機柜重幾百公斤,更換電纜首先需要將機柜的頂板打開。按正常工作流程,需要把夢天實驗艙重新分解成單個艙段,將機柜從工作艙內拆下來,然后移到艙外進行更換電纜的作業。
研制團隊經過反復研究,甘克力最終決定“不重新分解艙段”,而是采用艙內起吊的方式,將機柜吊離安裝位置并翻轉一定角度,以便完成機柜頂板的拆裝和電纜的更換。
記者:現在我們聽起來很容易,但是當時做出這個決策,你要冒的風險是什么?
甘克力:因為這個時候整艙已經剛性連接好了,而且我們整艙的試驗狀態都已經確定了,我們也做過整艙的力熱和相關的試驗驗證,應該說狀態已經固化了。那么如果艙內要做這些動作,應該說對整個艙內技術狀態影響還是比較大的。這些方面沒法再進行地面試驗驗證,所以必須靠我們在恢復階段把它一次做到位。
記者:這個難度有多大?
甘克力:因為這個機柜在艙內安排還是比較緊密,周圍還有一些相關的其他設備電纜和相應的裝置,其他東西都是不能碰的。所以,在處置過程中我們也制訂了詳細排故方案,確保每個環節都一次做好。
在艙內外嚴密配合下,最后這個故障被順利排除了。很少有人知道,夢天工作艙有著極為嚴格的清潔要求,進艙排除故障的五位工作人員在不能吃喝拉撒的情況下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
從1988年大學畢業進入上海航天技術研究院工作算起,甘克力已經在中國航天系統工作了30多年,身為中國載人航天工程空間站系統副總指揮,在過去的兩年時間里,他也曾送別過天和核心艙、問天實驗艙,見證了中國空間站一步步從夢想變成現實。
記者:我們作為普通人抬眼看星空,用肉眼可能看不到中國空間站,但是你作為一個參與者,你感覺你看得到它嗎?
甘克力:看得到,現在空間站每時每刻都在我們腦海中,因為咱們中國空間站的建造是一個偉大的事業,能在我們手中參與空間站的建設是莫大的榮耀。將來空間站在軌穩定運行,它也是和我們人生一樣,一直會伴隨著我們,它在天上飛,我們在地下一定會牽掛著它,一定會把它后面工作照料好,咱們空間站還會飛得更高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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