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流浪的星星五月的風，生命里的紅辣椒。一百四十余首詩，無數個錯落有致的旋律，一曲曲睿智的生命贊歌，一段段難以忘卻的青春之旅，一幕幕不斷回放的愛恨情仇的畫卷，在讀者面前徐徐展開。國之情，家之愛，青春年華綻放軍旅生涯的光彩。那些細膩精致的情感和波瀾起伏的心路歷程，帶領我們回眸那些快樂和辛酸的往昔，與讀者互動，流淌著心靈深處的涓涓溪水，仿佛春花吐艷芬芳，又如秋果飄香蔓延。

作者最放不下的情懷，無疑是“行走在祖國大地上”滿滿的幸福感和責任感。因為“祖國給了我完整的基因”，“大地給了我最初的能量”，所以“我在母親的懷抱里飽滿”。作為一個農家子弟，他從“鐵蹄踏過淚水澆過的土地”上，走向綠色的軍營，手握鋼槍，護衛著“風里雨里走來的祖國”。當莊嚴的入伍宣誓進行時，軍營成了作者“驕傲的選擇”，童年竹葉樹枝編成的偽裝帽變成了現實，迷彩服成了的標配。湯山初雪的訓練場，貌似上甘嶺的坑道，頂風冒雪的野營拉練，工兵營的野戰帳篷，“新兵蛋子”的渴望，展翅放飛的夢想，“在沒有戰爭的年代/同樣渴望英雄成長”。詩人“渴望遠征”，希望像新兵連班長訓導的那樣，“調整好戰斗的姿態”，激發起飛揚的青春，保護好祖國的大好河山，承擔起保家衛國的責任，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當有一天，詩人真正實現了他當初的理想時，老班長，你在哪里呢？

許多作家詩人的靈感，都來自自己的故鄉，這本書的作者也不例外。經過軍營的鍛造淬煉，使詩人的身心充滿了陽剛：“槍刺閃著寒光/專注目標方向/哨位接近戰場/實時準備對抗”。但詩人心中仍留存著一塊神圣的領地，保持著一份美好的向往：“月光是如此輕柔/溫暖我心房”。那分明是對故鄉、對親人的懷想。當詩人重回“生我養我的小村莊”，鄉音激活了“少年的寂寞”，喚醒了“村莊的歌喉”。“晚風歸去我歸來”。詩人一直把“靈魂圈養在村莊里”，每每站在村莊對面的南山上回望，只見桃花、荷塘、茶園，以及月光、云影、殘雪等景致，在詩人心中總能觸動無盡的遐思。也許，“老屋，老人，老樹和老狗”，在淡淡的時光里會漸行漸遠，但在詩人心中卻從不曾遠去。

作為一名常年在外地工作的故鄉游子，在作者心中，故鄉和親人是他詩歌創作的重要主題。母親那輕輕哼唱的搖籃曲，那挑燈夜戰的古老織布機“卡塔卡塔”的節奏，悠揚如歌，長久地縈繞在生命的每一段路程，每一個角落。飽經滄桑的老父親，總是“把悲傷留給自己”。蒼天不公，歲月辛酸，小妹春紅像林花一樣過早地去逝了。這些都給詩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記憶和無限的眷戀。親情溫暖著作者的心房，也化作不盡的思念，化作筆下深情的詩句。

當詩人惜別軍營，轉業到地方行政工作崗位，就像“故鄉撒出的一粒種子”重新回到了父親母親那方田園，并祈愿再次發芽，“在春天里拔節/在夏天里灌漿/在秋天里飽滿”。這些清新樸實的詩句，使讀者分明已經沉浸在一個嶄新的“最美的季節里”。

當然，作者心中時刻裝著祖國和人民，裝著大愛，“憂心糧食和飯碗/關注土地和三農”，關注社會底層和不同群體的命運：從疫情的肆虐到庚子的水災，從憂心吳花燕到惜別袁隆平，從懷念海子到憂心“小辮子”……無不體現出詩人悲天憫人的情懷和遼闊無垠的胸懷。

列夫·托爾斯泰說：“詩歌是一團火，在人的靈魂里燃燒。這火燃燒著，發熱發光。真正的詩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忘我地燃燒起來，并且引燃別人的心靈，在世人心中留下永恒的希望之光，照耀著前行的方向。”詩人的心靈之火，也許只是從一小堆干草樹枝開始，從一顆火星開始，在風中雨中烈日中，慢慢升起火焰，燃燒起青春之火，激情之火，生命之火。詩人從“春天的入口處”，一步一個腳印前行，目標是理想的“彼岸”。

人人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彼岸。那么，彼岸又在哪里呢？在眼前，在天邊，在心田。前面的道路總有障礙，有“歲月的籬笆”。那籬笆，往往密密匝匝，尋常人往往無能為力，只能選擇妥協，或者保持沉默。詩人選擇用文字作刀筆，鞭撻丑惡，弘揚正義，呼喚自由和公正，相信在“時光的拐角處”，春天總會出現，花兒總會開放。

只有“遲開的桂花”，沒有遲開的人生。凡是緣分都是不期而遇的。本書的每一個音符和音節，都源自生活和心的深處，愛國治邦，家之親情，青春之旅以及故鄉的那些事，無不魂牽夢繞演繹著動人的故事，散發著憂國愛民的思想情懷，啟迪著讀者尤其是年輕人對生活的思考。人生的彷徨徘徊迷茫是難免的，《春花與秋月》的難能可貴之處，還在于詩人勇于面對現實，用陽光、積極、向上和向善的視角去觀察思考和認識事物，認識世界，認識人生，從而達到一種理想的境界。

自由詩在表現手段上，相比格律更開放，更奔放，更豪放。正所謂不拘一格，肆意舒展，可以有無限的空間。但我個人以為自由詩也需有些規矩。比如，適當押韻或許會增加一些美感。這方面，本書作者在他的很多詩篇中也做了一些可貴的嘗試，但也有一些美中不足。另外，詩貴含蓄，切忌湊章節篇幅。誠然，字字句句出經典也不現實，只要是真正從心出發就是好詩。

讀完這本詩集，我們可以感受到詩人細膩的內心世界和豐富的思想情感。詩人對這個世界的感悟和品味充滿著酸甜苦辣。而“辣”正體現了詩人對社會問題的批判和反思。我們對紅辣椒的情結是難以言狀的，許多人無辣不食，無辣不歡，盡管它有時也是一種雞肋，但當年的野菜、紅花草、觀音土和浮腫病，還埋藏在我們的記憶里，紅辣椒可與細糠、麩皮相拌吞食，能救命于饑荒之中。紅辣椒觸動了我們太多的聯想，讓我們愛恨交織，五味雜陳。我想用幾句詩作為小結：春花秋月何時了，五味雜陳紅辣椒。詩說古今多少事，筆下文字心底濤。

2022年8月

【作者簡介】高建新，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常州市文化館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