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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bnb告別中國,為情懷做房東的時代過去了
原創 外灘君 外灘TheBund
水土不服了7年后
Airbnb選擇離開
“面對疫情挑戰,我們遷思回慮,做出這個艱難決定:愛彼迎中國將固本培元,聚焦出境游業務,即自2022年7月30日起,暫停支持境內游房源、體驗及相關預訂。”
5月24日早上9時許,民宿平臺Airbnb愛彼迎在官方公眾號上發表了一封公開信,宣布關閉中國大陸本土業務。
“Airbnb告別中國”,水土不服了7年后,Airbnb在此時選擇離開,似乎也是無奈之舉。
這個從“沙發客”理念起家的民宿、短租平臺,曾經代表著旅行的新方式。
2015年進入中國至今,它的溫度和分享精神留下過一些美好回憶,但終究沒能打動大多數中國年輕人。
“疫情之后,你能明顯感覺到平臺運營的變化,但這次走得那么徹底我還是沒想到的。”愛彼迎房東阿星說道。
01
花爹媽錢住高級酒店
這樣做是不酷的
我們這一代消費者看來,Airbnb和Uber一樣,是初代共享經濟的布道者,它也的確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許多年輕人的旅行方式。
Airbnb創立于2008年,2014年開始在中國大陸設立團隊,2015年正式在中國市場開展業務。
資深Airbnb用戶、背包客小江回憶,Airbnb創建初的幾年,正趕上當時國內外都時興的“窮游”風氣。
“那幾年他們就非常強調在地文化,住進當地人的家里,感受當地的風土人情和日常生活。”
小江強調,這在當時的年輕人看來是一件很酷的事情,“那時候花爸媽的錢住高級酒店是不酷的,要找有特色的住處,和朋友們一起或者獨行。”
作為那幾年硅谷風頭正勁的互聯網創業明星,Airbnb是帶著前衛的光環進入中國市場的,當時的年輕人期待著自己可以成為他們描述的沙發客,踏上自由的旅途。
進入中國后,Airbnb依然注重對于這種“小而美”“酷”風格的營銷,擅長講故事,每年都能打造出不落俗套的營銷案例。
2015年12月,他們的中國“首秀”就安排在了東方明珠,在塔內搭建了一個臥室,房間主人則是超模劉雯,“奇屋一夜”的名號就這樣在國內打響了。
此后,Airbnb將“奇屋一夜”玩出了許多花樣,例如和浸入式戲劇《不眠之夜》合作,在“麥金儂大廈”樓頂打造了一間1930年的魔幻房間。
還會把NBA球星凱里·歐文在美國的臥室在北京等比例復制,邀請幸運房客和歐文一起打球……
2018年,他們甚至把“奇屋一夜”搬上了長城,邀請四位幸運兒在長城烽火臺上住一晚,但最后因為文物保護等擔憂而作罷。
另一個很有噱頭的亮點是,從歐洲古堡到網紅建筑,許多國人心心念念的名宅房源,只能在Airbnb上獨家租到。
例如這個因為《魷魚游戲》走紅的紅墻公寓,由西班牙建筑鬼才Ricardo Bofill設計,在Airbnb上成了大熱門,要提前排隊半年才能訂到。
02
房東回憶滿滿
“愛彼迎”是有“愛”的
2017年3月,Airbnb官宣了自己的品牌中文名“愛彼迎”,一時間曾引起短暫吐槽,但也有不少人認為這個中文名信達雅,代表了Airbnb熱愛分享的價值觀。
90后女生阿星正是從那一年開始當愛彼迎房東。之前和媽媽去中國臺灣旅游,第一次用Airbnb在臺北找了一處普通人家的住所。
“主人是一對藝術家情侶,房間里有鋼琴有架子鼓,印象特別深刻。人也很熱情,帶我去他母親的店里吃飯,老人家說什么不肯收我們飯錢,還說:‘你們過來玩,我很開心,這只是一頓便飯而已。”
有過幾次這樣的體驗后,阿星決定親身參與其中,自己也當起了Airbnb房東。
她獨居在上海徐家匯,不大的兩室一廳里單獨辟出了一間掛在Airbnb上出租。很快迎來了第一單,是一位中東女生,因為之前在西安做過交換生,會說一點中文。
“她早上來的時候包著頭巾,到了晚上七八點,竟化了個超級漂亮的妝,跟我打了個招呼就出門去玩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我都不敢相信,這真的是我接進來的那個姑娘嗎?”
類似的回憶還有很多,有其他城市的女孩畢業結伴前來,特地給她帶了家鄉土特產當禮物;遇見過沉默寡言的韓國妹子,會說英文卻很內向,安靜又禮貌,每次麻煩阿星都會不停鞠躬。
因為安全考慮,阿星只會接待女性租客,短租長租都有。
“還記得前幾年,Costco超市在上海開業,有一個臺北妹子來我家住了三個月,她是被派來上海工作的設計師,老家在花蓮,喜歡聽交響金屬,特別可愛的一個人。”
時間一長,兩個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分享各自小時候的故事,她給阿星看自己的設計,一起出門吃飯逛街,窩在家里一起畫水彩。
“她說她畢業之后好久沒有因為興趣畫畫了,這是很難得的體驗。”
阿星會在房間里放上許多“城市指南”類的小冊子,以及過去和小伙伴一起寫的故事。因為住客打分成績好,她還被評上了“超贊房東”。
“所以后來我想想,愛彼迎這個中文名字真的挺好的,愛讓彼此相迎,這個平臺是有溫暖在的。”
03
在中國水土不服
“固本培元”背后是無奈
阿星回憶,在2020年疫情爆發之后,Airbnb的市場受到了非常明顯的影響。
“官方推出過一些服務于房東的政策,比如減免服務費什么的。其實這兩年能感覺到,他們的運營會有一些調整,但沒有想到這次會這么徹底。”
曾經Airbnb推出過廣受好評的線下體驗服務,例如城市行走等等,這幾年因為疫情也轉成了線上直播。
阿星嘗試過一次,向屏幕那一頭的菲律賓人和美國人推薦上海景點,覺得總是差了點意思。
她說,因為旅游行業整體蕭條,很多房東的短租都做不下去了,要租的話也是長期居多。
之前愛彼迎組織過房東的線下沙龍,她認識了許多和自己一樣會精心打理房間,把出租作為社交生活的房東。
“我們選擇這個平臺,都是因為它的價值理念。但當然不一定所有房東都是這樣,也有專門當生意做把房子整租出去的,這就看你需要什么,在官網上提前摸清楚不要踩雷。”
正如阿星所說的,貨不對板也是Airbnb在中國“水土不服”的癥狀之一。
小江就踩過雷,“國內的App長得一樣,但是服務模式和國外并不同。碰到過幾次職業房東,這種就很難獲得理想中‘有趣且日常’的住宿體驗,尋找對比的時間成本很高。”
她見過有人包下一整層的公寓,10幾間房統一裝修后掛在愛彼迎上出租賺錢的,覺得就是披了Airbnb洋氣外衣的學生旅店。
“可能是我錢沒花到位,有一種不如住連鎖酒店的錯覺,但錢花到位了,我干嘛不去高級酒店呢?”
同時,Airbnb在中國還面臨著大量民宿、短租平臺的競爭,這些職業房東的房源往往會注冊多個平臺,并非只在愛彼迎上出現,管理混亂的場景難以避免。
“我就遇到過,有一次在杭州,我和閨蜜兩個人一進門,發現一片狼藉,到了晚上門還被人拿房卡刷開了,這之后我對愛彼迎就有了心理陰影。”小江說。
有媒體數據顯示,Airbnb如今在中國的業務只占全球業務1%左右,這個數字其實相當令人意外。
但也因此不難理解,為什么在深耕了7年后,Airbnb如今會再三糾結后和中國市場暫別。
“固本培元這個詞,其實就是說‘我們要活下去’,大家都看得明白”,阿星最后這樣說道。
“他們當然沒有把話說死,似乎一切只是暫時的,那么會不會有一天Airbnb還能回來呢?這是我覺得更值得思考的問題。”
文、編輯/Cardi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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