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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高寧退休,弟弟寧光院士撰文:想牽哥哥的手,再去一次外婆家
“老了就是老子,就是思想家,就是哲學家。你不用學,自然長出來的。教授再研究也趕不上你。”
日前,曾擔任過華潤集團、中糧集團、中國化工、中化集團等4家央企負責人,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位擔任過4家世界500強企業CEO的寧高寧正式退休,并作詩《老了的美好》告別。
8月28日,中國工程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院長,同時也是寧高寧弟弟的寧光,撰文的《兒時的美好》一文,在上海市內分泌代謝病研究所微信公眾號發布。文中,寧光分享了與哥哥寧高寧的點點滴滴,并表示“雖年近六十,哥哥還是牽著我的手。”
隨著詩文的廣泛傳播,不少讀者才知道被稱為“國企放牛娃”、“中國摩根”的寧高寧,與中國頂尖內分泌代謝臨床專家寧光是親兄弟。
值得一提的是,寧高寧與寧光的大哥寧守誠,是斯坦福大學的教授,三兄弟在坊間被稱為“寧氏三杰”。
寧高寧 視覺中國 資料圖
寧光:雖年近六十,哥哥還是牽著我的手
8月28日,上海市內分泌代謝病研究所微信公眾號發布了《寧光院士:兒時的美好》,文章在學術界廣泛傳播。文中,寧光分享與哥哥寧高寧的點點滴滴。
寧光在文中表示:“兒時最踏實,哥哥牽著我的手。成年了有事還要問哥哥,這樣才踏實。今天,哥哥退休了,猛然意識到,哥哥老了,我也老了。”
同時,寧光還在文中分享了寧高寧名字的由來。
“爸媽年輕時忙于工作,大哥在爺爺家,二哥在姥姥家,我最幸運,一直在爸媽身邊。媽媽家全村姓高,外姓總讓人奇怪,二哥就有了‘高寧’這個名字。初中回爸媽身邊讀書總不能再隨母姓,就加在‘高寧’前面加一‘寧’,這就有了寧高寧這個名字。”寧光稱。
此外,寧光在文中還“點出”了寧高寧在華潤建立華潤啤酒的初心,并表示自己提出的抗疫“三字經”,也與哥哥商量到了深夜。
“我大學沒考上,到鄒平縣一中復課,哥哥送我到學校,中午帶我和我一位同樣來自濱州市的同學爬到山頂,他買了三瓶啤酒一包熟肉,正是這份鼓勵,我考上山東醫科大學。其實,我一直疑問,這也或許他在華潤時建立了華潤啤酒的初心始發。”寧光指出。
“我那時虛胖,媽媽要求每天跑步,哥哥每天早上會叫我起床,圍著村子跑步,我不情愿,哥哥牽著我的手跑。我長大了,哥哥插隊、當兵、上大學,沒人牽著我的手帶我了……大學畢業,大哥在美國,二哥在香港,爸媽已老盼我回家照顧,我回家鄉但心有不甘。哥哥回鄉探家,又是他鼓勵,我有了報考研究生的打算,大哥來信建議去上海。兩位哥哥牽著我的手帶我又上路……”
寧光寫道:“現在,與哥哥聚少離多,但請教不斷,疫情期間,我參加新聞發布會,提出抗疫‘三字經’,就是與哥哥商量到深夜。雖年近六十,哥哥還是牽著我的手。”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官網資料顯示,寧光,男,1963年生,現年59歲,中共黨員,漢族,山東省濱州市人,研究生學歷,醫學博士,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2015年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現任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院長,兼任國家代謝性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主任。
“國企放牛娃”寧高寧作詩告別
8月26日,中國中化控股有限責任公司召開中層以上管理人員大會。中央組織部有關負責同志宣布了中央關于中國中化控股有限責任公司主要負責同志調整的決定:李凡榮同志任中國中化控股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黨組書記,免去其中國中化控股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職務;免去寧高寧同志的中國中化控股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黨組書記職務。
一年多以前,隨著兩家世界500強央企中國中化集團有限公司與中國化工集團有限公司聯合重組,中國中化這家萬億級的新央企正式成立。而主導這場“巨無霸”央企重組的,正是寧高寧。
對于寧高寧的退休,中國中化旗下的房地產開發業務旗艦企業中國金茂發布《他在金茂六載春秋》一文表示:“過去的2297個日日夜夜,寧高寧躬身入局,引領中國金茂奮楫超越。寧高寧以國際化的前瞻視野,為中國金茂構建更高層次的戰略思維,煥新更市場化的管理體系,激發團隊向更高目標奮進的蓬勃熱情與堅定信心。”
中國金茂在文中還分享稱:“2018年3月,寧高寧撰寫萬字長文《科學至上》,提出以科學技術為驅動的戰略轉型思路。同年6月,他在赴金茂西安調研,親筆題寫‘地產也是科學’的寄語,鼓勵金茂人堅持科技創新,向科技驅動的創新型企業轉型。”
除了“兩化合并”,寧高寧還讓華潤整合了地產、啤酒、零售、紡織、制藥、建材等多個領域。至其離開華潤時,華潤總資產已從600億元發展到萬億元。
此外,在中糧集團的大整合中,寧高寧先后重組了新疆屯河、中土畜、中谷,收購深寶恒,控股豐原生化,接盤五谷道場,入股蒙牛。
一系列的嫻熟資本運作,給寧高寧打上了“國企職業放牛娃”、“中國的韋爾奇”、“中國摩根”等多個傳奇標簽。
公開資料顯示,自1990年至今,寧高寧擔任過華潤集團、中糧集團、中國化工和中化集團四家央企的負責人。
隨著寧高寧的退休,其寫的《老了的美好》一詩,在《中國企業家》雜志刊發后,也在企業圈廣泛傳播。
文中,寧高寧表示:“我老了,退休了,有些話想說給你。老了變了兩個自己,過去的和今天的,自己成了自己的朋友…”
附:《老了的美好》全文
我老了,退休了,有些話想說給你。
老了是歲月的果實,是獎賞,是美好。
老了酒更香,更醇厚,更悠長,以前你喝醉了也沒有這個感覺。
老了歌好聽,舊時的歌更好聽。你會聽出不同的意境。因為歌在唱你自己,以前沒聽明白。
老了書好看,看的快,看著笑。因為你心里也有一本書,比一比,你自己那本書更有意思。
老了覺得孩子好,孩子的錯也是好,你會心疼孩子,因為他們前面也有艱難。
老了覺得愛人好,歲月沉淀,陰晴圓缺,時間積淀成了新能量,年輕和年老分不出來了。
老了看到什么都有過去的影子,世界好像在重復。世界是在重復哈!這種啥事都經歷過的感覺很
棒!
老了變了兩個自己,過去的和今天的,自己成了自己的朋友。還互相對比,互相嘲笑,分不清勝負哈!
老了才有自知,才有自在,知道生命長短了,知道世界大小了。如果50年前知道今天的道理該多好啊!
老了會寬容,覺得什么都值得欣賞。藍天白云,綠樹紅花,嬰兒啼哭,都是美好。老了的遲鈍讓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美景。what a wonderful world!
老了就是老子,就是思想家,就是哲學家。你不用學,自然長出來的。教授再研究也趕不上你。
老了簡單了,安靜比繁華難得,一生一世的苦苦修煉原來只為了這兩條:自身高尚和為人善良。
老了才知道世界的主宰是時間,它無聲息,無痕跡解決了所有的問題。時間是終極的公平,公平是終極的道德。
老了有后悔,但不是因為做錯了后悔,做過的不完美也驕傲,因為做了。老了只后悔一件事,就是那些想做沒有做的。
老了會幽默,明白了就是幽默,放下了就是幽默。不裝就是幽默。世上的大多正襟危坐的事你都可以幽它一默哈哈!
老了會輕松,要求做的必須做的事不多了,不喜歡做的事可以不做了,原來過去好多事都不是你自己的選擇。
老了會再生,早晨的太陽不同了,你生命也開始新的章節,自由的章節。沒有經過審視的人生不值得過?如果讓你再回到年輕你會怎么過?今天你又可以開始了哈哈......
如果你老了,Congratulations!如果你還年青,Enjoy!
《寧光院士:兒時的美好》全文
兒時最踏實,哥哥牽著我的手。成年了有事還要問哥哥,這樣才踏實。今天,哥哥退休了,猛然意識到,哥哥老了,我也老了,兒時竟然成了永遠的記憶,竟然那么久遠,或許這就是老了:兒時越來越遠,腰越來越直不起,話越來越多。哥哥還年輕,腰桿依舊硬朗,話還不多。
爸媽年輕時忙于工作,大哥在爺爺家,二哥在姥姥家,我最幸運,一直在爸媽身邊。媽媽家全村姓高,外姓總讓人奇怪,二哥就有了“高寧”這個名字。二哥小學是在姥姥家,那是一座四邊漏風的岳王廟,而且要自帶桌椅,初中回爸媽身邊讀書總不能再隨母姓,就加在“高寧”前面加一“寧”,這就有了寧高寧這個名字。
兒時最開心的是暑假與哥哥一起去看姥姥。姥姥家在高青縣,離我們居住的濱州市大概100里,那時交通不便,一放假就問媽媽要三塊錢,車票哥哥兩塊我一塊,天不亮就去車站,買票、候車、上車,車由北鎮,經小營、青城,到高青縣縣城所在地田鎮,每站要停半小時,至田鎮就中午了,下車,哥哥牽著我的手,還要背著我們兩個的糧食,因為姥姥家也沒有我們的口糧,急匆匆趕10里路,過李興躍莊、馮旺莊、宮王莊、胡家店四個村,才能到外婆家。烈日炎炎,饑腸滾滾,路途遙遠,崎嶇不平的鄉間小路,我真走不動,就坐在田邊澆地的水溝里賴著不走,哥哥牽著我的手,其實是拉著我,又要背著行李,就這樣,到姥姥家高旺莊時天色已黑。姥姥用那時真的是稱為豐盛大餐犒勞我們兩位,一次可以吃兩個咸鴨蛋!姥姥腌制鴨蛋的方法與眾不同,她是用鹽水和泥土而不是直接鹽水,因此蛋不是很咸,但蛋黃的“油”特別多!姥姥給我和哥哥蒸的饅頭不摻玉米面,特別好吃,把饅頭一掰倆半,鴨蛋夾于中,蛋黃“油”會流出,滴在手上,我很自然添手,姥姥邊用筷子佯打邊說“吃有吃相,站有站相”!饃夾咸蛋美味堪比現在的漢堡包!至今想起依舊垂涎欲滴。我能吃兩個咸蛋,哥哥只能吃一個。到了姥姥家,哥哥有一大群小朋友,捉迷藏,哥哥每次帶著我,但我人小笨拙成為累贅,哥哥牽著我的手狂奔,但總是最早被捉到,拖累哥哥及其同伴。同伴埋怨哥哥,他下次還是帶著我。我和哥哥總有爭吵,哥哥屬狗我屬兔,一見我們爭吵,姥姥就嘮叨“狗兔犯相”。哥哥帶我參加很多農活,為姥姥掙“工分”,姥姥老了,不能干農活了,“工分”要媽媽出錢買,哥哥必須參加勞動。上午,生產隊長敲鐘,大家在鐘下集合,我隨哥哥一起參加,哥哥年齡也不大,我更小,老鄉照顧我們,做點下手活。晚上要到隊里記工分,別人一天10分,哥哥只能5分,那時我知道什么是“半勞力”。一次,生產隊的牛病死了,全隊分,哥哥牽著我的手拿著洗臉盆去分肉,回來,姥姥一看除了一點肚皮上的肉其他就是下水肉,姥姥默默流淚,那時我知道了什么是人情世故,姥爺家是富裕中農,姥姥的娘家在劉胡莊,出身富農,成分太高,能讓我們參加分肉已是照顧了。姥姥會領我和哥哥去胡家店的供銷社打醬油買針線,我特別開心,因為姥姥會給我們買糖果吃,五顏六色的糖果放在一個斜口的玻璃瓶里,我眼巴巴看著售貨員伸手進去抓幾塊糖果出來,可他總抖手,糖果無情的落回瓶子,每次只有幾塊糖,姥姥平分給我和哥哥,哥哥很快吃完,就會要我送他吃,姥姥哄我哥哥饞您給他。回到濱州我告訴媽媽,媽媽說姥姥偏心,哥哥是她一手帶大,姥姥溺愛。爺爺偏大哥,姥姥偏二哥,我只有爸媽,那時好失落。我比較喜歡“打場”,就是將麥子收割后在場院再處理,脫穗、曬干等,太陽落山,哥哥又要牽著我的手帶我回家,姥姥已經已在院門等著我們。吃好飯,很多老鄉就陸續來到姥姥家,姥姥準備好煙葉和卷煙用的紙,老鄉們自己卷煙抽,聊天,大家等著“景陸”姥爺來,他認字,為我們大家念古書,姥姥雖不認字,但喜歡讀書人,于我,雖朦朦朧朧,卻是我最早接觸的“讀書會”,有三國,有水滸,也有三俠五義和西游記,我的古文底子也是那時打下的。“景陸”姥爺不來,讀書人就換成哥哥,崇拜啊,他能代人讀書!在我心里也埋下讀書的種子。姥姥會將油燈的燈線用針挑高,這樣亮光會更大,哥哥還是要湊的更近才能看清書上的字,第二天鼻孔都會熏黑,我好奇,“讀書會”結束,我也湊上去,不成想頭發被燒到,一股焦味絲絲作響,我卻更好奇,頭發被燒掉很多,哥哥聞到焦味,大喝阻止,可我的頭發已是斑禿,出門只好戴帽子。這或許是我在姥姥家哥哥照顧我失誤最大的一次。我那時虛胖,媽媽要求每天跑步,哥哥每天早上會叫我起床,圍著村子跑步,我不情愿,哥哥牽著我的手跑。
姥姥老了,媽媽接她到濱州與我們住一起,我們也很少回高旺莊了。哥哥留學美國,姥姥身體越來越差,沒有等到哥哥回國,或許這是哥哥最大的遺憾。
年齡大了,哥哥插隊、當兵、大學,沒人牽著我的手帶我了。我大學沒考上,到鄒平縣一中復課,挫折、失落,哥哥送我到學校,中午帶我和我一位同樣來自濱州市的同學爬到山頂,他買了三瓶啤酒一包熟肉,正是這份鼓勵,我考上山東醫科大學。其實,我一直疑問,這也或許他在華潤時建立了華潤啤酒的初心始發。大學畢業,大哥在美國,二哥在香港,爸媽已老盼我回家照顧,我回家鄉但心又不甘,哥哥回家探家,又是他鼓勵,我有了報考研究生的打算,大哥來信建議上海。兩位哥哥牽著我的手帶我又上路。現在,與哥哥聚少離多,但請教不斷,疫情期間,我參加新聞發布會,提出抗疫“三字經”,就是與哥哥商量到深夜。雖年近六十,哥哥還是牽著我的手。
哥哥退休了。牽著哥哥的手,再去一次外婆家,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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