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Art

of

Noticing

觀 察 的

藝 術

一次給年輕人做演講時，蘇珊·桑塔格說：“要運用注意力。” 她當時談的是藝術創作，但這個建議對生活也同樣適用。

在這個容易分心的時代，我們的生活終日與手機、電子郵件和社交媒體相連。

我們該如何看待那些每天都在發生的、平庸瑣碎的日常？

又該如何將注意力集中在我們習慣性忽略的事物上？

《觀察的藝術》一書的作者羅伯·沃克為我們提供了一些發現日常樂趣的觀察練習，小編摘選了其中幾個，讓我們一起試著努力去擁有更多的好奇心，對世界進行一種非文字閱讀吧。

羅伯·沃克/著

彼得·門德爾桑德、奧利弗·芒戴/繪

斯然暢暢/譯

后浪丨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用心觀察的機會

電影制作人詹姆斯·本寧有次談起他在加州藝術學院教授的一門課，名為“看與聽”。后來，他描寫了課上的一項練習：“我會帶10到12名學生去一個特定的地點（比如中央谷地的油田、洛杉磯市中心附近無家可歸者的聚集地、莫哈韋山腳下長達1千米的人工挖掘隧道，等等），讓他們進行觀察練習。

當我在一本名為“閉眼畫畫”的書中，讀到本寧寫給藝術系學生創意作業的評語時，“練習用心觀察”這個短語讓我印象深刻，念念不忘。當時我正在策劃一門為期五周的課程，直到現在，我還在為紐約視覺藝術學院產品設計專業的研究生講授這門課。每一年，當我們的課程進行到某個階段，我都會要求學生在下次課前“練習用心觀察”。這項練習沒有任何可參照的標準。每個學生都以不同的方式，來破解這項要求模糊的練習。

在課堂上，我的目標是激發他們去思考自己注意到了什么、錯過了什么、為什么這很重要，以及如何成為更好、更深入、更有創見的“世界與自我的觀察者”。這反過來又成為本書的靈感來源。對于設計師而言，“用心觀察”是一項非常重要的技能。

不過話又說回來，成為作家索爾·貝婁所稱的“一流觀察者”，對任何一種創作過程都至關重要。這就需要培養一種能力：既能注意到他人忽視的事物，也能把迷人的現實作為一種全新和偶然的贈予對象。我在本書講到的“創意過程”，適用于各行各業。科學家、企業家、攝影師、教練——人人都是依靠這樣的能力，才注意到了那些別人視而不見的東西。

棒球高管比利·比恩因注意到別人忽略的數據而獲得了成功。

海洋生物學家雷切爾·卡森注意到殺蟲劑極其隱蔽（而且致命）的副作用，因此發起了現代環保運動。

企業家沃倫·巴菲特注意到被低估的公司，成了有史以來最成功的投資者。

喜劇演員杰瑞·宋飛的“關注性”喜劇，以敏銳的雙眼，揭露了大家習以為常的荒謬事物。

任何有興趣進行創造性思考的人，都需要留意別人忽視的東西， 從而擺脫干擾，關注這個世界。成功的教師、醫生、律師、小企業主和中層管理人員，每天都會發現其他人沒發現的微妙線索和細節，從而超越平庸之人。

每天都有新發現

當我們身為游客時，一種高度觀察性的思維就會占據主導地位。

在一個新的地方，我們似乎更會去關注一切。生態學家利亞姆·赫內根給這種“初來乍到者給予平凡事物高度而愉快的關注”的現象起了一個名字——“他者奇跡”（allokatapixis）， 這個詞結合了希臘語中的allo（其他人的）和 katapliktiko（奇跡）。

但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在熟悉的地方度過，這些地方對我們來說已經喪失了固有的新奇感。我們把周圍的環境視為理所當然，不再密切關注。一次又一次重復的通勤讓我們變得極度麻木。研究感知的心理學家稱這種現象為“渙散盲視”。

我的一個學生承諾，要在她每天往返教學工作室的兩個街區的步行道上“注意到一些新東西”。

你也可以在自行車、小汽車、公共汽車或火車上做同樣的事情。不需要借助科技工具。

散個彩虹步

作為色彩課的一部分，藝術家蒙羅·加洛韋給學生安排了一個小時的散步。“讓顏色作為你的向導，”他指示道，“感受你周圍的色彩。”

加洛韋在對“閉眼畫畫”這項練習進行的描述中，提出了以下問題，請思考：

● 你首先察覺到的是什么顏色？

● 哪些顏色會遲一些才顯現出來？

● 你觀察到的哪些顏色是出乎預料的？

● 你注意到這些顏色之間有什么關系？

● 顏色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嗎？

搞點收藏

1977 年，家具設計師喬治·納爾遜出版了一本名為“藝術地觀看”的書，（中文譯本 2018 年由中國攝影出版社出版）是早先為衛生、教育和福利部編寫的小冊子的擴充本。

25年后，著名家居設計品牌“觸手可及的設計”的創始人羅伯·福布斯主持了該書的改編再版。據他觀察，由于這本書的內容是納爾遜拍攝的一系列照片，或許書名叫“如何看” 會更貼切。福布斯在新版導言中稱之為“一本關于記錄和評估視覺信息的書”。

納爾遜是一位收藏家，他擅長以天馬行空的方式想出有趣的搜索圖像，并據此搜尋和記錄，包括箭頭、公共時鐘、井蓋、街角、幾何形狀、特定的建筑細節、禁止特定行為的標志和物體，還有人與動物的腳印、機械（如果包括輪胎胎面）痕跡等短暫存在的印跡。

納爾遜的“狩獵”有時更具概念性。例如，他尋找對比。他寫道：“尋找硬的和軟的，以及這兩種質地之間的對比。”《藝術地觀看》這本書里記錄了建筑物外懸掛旗幟的圖像，將隨風飄揚的布料和堅實的墻壁做對比；他還對比了柔軟的嘴唇和堅硬的牙齒；還有老式充氣飛艇——一個被空氣“硬化”了的柔韌物體。納爾遜觀察到：“把硬和軟的特質區分開，使我們得以用特別的方式看待事物。”

在把納爾遜的書帶回公眾視野十幾年后，福布斯出版了他自己的一套照片集，《親眼看看：日常之美的視覺攻略》。他尋找的東西包括查爾斯頓的門牌號碼和舊金山的下水道瓦片，以及更抽象的角度、曲線、紋理、重復，以及對比：新的和非常古老的、自然的和人工建造的、彩色的和單一色調的、崩塌的和未經破壞的。我最喜歡的福布斯圖片系列，記錄了阿姆斯特丹自行車鎖令人驚訝的視覺與物理材質的多樣性——他寫道：“材料、質地、色彩方面的研究與功能性研究一樣重要。”

“都是觀察和思考。”福布斯認為，“當你發現了一些特別的東西，就像是冒冒失失走進一家導游攻略上沒有的咖啡館或商店，你對世界的體驗會更加豐富，因為這是你自己發現的。”

慢慢看

藝術家羅伯特·艾爾文無疑是注意力的守護神。正如勞倫斯·韋斯勒在《看見：忘掉所見之物的名字》一書中詳細描述的那樣，艾爾文的作品關注的是看見的經驗和語境，而不是藝術創作——韋斯勒稱之為“讓人們去感知他們的感知”。

一開始，艾爾文是個畫家，但他花了很多時間盯著畫布，什么都不畫。他沉迷于畫廊空間的細節，如角度、地板、燈光——在那里，他的作品將被展出。有一次，他在西班牙待了8個月，什么也沒畫。

“我發現，在一定的時間內，將注意力集中在一點上，是可以產生一定力量的。”艾爾文對韋斯勒說，“過上一段時間，你就好像層層剝開了這個問題，能夠更深入地推理出這件事是以何種方式產生意義的。”他漸漸過渡到制作類似亞克力光盤那樣以光為媒介的作品。他制作了“依賴于場地”的作品，這些裝置改變了我們觀看特定空間的方式。

可以把艾爾文的做法應用到更實際的情境中。“慢藝術日”就是一個例子。根據網站 slowartday.com 上的介紹，這是一項每年在美國多個地點舉行的活動，參與者受邀在博物館見面，然后觀看5件藝術品，每件10分鐘，之后再一起吃午飯，聊聊各自的體驗。

你不必等到下一個慢藝術日再來嘗試。花時間與藝術品相處的確很有趣，但你也可以在當地的大賣場去看5種商品，每種10分鐘。

這聽上去很簡單，實則是很前衛。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一項研究得出結論，游客平均會在每幅畫作前面待上17秒。從慢藝術日的10分鐘標準開始，你會看到是什么引發了艾爾文發人深省的關照過程：你會看到自己之前忽視的細節，發現新的聯系，重新思考所謂的第一印象。

重新框定熟悉的景物

我的另一個學生露西·諾普斯，受到了羅伯特·艾爾文觀看習慣的啟發，思考如何框定所見景象。她用可以重復書寫、可擦拭的亞克力板，制作了寶麗來相機大小的實體取景框——就像是個便攜式窗口。她說：“用這個框對準一個物體或場景，在上面寫一到兩個詞的描述，例如美麗、空虛或多云。”

“然后，”她接著說，“把取景框轉移到另一個對象上，保留原來的描述詞，看看先前的描述會如何影響你此刻看到的事物。”

這與藝術家科麗塔·肯特的一個想法相呼應。她在《用心學習：解放創新精神的教學》一書中，提議使用“即時取景器”，即一個空的35毫米幻燈片支架——沒有相機的取景器。你也可以在硬紙板上切出一個長方形的口，用它限制或重新框定你的視野。

“它幫助我們使事物脫離原有的語境。”肯特和她的合著者簡·斯圖爾特寫道，“它讓我們單純地為了看而看。”

新媒體編輯：袁歡

配圖：書中插圖

原標題：《【藝起閱讀】我們花了太多時間在屏幕上，流失的是諸多身邊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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