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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與南斯拉夫

作者｜雄鷹

責編｜Thomas

波蘭在歷史上因“三次滅國”，而被稱為“歐洲最悲慘的國家”，但在18世紀之前，波蘭曾建立起面積多達100萬平方公里的大國。

1772年-1795年，波蘭遭俄普奧瓜分，第一次滅國。拿破侖戰爭時期，在法國的幫助下，1807年波蘭實現第一次復國。然而隨著拿破侖的失利，波蘭1815年第二次被俄普奧滅國。

▲瓜分波蘭

1918年，一戰結束后波蘭實現第二次復國。然而1939年德國閃電襲擊波蘭，波蘭遭遇第三次滅國。二戰結束后的1945年，波蘭實現第三次復國，并延續至今。

正因為波蘭的多次滅亡的經歷，波蘭國歌《東布羅夫斯基馬祖卡》的歌詞第一句：“只要我們尚存一絲氣息，波蘭決不滅亡。”也被人們俗稱為《波蘭沒有滅亡》。波蘭國歌的曲調來自波蘭民間的經典舞曲——馬祖卡。

▲波蘭國歌歌詞

不過，《東布羅夫斯基馬祖卡》的馬祖卡曲調不僅波蘭一國使用，南斯拉夫的國歌《嗨，斯拉夫人》（1945年-2006年）也使用該曲調，但兩國的國歌歌詞不同。

▲波蘭民間音樂馬祖卡

1974年西德世界杯上，波蘭和南斯拉夫曾在第二階段同組。賽前的奏國歌儀式，奏響了兩遍相似的國歌。

波蘭和南斯拉夫雖然國歌相近，但兩國不接壤。富有波蘭特色的馬祖卡為什么被選為南斯拉夫的國歌曲調呢？

▲波蘭（綠）南斯拉夫（橙）位置（蘇聯解體前）

南斯拉夫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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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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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分波蘭

南斯拉夫國歌之所以采取波蘭舞曲馬祖卡的曲調，因為波蘭人和南斯拉夫民族擁有共同的祖先——斯拉夫人。

公元4世紀時期，隨著民族遷徙。原本居住在中歐維斯瓦河附近的斯拉夫人開始向不同方向的遷徙。其中一支到達巴爾干半島附近，成為南斯拉夫人。

另一支向西遷至波蘭、捷克、斯洛伐克，成為西斯拉夫人。還有一支向東進發，占據東歐平原，成為東斯拉夫人。

▲斯拉夫人的分布圖

公元9世紀末，東斯拉夫人建立基輔羅斯，并受拜占庭帝國的影響，東斯拉夫人皈依了東正教。

公元10世紀時期，西斯拉夫人當中的斯洛伐克人和捷克人分別臣服于匈牙利和奧地利。但波蘭人建立了獨立的波蘭王國。西斯拉夫人的三支均皈依了天主教。

南斯拉夫人則建立了塞爾維亞、克羅地亞等國家，但南斯拉夫人的宗教信仰比較多樣。其中，塞爾維亞受拜占庭帝國的影響，皈依東正教。克羅地亞受奧地利的影響，成為了天主教的一員。

▲中世紀時期斯拉夫、德意志國家分布

到公元13-15世紀，隨著東斯拉夫人的基輔羅斯被蒙古占領，波蘭成為了斯拉夫民族中為數不多保持獨立的國家。波蘭也占據了部分東斯拉夫的土地。15世紀時期，莫斯科公國統一了東斯拉夫人，俄國成立。

16世紀時期，波蘭與立陶宛成立了“波蘭-立陶宛聯合王國”，鼎盛時面積達到100萬平方公里，成為了中東歐的大國。

▲波蘭立陶宛成為中東歐大國

18世紀時期，波蘭因為政治上實行貴族民主制造成了行政效率低下，國力陷入衰退。而周邊的俄國、普魯士和奧地利完成了中央集權，成為了地區強國。

波蘭因為地處歐洲中部的核心地帶，遭到了俄普奧三國的覬覦。

從1772年到1795年，俄普奧三國三次瓜分波蘭，波蘭滅國，在歐洲的版圖上消失。

▲1772年-1795年，波蘭被瓜分滅亡

波蘭滅亡后，不甘于文化和民族就此滅亡的波蘭貴族和軍民舉行了各種各樣的民兵組織，意圖光復波蘭。

波蘭被瓜分滅亡之時，歐洲爆發法國大革命，自由、平等和博愛思想引起了歐洲大陸各封建國家的恐慌。俄普奧三國隨即組成了“反法同盟”。

1792年至1795年，普奧兩國組成的反法同盟入侵法國，干涉法國大革命。

波蘭人把法國視為自己的合作伙伴。1795年，法國挫敗了反法同盟的入侵后。1796年4月，在拿破侖的帶領下，法國開赴意大利，同奧地利作戰。

1796年，波蘭愛國將領東布羅夫斯基為了爭取法國的支持，率領一支6000人的流亡波蘭軍隊，身著波蘭傳統軍服，開赴意大利，與法國結盟，對奧地利作戰。

▲意大利波蘭兵團

意大利波蘭兵團的出現，極大鼓舞了波蘭人民的斗志，燃起了波蘭人復國的決心。1797年，跟隨波蘭兵團出征的維比斯基以波蘭民間音樂馬祖卡為曲調，譜寫了《意大利波蘭軍團戰歌》。

歌詞開頭的“只要我們一息尚存，波蘭沒有滅亡”就是波蘭的愛國者的口號，代表了波蘭人不忘故土，復興祖國的愿望。

▲東布羅夫斯基

除了表達對于復國的渴望之外，《意大利波蘭兵團贊歌》還寫下了“拿破侖已經告訴我們，如何取得勝利”，表達了對拿破侖支持的感謝之情。

《意大利波蘭兵團戰歌》成為了波蘭軍隊對抗俄普奧，光復祖國的曲目。歌曲也隨著波蘭人的腳步走遍了歐洲，被其它受壓迫的斯拉夫民族所傳唱，成為爭取獨立的精神寄托。

二、《嗨，斯拉夫人》源于斯洛伐克

法國于1799年掃清了意大利戰場的奧地利軍隊，戰場局勢出現了向法國有利的方向轉變，這引起了俄普奧三國的恐慌。

1805年，拿破侖稱帝后，極大刺激了奧皇弗朗茨一世。三國再次組成反法同盟，拿破侖戰爭爆發。1806年-1807年，在波蘭軍團的戰斗下，法國擊潰了普魯士。

1807年，拿破侖幫助波蘭人成立了華沙大公國，波蘭成功“復國”，此時的華沙大公國的面積極小，但卻讓波蘭人看到了復國的希望。

▲華沙大公國時期，最大的面積為15萬平方公里

華沙大公國存在的時間非常短暫。8年后的1815年，拿破侖在滑鐵盧戰役被擊潰，法國戰敗。華沙大公國被俄普奧三國重新瓜分。

▲維也納體系后，華沙大公國再被瓜分

波蘭原本是斯拉夫民族中為數不多的獨立國家。

隨著波蘭再次被瓜分，到1830年代，斯拉夫世界中除了巴爾干半島上面積不到1萬平方公里的黑山，以及龐大俄國尚保持獨立外，其余的斯拉夫民族均被奧斯曼帝國和奧地利所統治。

其中，奧地利境內包含了西斯拉夫人（波蘭人、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和南斯拉夫人（克羅地亞人、斯洛文尼亞人）。

而奧地利政權掌握在主導民族德意志人手里，斯拉夫人備受歧視，壓迫。

▲奧地利的民族分布，除奧地利、匈牙利外，大多數為斯拉夫人

奧斯曼帝國境內的民族、宗教也錯綜復雜。但在1830年，被奧斯曼帝國統治的希臘于1830年率先完成獨立。

▲希臘獨立戰爭

希臘獨立運動鼓舞了其它民族反抗，1834年，斯洛伐克詩人托馬西克寫下了《嗨，斯洛伐克人》。

在《嗨，斯洛伐克人》中，托馬西克寫道：“嗨，斯洛伐克人，為了我們的斯洛伐克而奮斗。我們為國家而戰。表達了斯洛伐克人對于民族獨立的向往。

到了1848年，歐洲迎來了民族革命高潮。奧地利更是民族解放運動的重災區。為了聯合起來對付奧地利，斯洛伐克人發起了“斯拉夫聯合運動”。

托馬西克把《嗨，斯洛伐克人》的斯洛伐克元素，改成了斯拉夫元素的《嗨，斯拉夫人》，并配上波蘭民族音樂馬祖卡，鼓舞被奧地利壓迫的斯拉夫人反抗斗爭。

▲1848年革命

1848年，斯拉夫聯合運動在捷克布拉格召開會議，宣布將托馬西克作詞，以波蘭馬祖卡為曲調的《嗨，斯拉夫人》定為斯拉夫民族統一的頌歌。

三、波蘭國歌確立

斯拉夫聯合主義不僅影響到了奧地利統治下的斯拉夫人，也影響了奧斯曼帝國統治下的斯拉夫人。

1870年代，為奪取黑海進出地中海的通道，俄國打著“解救被壓迫的斯拉夫人”發動俄土戰爭，支持塞爾維亞等斯拉夫國家獨立。1877年，塞爾維亞取得獨立，為日后塞爾維亞人主導南斯拉夫奠定基礎。

▲1878年柏林會議后，塞爾維亞獨立

斯拉夫民族的命運在一戰后徹底迎來了轉變。隨著奧地利（奧匈帝國）和奧斯曼帝國的解體，斯拉夫人第一次實現了完全意義的獨立。

其中，西斯拉夫人建立了兩個國家——波蘭、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人成立了塞爾維亞-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聯合王國（1929年更名南斯拉夫王國）。

▲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歐洲

與波蘭單獨建國不同，南斯拉夫王國是多個南斯拉夫民族統一在一起的國家。

在面對共同的敵人（奧匈帝國、奧斯曼帝國）時，各南斯拉夫民族可以團結在一起。但當共同的敵人消失以后，就面臨著國家分離的危險。

為了維護國家統一，南斯拉夫把塞爾維亞、克羅地亞和斯洛文尼亞的國歌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三國國歌《正義的上帝》（塞）、《我們的祖國》（克）和《祝酒歌》（斯）的合唱版。

▲南斯拉夫王國國歌

波蘭再次獨立復國后，國歌《意大利波蘭兵團戰歌》更名為富有波蘭特色的《東布羅夫斯基馬祖卡》。與之前的國歌相比，波蘭國歌刪掉了和俄羅斯、德國為敵的歌詞。

▲一戰后，波蘭得以復國

四、波南共用曲調

南斯拉夫雖然名義上是塞爾維亞、克羅地亞和斯洛文尼亞組成的聯合王國，但實際政權掌握在信仰東正教的塞爾維亞人手里。信仰天主教的克羅地亞人一直對塞爾維亞人主導南斯拉夫而不滿。

1929年，聯合王國更名為“南斯拉夫”后，克羅地亞極端組織頭目帕韋利奇成立了“烏斯塔沙組織”，被南斯拉夫宣布為恐怖組織。1934年，烏斯塔沙刺殺了南斯拉夫國王亞歷山大一世。克羅地亞和中央的矛盾日趨尖銳。

▲烏斯塔沙組織

隨著1939年9月1日德國發動閃擊波蘭的戰爭，二戰爆發。波蘭再次滅國。

▲1939年，德國閃擊波蘭，二戰爆發

1941年4月，為了占領巴爾干半島地區，德國發動入侵南斯拉夫的戰爭。南斯拉夫國王外逃，南斯拉夫滅亡。納粹德國扶持克羅地亞烏斯塔沙成立傀儡政權，大肆迫害其它南斯拉夫人。

▲烏斯塔沙迫害塞爾維亞人、猶太人等其它民族

國王雖然外逃，包括克族、塞族在內的南斯拉夫人民的反抗沒有停止。鐵托領導的游擊隊是最堅定的抵抗力量。

最終，在鐵托的帶領下，南斯拉夫打敗德國，實現國家獨立。

▲鐵托率領的南斯拉夫游擊隊

二戰后，波蘭和南斯拉夫恢復獨立，波蘭恢復了原有的國歌《東布羅夫斯基馬祖卡》。因為波蘭屢遭瓜分而滅亡，屢遭滅亡卻又重生。因此，《東布羅夫斯基馬祖卡》亦被人們叫做《波蘭沒有滅亡》。

南斯拉夫恢復獨立后，建立了鐵托領導的“南斯拉夫聯邦”。原南斯拉夫王國的國歌被廢除，新國歌的確立一直是一個問題。

聯邦內部的馬其頓、波黑和黑山獲得了加盟共和國的地位，南斯拉夫的加盟共和國從原來的3個增加到6個。

▲二戰后，南斯拉夫的6個成員國（黑山被提升為成員國）

考慮到包括波蘭、南斯拉夫在內的斯拉夫民族的相似命運，以及出于維護“南斯拉夫人”認同，代表斯拉夫民族主義的色彩的《嗨，斯拉夫人》，并配上與波蘭國歌《東布羅夫斯基馬祖卡》類似的馬祖卡，成為了南斯拉夫聯邦的國歌。

▲《嗨，斯拉夫人》的國歌

20世紀80年代末，東歐局勢發生了變化。波蘭從社會主義陣營變成資本主義陣營，但依然保留了堅持《東布羅夫斯基馬祖卡》為國歌。

與波蘭的和平過渡不同，南斯拉夫聯邦出現了民族分裂之風。1991年到1992年，4個加盟共和國脫離南斯拉夫獨立。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馬其頓和波黑廢除了南斯拉夫的國歌，確立了自己的新國歌。

南斯拉夫的僅剩下塞爾維亞和黑山。南斯拉夫因為外交上執行親俄的政策遭到西方的孤立。這讓黑山覺得自己是否站錯了隊。

2006年6月，在分離勢力和西方的推動下，黑山進行獨立公投。最終，獨立派以55.4%的微弱優勢勝出，黑山完成獨立。

▲黑山獨立

黑山民歌《啊，五月的清晨》新的黑山國歌。塞爾維亞則恢復了1877年獨立時的國歌《正義的上帝》。《嗨，斯拉夫人》隨著南斯拉夫的解體被塵封。

長期作者｜雄鷹

直播吧體育作者｜足球與歷史愛好者

責任編輯｜Thomas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畢業生｜環球情報員主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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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波蘭和南斯拉夫國歌，為什么旋律幾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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