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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幾許清氣,重讀章汝奭先生的文化意義
知名學者、書法家章汝奭先生(1927-2017)生前以其學養與蠅頭小楷在海內外享有盛名。今年是章汝奭先生辭世五周年,經過多年的籌備,《章汝奭詩文集》和《幾許清氣——章汝奭先生紀念文集》近日已由上海書店出版社正式出版。
在新書發布的同時,“清風傲骨——章汝奭先生新書發布雅集座談會”在上海宋明客廳舉辦,滬上文化界相關人士回憶座談了章汝奭先生的人生與藝術,“他的身上有一種‘士不可以不弘毅’的品格。每次與章先生的晤談,都極有受益,或者可以說他是一面鏡子,可以省身,可以警己, 他內心深處,其實有著一個真正的文化座標。”與會者說。
章汝奭先生(1927-2017)
車鵬飛(上海中國畫院原副院長):
因為以前工作關系,我也了解很多書畫家,章老在1980年代就退出了書法家協會,當時是比較震動的。我個人認為,他是看不慣當時協會里的風氣。過去的老先生們都很謙虛、敬老,對前輩很推舉,這樣的風氣在京劇界保持得還不錯,其他協會就未必了。可能章老認為有一些人進協會就是為了證明身份,所以他就不參加。
后來章老到了南京的梅山煉鐵基地。那時候是比較艱苦的,他在伙房里干,休息的時候,放一個小桌子,就在那里寫字。他后來寫小楷可能跟環境也有關系。當然,他大小字都可以。他大字也寫得很好,我看到他寫很多對子。有兩位畫家朱新昌、朱新龍說,在梅山基地有位老先生,一有空就在那里寫。所以章老的成果不是一天兩天練就的。
我的老師陸儼少有一回出畫冊請章老寫序。我問老師怎么請章老寫。陸老說,老先生的詩文很好,而且很懂畫。章老那篇序寫得很好。陸老好像畫了一個小手卷,專門謝謝章老。
我們畫院的老同事劉小晴,也是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專門寫小楷。他就講章老的小楷比我好。劉小晴是很低調的一個人,今年也80出頭了,寫了大概200萬字的書法理論文章,他這種功力的人都很認可章老,我們聽了非常感動。
上海書店出版社從文化傳承與建筑的角度出版了章老的書,這種精神非常可貴,嚴格來說,和章老的精神是相通的。現在有不少人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算自己算得太多。明明在文化系統,應該有擔當的,卻不擔當,躲閃,那就非常沒有意義。所以今天紀念章老,回憶他,我覺得最主要是要把這種正風、正氣弘揚起來,這是我最希望的。
章汝奭先生書法題簽
張立行(上海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文匯報》創意策劃總監):
現在大家談得比較多的是章老的書法藝術,談他對中國文化的傳承和傳播。這固然是章老的價值所在,但我以為僅僅談他的書法藝術和他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傳播是不夠的。我覺得章老是個有大抱負的人,秉承了中國讀書人“書生報國”的使命感,無奈時代變遷,令他的理想沒有充分實現。我數次去拜訪他,他眉飛色舞談的最多的是他的“專業”:進出口貿易、市場營銷學……他曾經對我說:“過去運動太多,荒廢了業務,如果日子太平,真可以好好干些事情”。還說,“我已經80多歲了,也干不了什么正事,寫字作詩看畫看帖現在已是我生活的主要內容。”語氣中頗有些不甘和無奈。章老學貫中西,視野開闊,書法藝術對于他來說,只是“游于藝”的“小道”,但他的“小道”也有大氣象。現在大家特別推崇他的小楷,即使是臨去世前幾個月寫的小楷,也是如此厚實沉郁,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息,讓我們透過他的書法藝術看到了一個真正的中國讀書人的精氣神。我想,這才是章老留給我們的真正的精神財富。
章汝奭先生蠅頭小楷書赤壁賦(1998)
章汝奭先生蠅頭小楷書赤壁賦(1998)
石建邦(藝術評論家):
章先生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可以說,他是擦亮我眼睛的那個人。
我有幸認識章老的時候,只有28歲,少不更事還有點自以為是,一晃直到他去世的時候前后長達23年的交往時間,這段經歷是非常寶貴的。
開始的時候,我對章先生的書法造詣非常欽佩。記得第一次到他家上門請教的時候,他房間里掛的那張行書“清明無緒看桃花”,是章老的自作詩,一見就覺得清氣撲面,書卷氣十足,和外面見到的字很不一樣。那天章先生一邊給我們看他的許多作品,一邊侃侃而談,風度儒雅,謙遜中帶著一種自信。
他的蠅頭小楷金剛經,自是嘆為觀止,登峰造極。但當時年青無知,我在嘆服章先生書藝高超的同時,心里不禁犯嘀咕:“老先生字寫得這么好,為什么不來點創新探索啥的?一定要寫這些‘咪咪小’的字,掛在展廳里毫不起眼,會很難引起人們的注意,吸引人的眼球。視覺效果上這不是很吃虧嗎?”
當時心浮氣躁,又深受所謂流行書風和日本書法的影響,私底下覺得老先生這樣寫字有點浪費時間。哈哈,還好這些幼稚的話當時我沒有說出來,我是把寫字書法當美術作品看了,后來才知道這是兩回事。
后來經常去拜訪章先生,聽他談詩文、書法和鑒賞,慢慢懂了老人的價值和寶貴。他的舊學修養相當好,見解也高,這種修養不是現在中文系老師研究古典文學的那種“學者修養”,而是影響到他為人處世、身體力行的骨子里的“文人修養”。
他從小就受過非常正統的舊式教育,讀的是教會學校,外語沒得說。家里又請私塾給他上四書五經,所以古文功底相當好。聽他聊天,有時《論語》《孟子》里的原文張口就來,弄得我如坐針氈,接不上下文,覺得自己非常羞愧。慢慢理解,他是一位深受儒家傳統影響的老派文人,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大約2005年,老先生有一天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他九死一生,心臟病發作差點死掉,幸虧他夫人搶救得當,現在做了心臟瓣膜手術,方才轉危為安。
我聽了第二天就趕到他家里慰問,老先生一生生過三次大病,每次都非常兇險。年青時的開放性肺結核,吐血不止,躺在家里等死,章夫人變賣家產極力救治,僥幸躲過一劫。五十多歲時,章先生又患胸腔腫瘤,兇險得很,全上海醫生會診都不知啥病,結果開刀下來,腫瘤是良性的,他又經歷了一次生死考驗。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發愿寫經,覺得冥冥之中與佛有因,他將抄寫金剛經作為他的事佛功課,是超越書法和寫字之上的一種修行。
這第三次大病來得更加兇險,前后三次心肌梗塞發作,用老先生跟我當時的話說,發病時“人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他認為是佛祖保佑了他,是他多年的寫經功德將他再一次從鬼門關邊上拉了回來。從此以后他更加潛心寫經禮佛,在書法的追求上也更加厚重質樸,勇猛精進。同時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識到他的價值,他的文化意義。
老先生對我們年青人相當愛護,對我似乎也特別偏愛。他每次有新的詩作文章,常常要抄贈一份給我,分享他的喜悅。哪怕像“書法品評淺探”這樣好幾千字的長文,他也認真寫了個手卷給我欣賞留念。在這方面,他的性子比較急,有時等不及我上門去取,非要馬上快遞給我才定心。或者有時候,他在電話里親口給我朗讀他的新作,解釋其中的含義,不厭其煩。
現在想來,這些對我都是特別珍貴的回憶,再也沒有這樣的老先生了。
章汝奭先生書法
李天揚(《新民晚報》文體中心副總監):
《章汝奭詩文集》《幾許清氣》終于正式出版了。作為編者之一,我非常感謝上海書店出版社,感謝他們的文化擔當,愿意為這樣并不熱門的書付出心血。我鄭重其事地手寫了兩封感謝信,我帶來了,現在面呈楊柏偉副總編輯和章玲云編輯。
因為這兩本書的出版,這兩天比較多地回憶起諸多關于章先生、關于這兩本書的往事。感慨良多。編輯這兩本書,是在5年前章先生逝世當天,建邦兄、村言兄和我去章府吊唁。走出“得幾許清氣之廬”,我提議的。后來由建邦兄和我負責完成。柏偉兄和建邦兄結識,也是因為這兩本書,柏偉兄這幾年做了很多工作,記得我們三個人曾專門赴南京排版公司看校樣。那是一次愉快的旅程。這里談談“詩文集”,由三部分組成,晚晴閣詩文集、續集和補編。前面兩個部分,出版過手稿影印本,我們的工作主要在第三部分,我們把能找到的章先生的文字,都收了進來。這項工作主要是建邦兄做的。但其實,章先生的認真,幫了我們大忙。他的詩文、尤其是題跋,散在各處,按理搜集不易。但章先生大多都存有底稿,并反復修改。這就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便利。回想起來,我請章先生給我收藏的字畫和書籍題跋,他總是先擬好稿子,再打電話讀給我聽,令我感動。哪怕是只有十四個字的對聯,也是如此。這就更不難理解章先生抄5000多字的金剛經,哪怕抄到三四千字了,寫錯一個字,章先生也會重抄。我們看到過一些這樣珍貴的“廢稿”,想求先生賜我們學習,卻不敢開口。想想有些所謂書法名家,抄一首唐人絕句,漏寫或寫錯一個字,也涂涂改改,蓋了印流傳于世。
章先生對于藝術的認真追求、思考,是貫穿其后半生的。最后一次見他,是在醫院病房。白謙慎老師從美國回來,我們幾個陪白老師一起去看望章先生。章先生吸著氧氣,仍然跟我們談他對書法藝術的思考,他說書法應該分四個境界,出院后會整理成文章。可惜當時我們沒有錄音錄像。這個珍貴的時刻,只能存于記憶當中。
我非常同意立行兄關于章先生“書生報國”的分析。收在《幾許清氣》里的紀念文章,大多數是談章先生的書法,這方面談得不多。白謙慎先生的大作《士不可以不弘毅》,比較全面地分析了章先生作為一位知識分子,也就是中國傳統意義上的“士”的一面。因此我們征得白老師同意后,將這篇文章作為兩本書的序。這里我想再補充一點,就是章先生作為知識分子對現實的批判精神。我也以為,身為讀書人,不能只是敲鑼打鼓唱贊歌,應該保持獨立思考和批判精神。在我們一老一少兩個人相處時,我們很少談書法,章先生喜歡跟我一起探討時局,針砭時弊。章先生常常給我打電話,通常也都是看了報紙上的新聞之后,跟我談他的想法,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拳拳之心,溢于言表。我出的第一本書《河畔居隨筆》,是一個時評專欄的集子,送呈章先生指教后,得到他的謬贊,長達好幾年,我的這本小書,一直在他的案頭。每次去“得幾許清氣之廬”拜訪,看到自己的書在章先生的書桌上放著,真是一種特別的激勵。章先生的書法,我只有膜拜的資格,但他身上“士不可以不弘毅”的品格,是永遠值得我學習的。
章汝奭手札
邵琦(上海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教授):
我覺得對章先生的理解,接著天揚的話說:他是一個標準。也就是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能明確的感受到他有他的標準。他評書法,他有標準,他談詩文學,他也有標準。其實,他有更高人生的標準,我覺得章老可能最看重的是他的詩文,所以我覺得從出版的這本詩文集里,我們可以看到章老的內心,看到最本質的部分。
現在提起章老的時候,大家都會不約而同的說他在書法上的成就,其實當時在和他交談中我們也隱隱約約都會感受到:他其實并沒有把他的書法看得過高。因為我覺得他有一個報國情懷,一個真正讀書人他所具有的那樣一種報國的情懷。我覺得這像我們看陶淵明一樣的,陶淵明我們看的到是一個由他的《飲酒》《歸園田居》的形象,是一個隱士;但實際上,他在年輕的時候,有非常強烈的鴻鵠之志:“猛志固常在”。之后,成為歸去來兮的隱士,我覺得這個跟時代的變化、跟他的經歷是有關系。章老早年也是有他的“猛志”在的,只是在失去發揮的時機后,他才轉到了另外一個方面。就是說既然在出仕的一面實現不了自己的宏愿、大志的時候,就退而作書。或許是青壯年時期經歷的一些不公正的待遇,或許是身體健康的緣故,總之,章老他把書法作為自我的修養途徑。總之,我們可以看到他無論在他的人生經歷,還是在他的詩文,或者是書法上,他都有資深非常明確的一個標準體系。而我們現在這個時代可能缺少的恰恰就是這樣一種標準。章如奭先生的這種堅持,是另一種“存心存天下”。這也就是他常要說“一肚子不合時宜”,“不敢恭維”,“沒法看”,“沒法說”。實在沒法看,很多東西沒法看,所以,就不出去看,我做我自己的。也因此他對難得的三五知己,常常會非常感動,他知道這顆文心還可以傳下去。正因為如此,章先生他始終對自己有一個要求:他把他堅持的這樣一種標準,在各個方方面面、在他能力所及之處無不做到極致。有很多時候他就用一種無言的舉動來告訴你。就像剛才大家提到的,包括他把他老師送給他筆轉贈給我等等,所有這些舉動都是他的那種對文化的堅持的體現,對他認為文人的道德文章——在中國文化中間最核心的部分的一種堅持。
這種堅持,早年可以通過他的詩,通過他的行為——譬如上抗日戰爭的第一線去保家衛國來理解;此后,可以通過他對廣告學、營銷學的創建來理解;再之后,可以通過他持之以恒的書法創作來體會。書法,是他在那些兼濟天下的事業之外,他對社會、人生、歷史文化的最后的寄托,是一件他要做到極致的事情。在這過程中,他竭盡所能地去做的同時,從歷史文化中深深感悟到自己的使命,由此,他對很多東西看不下去,“不敢恭維”,“一肚子不合時宜”,是因為他擁有了歷史文化標準。詩文,是章如奭先生這些內在心緒的表達,是更完整的思想的表達和情感的表達。當然,這源于他有很好的詩文功底,所以,從他文字表達出來的更深切,更具體。我覺得《章汝奭詩文集》和《章汝奭紀念集》編輯出版以后,我們可以更完整地去了解一個中國文人所在的時代和人生經歷。
顧村言(澎湃新聞藝術主編):
這些天聊章先生很多了,想起他有幾個口頭禪,一個是“沒法說”,一個是“不敢恭維”。
拜訪章先生常被我們稱作“得幾許清氣”,每次與章先生的晤談,都極有受益,可以省身,可以警己。 這與章先生的家世有關,也與章先生一直以一個真正中國文人的要求來定位自己有關。如果放在近百年的中國社會歷史的變化中考察章先生對于社會文化包括書法的態度,我覺得里面有非常多值得探討也很可貴的話題。先生生前,每次去見他,聊起一些當下社會的人與事,他都要說“不敢恭維”,真是如東坡所言的“一肚子不合時宜”,有一種痛徹心骨的悲憤,我的理解是,章先生對于中國文化太熱愛了,對于這片土地太熱愛了,他的眼里幾乎揉不得一點沙子,但對這個社會有什么辦法呢?于是也只有“一肚皮不合時宜”,大多也只能隱于“得幾許清氣之廬”,不住地慨嘆“沒法說”了。
其實我覺得他很多時候是蠻固執的,而固執的背后是堅守堅持或者是退守,包括他對書法的一些標準,他一直說,“過去就沒有‘書法家’三個字,我對書法的癡迷是因為對中國文化的癡迷,一個人,首先必然是道德、文章,然后‘行有余力再治文’,如此,其身后的墨跡才可以為世所寶。”記得他有一次在報紙上讀到上海美術館辦的一個現代書法展,我們一去就跟我發牢騷,說實在是不敢恭維。
有一次我與白謙慎同訪章先生,本來相談甚歡,不知怎么不經意間提起《與古為徒和娟娟發屋》,章先生忽然就很生氣,當時就不客氣地批評這本書,于是我們都唯唯。章先生談到八十年代退出書法家協會的理由是——“俗不可耐,羞與此輩為伍!”即便當時的市領導王一平來勸他,他也堅持退出,現在想來,章先生之所以固執,是因為內在有一種文化坐標,而這種文化坐標在當下是拆得七零八落了,我覺得他在他用自己的這樣一個甚至讓你不近情理的東西,在固守這樣一種文化坐標,我覺得這一點尤其讓人感動。
對于書法,他一直說真賞為要,首先就是要尊重傳統,他認為書要克守矩矱,不能搞野狐禪,這是清的第一要求。記得《東方早報·藝術評論》時期他參與了不少書畫話題的討論,比如說蘇軾的《功甫帖》真贗討論,他當時看到報紙,他說要有有一些話要說,其后還寫了一篇關于書畫鑒定的文章,批評書畫收藏拍賣中的“用耳不用眼”,慨嘆藝術拍賣界真是“沒法說”。
記得我寫過一些古代書畫觀感記與訪碑文章,他看到報紙以后有時會大清早就會立刻打電話過來,談各種感受,讓人感動。
章先生有非常性情的那一面,當然也不是要說把章先生說的那么完美,他也是個立體的人。現在想起來,很多的細節想起來都非常感人,比如每次見面,他一定要給你親自倒茶,不許你動手。他有很多規矩,現在想來,這些規矩是非常讓人感動和敬畏的,這種規矩現在丟掉很多了,通過這次紀念章先生的幾本書,可以把這樣的規矩找回來一些。
這樣一位文化老人,可以說是絕響了。想想中國文化的傳承,念之真讓人有痛感,先生辭世,我寫了一聯送別:“幾許清風,此中有真意,一生傲骨,從未合時宜。”
羅剛(篆刻家):
2017年9月我去北京旅游,順道去看故宮的趙孟頫大展,偶然看到章汝奭先生的父親章佩乙(保世)先生在趙孟頫手卷書法上面的題跋。當時我看了比較驚訝,因為認識章先生,心想他父親能夠在這樣一位中國歷史上的大書法家長卷上題字,相當了不起,非常敬佩。當時就拍了照給李天揚兄一起分享,所以章先生他是極有中國文人書香世家,文藝傳承的老先生。
現在在拍賣市場上也經常能看到章先生的書法。我們說書法界書法家與收藏家,是有分別的。當下有些書法家熱衷于到處展覽,出書出作品集。但是你去有些收藏家那里去,他收的東西以及他請人題跋都是請有學問的老先生,這些老先生一定是德高望重的。我們有時候去比如說在座的車老師、邵老師都是畫家,畫一個手卷或者冊頁什么的,肯定是要請學問家的老先生題字,這樣解讀起來,看起來比較有意思。
章汝奭先生的詩集(1996)與章汝奭先生詩文
《幾許清氣——章汝奭先生紀念文集》、《章汝奭詩文集》
上海書店出版社,2022年
清風傲骨——章汝奭先生新書發布雅集座談會
章玲云(上海書店出版社編輯):
在座的各位,應該就只有我跟楊老師,是沒有見過章老的,這是非常遺憾的一件事情。最早我知道章汝奭這個名字是2016年以后,我是2016年上的研究生,那個時候偶爾會在邵老師的朋友圈看到關于章老的內容。會特別注意那些是因為他也姓章,我也姓章,可能因為我們這個姓不多,看到姓章總會特意留意一下。然后第二件事情就是趕緊去查這個“奭”字怎么念。這是最開始我知道章老。再后來17年有一天,邵老師發了一個朋友圈,是一對挽聯,并表示沉痛哀思,那時候我才知道章老過世了。后來在安簃,安簃曾辦過章老逝世一周年的紀念活動。當時我剛入職出版社,是跟師父楊老師和邵老師一起去的。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章老的小楷,當我得知這是一位八十幾歲的老先生寫的,蠅頭小楷,還寫得那么飽滿,很震驚,由衷佩服。我讀大學的時候也寫小楷,深知能寫到這么小這么好是非常不容易的。再之后我就接觸到了這兩本書,我們單位去年從福州路搬到了七寶,這個稿子之前是在師父手上的,他打包了500多箱書和稿子,到我手上的時候兩本稿子都保存得非常好。詩文集已是第六個校樣,通常稿子基本就是三審三校,已到了六校,我就知道之前所有審稿老師和兩位編者老師一定是做了仔細的審閱和精心的校對,付出了大量精力和心血。最后定稿制作封面時,李老師和石老師多次提供了素材與調整意見,為使章老的書更完美,精益求精的精神令我感動。對于章老我起初是不了解的,他的為人和風骨我是從他的詩文以及老師們撰寫的紀念文章里感受到的,章老有傲骨、有個性,但是其實只要他認可的人他都是很和藹的。
這本書我并沒有出多少力,只是做了一些收尾的工作,但是依然很榮幸能接觸到這本書,讓我有機會深入認識與了解一位“寶藏”老人。書出版后,常常有讀者問我是不是章老的家人,女兒或孫女?我回答不是,但我很欣然與享受這樣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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