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郡縣治，天下安。

習近平同志曾說過，縣委是我們黨執政興國的“一線指揮部”，尤其縣委書記“官不大，責任不小、壓力不小”。澎湃新聞推出“郡縣之治”專題，展現處于黨的組織結構和國家政權結構中承上啟下關鍵環節的縣（區、市）主要官員們的思考與努力。

湘西南邊陲小城新寧，三面環山，一面是盆地，中間扶夷江穿境而過。這里奇峰林立、溝谷縱橫、風光旖旎，被地質專家譽為“丹霞之魂”，與張家界并稱“南北雙奇花”。現代著名詩人艾青曾在這方土地上寫下膾炙人口的詩句：“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新寧縣是湖南省邵陽市下轄縣，有“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莊園”之稱，人均耕地不足0.7畝。由于人多地少、交通不暢，新寧縣經濟相對落后，至今仍是國家武陵山片區集中連片扶貧攻堅重點縣。2014年，建檔立卡貧困戶3.8萬余戶12萬余人。

為了改變發展現狀，近年來，新寧縣一直在踐行“旅游立縣”發展戰略，挖掘內在豐富的旅游資源，鼓勵群眾參與到旅游市場元素中去，力圖將旅游資源優勢轉變成經濟發展優勢，改變貧困落后的現狀。

2012—2016年，五年間新寧縣的旅游人次和收入五連增，實現了翻一番。盡管新寧縣的旅游業取得了較快的發展速度，但是擔任了6年新寧縣委書記的秦立軍，對于該縣旅游發展存在的問題卻有著清醒的認識。

“旅游產業本是富民的產業，但是新寧旅游業發展還處在初級階段，旅游產品缺乏，百姓參與度不高，我們是端著金飯碗在討飯吃。”日前，邵陽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新寧縣委書記秦立軍在接受澎湃新聞（www.6773257.com）專訪時表示，新寧縣旅游資源豐富，坐擁世界自然遺產、國家地質公園和國家5A級旅游景區等多個“金字招牌”。

“旅游既是行政工作，也是經營性工作，做好旅游產業需要有經營性思維。”這位自稱全省最老的縣委書記還說到，為了實現脫貧摘帽的任務，新寧縣制定了兩大扶貧策略，旅游扶貧要解決4.8萬人的脫貧問題，臍橙產業再幫扶8萬人脫貧。

【專訪秦立軍】

因特大洪災，整體脫貧時間推遲一年

澎湃新聞：新寧縣是國家武陵山片區集中連片扶貧攻堅重點縣，你認為其貧困的原因主要是？

秦立軍：新寧縣貧困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人多地少，新寧全縣66萬人口，只有42萬多畝耕地，人均耕地面積不足0.7畝，而且其中部分是山地、坡地，水田面積只有34萬多畝，以前就是守著那僅有的幾分田地，經濟收益不高，群眾生活質量也不高；第二個是產業粗放，沒有形成自己的品牌。

澎湃新聞：新寧縣在脫貧攻堅上的做法是怎樣的？

秦立軍：2014年，新寧縣建檔立卡的貧困人口約12.8萬人。在脫貧攻堅過程中，我們也經歷了一個思想重新認識的過程，以前是大水漫灌，現在講究的是精準扶貧，要求廣大干部轉變思想，將過去的“大水漫灌”改為“精準滴灌”。在這個轉變過程中，做貧困戶脫貧工作就要因人因戶施策，增加貧困戶的造血功能，所以全縣有扶貧任務的299個行政村、6個社區都配備了村黨支部第一書記，實現駐村幫扶全覆蓋；并對每個貧困戶進行了摸底精準識別，根據不同對象制定不同的脫貧對策，做到一戶一策、一人一策。結合新寧縣的實際情況，縣委縣政府制定了兩大扶貧策略，一個是旅游扶貧，另外一個就是通過臍橙產業扶貧。

澎湃新聞：制定上述兩大扶貧策略的具體理由是基于哪些考慮？

秦立軍：根據新寧縣的歷史發展積淀和氣候等因素，我們選定了臍橙產業作為精準扶貧的突破口。新寧臍橙栽培歷史悠久，是農業部和外貿部確定的中國四大出口臍橙生產基地縣之一，一度產量和出口量均位居榜首。此外，新寧崀山是世界自然遺產、國家地質公園和5A級旅游景區，但是新寧旅游業發展還處在初級階段，旅游產品缺乏，百姓參與度不高，我們是端著金飯碗在討飯吃，旅游富民的效應還沒有得到充分發揮；近些年，我們一直在堅持“旅游立縣、生態優先、產業互融、民生為本”的發展戰略，把旅游扶貧和臍橙產業扶貧有機結合起來，把臍橙產業作為豐富旅游業態的一種方式，就是想通過“旅游+臍橙”，放大旅游與農業的融合效應，真正把旅游產業做成富民產業。要讓所有的貧困戶投入到這兩大產業中去，最終通過旅游扶貧解決4.8萬人的脫貧問題，臍橙產業再幫扶8萬人脫貧。

澎湃新聞：在脫貧攻堅過程中，新寧縣遇到的難點有哪些？針對遇到的難點又采取了什么措施？

秦立軍：盡管結合實際制定了兩大扶貧策略，但是難點還在于新寧的扶貧產業不強，沒有形成集中統一的品牌，20多萬畝臍橙種植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為了充分發揮臍橙產業在脫貧攻堅中的“造血”功能，政府給貧困戶免費提供種苗和技術，第一書記和村支“兩委”幫助貧困戶選定種植土地，由農技部門負責技術指導；三年內，貧困戶還可以享受政府給予的每年每畝1200元的臍橙生產管護費；第四年臍橙掛果后，貧困戶就有收入了；第五年，臍橙的產量收入能達到5000元/畝，實現穩定脫貧。此外，政府還在金融信貸方面幫助貧困戶解決發展資金問題，每戶貧困戶可以享受5萬元三年免息貸款，用于發展壯大產業。因此，近兩年是臍橙產業過去20多年以來增長速度最快的時期，種植面積增加到了32萬畝，年產量達到30萬噸，產值10億元，全縣35萬人因此受益。

澎湃新聞：2017年夏季，新寧縣遭遇了一場特大洪災，災害造成直接經濟損失超過28億元，這對于一個財政收入只有7億多的貧困縣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這場洪災會不會打亂新寧縣整體脫貧的步調和時間表？

秦立軍：有比較大的影響，新寧縣原定是在2018年底實現貧困縣摘帽、貧困村全部退出、貧困人口全部穩定脫貧的，但是這次洪災造成農村1100多棟房屋倒塌，3萬多畝農作物失收，使得新寧縣整體脫貧的時間表推遲了一年，2019年年底新寧縣全面完成整體脫貧摘帽的目標，接受評估驗收。

為臍橙產業代言，充當銷售員和市場信息員

澎湃新聞：近些年，在做強做大新寧臍橙產業以及品牌塑造上，你們做了哪些努力？

秦立軍：從2015年起，我們連續舉辦了三屆以“浪漫崀山、橙意滿滿”為主題的崀山臍橙文化旅游節。通過舉辦臍橙文化旅游節，引起了中央和省市媒體關注，加大了對外宣傳力度，讓外面了解到新寧臍橙的質量，進而打響新寧臍橙的品牌。在舉辦臍橙文化旅游節之前，新寧的臍橙價格是五六毛一斤，通過對外宣傳、品牌塑造，現在的臍橙可以賣到1.5—2元/斤，線上銷售價格甚至超過6元/斤。

舉辦臍橙文化旅游節，其實也是脫貧幫扶的具體措施。之前有些貧困戶擔心種植面積擴大了，臍橙賣不出去，政府舉辦臍橙節加大了宣傳力度，消除了貧困戶種植臍橙的后顧之憂。

在品牌塑造上，我們發展形成了自己的臍橙品牌，統一用“崀山”標志品牌。此外，還引進一些知名電商平臺扎根新寧，通過網絡銷售直接面向市場和消費者，臍橙的價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澎湃新聞：之前新寧的臍橙價格不高，你認為主要原因是沒有直接面向市場和消費者？

秦立軍：對，之前新寧縣的臍橙沒有直接面向市場，都是中間商來收購，中間商賺取了大部分利潤，種植戶并沒有得到什么實惠，好臍橙賣不出好價格。現在成立了臍橙合作社，由合作社統一到外省去推銷我們的臍橙，政府也帶隊去外面推銷了解臍橙市場。

澎湃新聞：作為縣委書記，你也親自帶隊到外省去推銷過新寧臍橙？

秦立軍：我帶隊去外省推銷過三次崀山臍橙，到過合肥、義烏、廣州、深圳等城市的水果批發市場，在那里推廣我們的崀山臍橙。縣委書記的信譽和影響力，為新寧臍橙在市場認可度上加了分，他們認為新寧臍橙的品質不錯，這個效果很好。比如，去年去深圳的一家企業推銷，他們嘗試購買了400斤臍橙，結果覺得新寧的臍橙品質確實不錯，今年這家企業就主動從我們這里訂購了2萬斤臍橙。

澎湃新聞：你是怎樣看待“縣委書記給本地臍橙代言”這種行為？

秦立軍：縣委書記就是要解決產業發展中市場渠道暢通的問題。精準扶貧也不是口號，要幫助農民解決瓶頸問題，不解決瓶頸問題就沒有產業的帶動作用。公務員隊伍的傳統思想是貓在家里不出去，這樣是發展不好臍橙產業的，只有打開門走出去才能給群眾帶來信心。在這方面，縣委書記就是要充當銷售員和市場信息員的角色。

縣委書記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給本地特色產業推銷代言，能起到示范作用，增強農戶種植臍橙的信心，但光靠縣委書記推銷還是不夠的。臍橙產業發展還是要與市場、技術掛鉤，一方面需要幫助農戶提高種植技術水平，生產出高品質的臍橙；另外還要靠相關部門和廣大干部幫助農戶打開市場，只有這樣才能帶動產業發展，形成全民推銷。

澎湃新聞：在給崀山臍橙代言推廣過程中，你感覺到了基層群眾對你的感情變化？

秦立軍：這種行為無形中加深了干部與群眾之間的感情。你替農民代言，農民就信你。

只有群眾參與進來了，才能發揮旅游資源最大潛能

澎湃新聞：新寧縣的產業布局和發展思路是？

秦立軍：我們把旅游產業作為頭等產業來對待，以旅游推動產業融合，傳統農業和工業都是圍繞旅游來布局和延伸的。比如發展特色臍橙產業，就是一個旅游產業進一步升級的體驗產品，它能豐富旅游產業的元素。在工業布局上，我們也是側重與旅游產品相關的工業，比如竹制品、農副產品深加工等。

澎湃新聞：近些年，新寧縣一直把“旅游立縣”放在發展戰略的首位，在旅游扶貧策略中探索崀山模式，這種模式具體表現是？

秦立軍：我們一直堅持將“旅游立縣”擺在發展戰略的首位，但崀山模式還不成熟。我們有優質的自然資源和旅游資源，但是沒有很好利用起來。之前新寧的旅游停留在門票經濟階段，認為賣幾張門票就是在搞旅游。事實上，旅游產業不單是門票經濟，它還是全民參與的產業，當地的老百姓都應該參與到“吃、住、行、游、購、娛”旅游要素中。游客到新寧體驗傳統的農耕文化和農村樸實的生活方式、習俗，農民也參與提供相應的旅游服務，只有互動起來，當地老百姓才能從旅游業中獲得收入、脫貧致富。

我們現在是盤子做大了，袋子沒做實；有頂天立地，沒有鋪天蓋地。有頂天立地的國家5A級旅游景區、世界自然遺產，但是群眾沒有鋪天蓋地地跟進，參與到旅游產業中來。換句話說，就是我們有了月亮，但缺乏星星點綴，只有群眾參與進來了，才能發揮旅游資源的最大潛能。

澎湃新聞：你認為哪個地方的旅游模式值得新寧學習和推廣？

秦立軍：每個旅游搞得好的地方都有自己特殊的模式，但也有共同的特點就是群眾參與。新寧之前講全民旅游，只是講口號，沒有落到實處。比如，桂林有個“印象劉三姐”演出，群眾白天干農活，晚上演節目，每天晚上都有演出收入。如果新寧的群眾也能把自己當地的生活特色、民俗文化融入到旅游產業中來，也能形成自己的特點。

澎湃新聞：新寧群眾旅游參與度不高，你認為是群眾觀念不強還是政府引導力度不夠？

秦立軍：兩方面原因都有。一是干部思想還不夠解放，對旅游新業態認識不夠，到底怎么搞旅游的理念還沒有形成；二是群眾也沒有在旅游產業發展中找準自己的位子，停留在低層次的餐飲、住宿服務。政府引導力度不夠，群眾參與度也不高，這就是我們落后的原因。

近兩年，我們工作的側重點就是如何將群眾引導到旅游要素中來，激活新寧旅游要素中的每一個細胞，引導群眾正確認識在5A級旅游區如何發揮自己的特點，尋找商機。比如，招商引進了兩家做民宿理念比較好的客商做樣本示范，政府提供了兩棟樓拿來做民宿，老百姓在里面做服務員，參與民宿酒店的管理，讓他們了解如何經營好一家民宿。農戶自釀的米酒、散養的家禽等都可以納入到旅游的袋子中來。只有觀念轉變了，群眾才會懂得如何搞旅游，參與到旅游業中來。

新的黃金旅游經濟帶

澎湃新聞：幾年前，新寧縣提出了“北有張家界，南有崀山”的口號，對標張家界旅游產業，你認為目前新寧縣的旅游在湖南全省處于什么位置？

秦立軍：新寧縣的旅游在全省進入了第一方陣，是湖南省萬億旅游產業的龍頭地區，被省旅發委列為重點開發對象。這幾年，省委省政府也加大了對新寧旅游的扶持力度，先后將新寧列入全省文化旅游特色縣域經濟重點縣和全域旅游示范縣，進入首批國家全域旅游示范區創建單位。

澎湃新聞：現在全國很多地方都在發展全域旅游，新寧縣準備如何打造避免同質化？

秦立軍：全域旅游的門檻不高，它的同質化主要是農耕休閑體驗的同質化。我們在做全域旅游路線設計時，是以崀山核心景區為依托，提倡不同村落要有不同特色，做到一村一景色、一村一品味，這樣就能避免同質化。比如新寧有個叫湘塘村的村落，基本上全是臍橙產業，我們就把該村的自然風光、綜合治理、房屋修繕做好，形成獨居一格的鄉土風格。

澎湃新聞：新寧縣在大力發展旅游產業的過程中，目前還有哪些制約因素？

秦立軍：跟其它旅游發達地區相比，新寧縣旅游業發展目前最大的制約因素就是交通不便，這個短板限制了游客的進入。不過今年年底，洞興高速開通后，新寧縣的交通狀況將大為改觀，走這條高速從桂林到新寧只需一個多小時，以前需要四個多小時。這條高速也將張家界、鳳凰、新寧、桂林串聯成了一條新的黃金旅游經濟帶。未來新寧還將打造一條半小時車程的快速通道，直達鄰縣的東安高鐵站；張崀桂旅游通道高鐵也在規劃之中。除了交通因素制約外，新寧縣的旅游經營能力也比較弱，旅游產品還不夠豐富，這點我們已經有了一個三年行動計劃，以突破“門票經濟”思想桎梏為著力點，敢于讓利給旅行社、讓利給市場，做旺旅游人氣，做強旅游品牌。

澎湃新聞：在彌補旅游短板上，有什么具體的措施？

秦立軍：近期縣委縣政府在政府投入、群眾參與、專業人才培養等方面進一步下功夫，出臺了一個政策——旅游產業“百千萬培養工程”。這個工程采取請進來送出去的方式，志在培養百名旅游策劃與營銷高端人才、千名旅游管理和酒店經營管理人才，萬戶農戶參與到旅游服務中來。這些都是決定新寧旅游業發展的關鍵。

投1億進行廁所革命

澎湃新聞：2009年，新寧縣斥資4.5億元實施崀山“申遺”工程一度導致社會非議，有人認為這是貧困縣的一場豪賭，如今回頭再看，你是如何看待這件事？

秦立軍：投資4.5億元中，真正直接用于“申遺”的也就幾百萬元，其他主要是用于基礎設施建設和景區移民搬遷、安置等。旅游產業的投入屬于長期投資，要發展到一定階段效果才會井噴出來。要是不投入或少投入就不可能形成特色，要想形成特色就必須把旅游基礎設施做實，當初咬緊牙關的投入是為了今后更好的發展，正是有了之前的大投入，解決了多年來旅游基礎設施建設的歷史欠賬，世界自然地產和國家5A級旅游景區的驗收工作才能順利通過，旅游總收入才能實現成倍增長，達到目前的近70億元。新寧縣也確定了在邵陽旅游產業中的龍頭地位和在湖南省旅游產業中的核心地位。

澎湃新聞：此前，在崀山創建國家5A級旅游景區中，新寧提出了“旅游要發展，廁所要革命”的口號，把景區的生態旅游廁所打造成了全國先行先試的亮點工程，新寧縣的“五星級廁所”也意外走紅，當時的廁所革命是出于什么考慮？有營銷炒作的初衷嗎？

秦立軍：當時的出發點就是為了讓游客能感受到新寧縣旅游景區廁所的清潔文明程度。“五星級廁所”體現的是旅游環境的管理水平，游客在體驗秀美的旅游風光的同時，如果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如廁環境的話，那么他們旅游體驗的舒適度肯定會大打折扣，旅游產品的體驗度也會變差。所以當時在創建5A級旅游景區的過程中，我們就投入了1個億，對景區內50多個廁所進行了重新修繕、檔次升級。后來很多游客就把景區內的星級廁所照片發到網絡上，新寧縣的五星級廁所就這樣意外走紅了。

澎湃新聞：“五星級廁所”的意外走紅，對于新寧縣旅游的品牌塑造有促進作用？

秦立軍：通過旅游廁所革命，提高了游客對新寧縣旅游環境的認可度。有不少游客反映我們這里除了山好水好外，還非常注重人的生理需求。欣賞秀美壯觀的丹霞地貌是心理需求，新寧縣的旅游把心理需求和生理需求都結合在一起了，這無形中也將新寧旅游的良好品牌傳播出去了。

不當脫貧攻堅戰役的逃兵

澎湃新聞： 如今距離全縣整體脫貧摘帽還有兩年的期限，你感覺身上的擔子和壓力大？

秦立軍：說實話，在一個縣擔任了6年的縣委書記，我的壓力肯定很大，責任也很重。有時候我也想喘口氣，希望組織上能夠調換個崗位。但是又想到自己是一名共產黨員，脫貧攻堅這場戰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人這一輩子能夠參與到這樣一項偉大的事業中也是不多的，這是光榮的歷史使命。同時，在新寧工作這么多年，我對這片土地有了深厚的感情，對新寧人民也有了更深的責任感，他們脫貧我義不容辭，因此壓力也就轉化成了動力。

澎湃新聞：中央對于“打贏脫貧攻堅戰”有要求，“保持貧困縣黨政正職穩定”。你怎么看未來兩年自己的角色？

秦立軍：按照中央的要求，作為領導干部，沒有完成脫貧就不能離崗，完不成脫貧任務就得脫帽，這不僅僅是政治責任的要求，同時也是歷史使命的要求。2016年10月，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我就說過“這次繼續留任，擔當脫貧攻堅歷史使命，我無怨無悔，將發奮工作，絕不辜負組織信任、人民重托。”能夠幫助12萬多新寧人民脫貧，這是我人生中的光榮。等我退休后，思考這一生做的最有意義的事，就是親身經歷了脫貧攻堅這項偉大的戰役，造福了這一方百姓。

在脫貧攻堅中沒有完成脫貧任務就調離崗位，從某種意義上看就是有當逃兵的感覺，這是一種恥辱，我是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與其當逃兵，不如犧牲在崗位上，當然現在還不存在犧牲。今年我已經57歲了，是全省最老的縣委書記了，到2019年我就59歲了，脫了貧還要穩定一段時間，正好60歲，到那時我就光榮地退休。所以，未來兩年，我的主要任務就是整合各種資源力量，想盡千方百計，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帶領新寧全縣人民邁上全面小康社會的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